“师兄。”严凛叫了一声,慢慢走到玉衍身旁,手上的剑刮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滋啦声。
玉衍警惕地看着他,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你说,这把剑作为墨霜的对手,能过这么几招已是极限了?”严凛微微抬起手腕,侧目看着自己手中的纯黑色灵剑。
玉衍看不透他的心思,只得点点头。
“那若是对上普通的铁剑呢,师兄觉得它还会这样吗?”严凛笑了一下。
玉衍微微蹙眉,回道:“自是不会。”
林涯远听严凛这么一问,再一看他手中那灵剑气息极弱的铁剑,眼色一暗,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他耍了。
果不其然,严凛把手中黑剑高高举起,又拿出一块湿润的拭剑布,当着众人的面在剑身上用力擦拭,那剑慢慢露出铁的本色。
即使只有褪色了一小块,也足够在场的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这根本不是墨霜。
严凛把铁剑扔到玉衍脚下,笑道:“那师兄可是看走眼了,我手中的不过一柄村口铁匠打的铁剑。”
他又从乾坤袋中取出真正的墨霜,指尖拂过那寒光乍现的墨黑剑锋,点点星光随着手指的移动而在剑身上流转。
“连普通铁剑都比不过的所谓灵剑,也配留在凌苍派吗?”
严凛脚下碾过那魔剑的碎屑,嘴角挂起讥讽的笑意:“师兄如此护着这把剑,莫不是和铸造这把剑的弟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说完这句话,严凛微微侧首,毫不避讳地把目光刺向那面无血色的守门弟子。
玉衍浑身一抖,完全不敢抬眼去看那人,嘴唇瑟缩道:“我根本不认识他,你莫要血口喷人。”
“哦?”
严凛发出一个绵长的音节,看着玉衍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又多了几分鄙夷:是不是含血喷人,你自己心里清楚。
林涯远眉头紧锁,看了眼刚刚放开守门弟子的那几个人,那几人立刻会意,无视守门弟子的挣扎,把他强行拖走。
“涯远,我……”玉衍咬着唇,眼神装得如小鹿般无辜。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便被林涯远不耐地打断:“这种场合,不要这么叫我。”
玉衍低低应了声是,带着浓浓的鼻音。
可惜林涯远并没有安慰如此委屈的小情人。
此时他正在气头上,自己身为器宗宗主,居然被严凛用一把铁剑给耍了。
而再回想起玉衍劝导自己的那几句话,怎么想都觉得万分讽刺。
照玉衍的说法,那把剑是因为在自己手中才能和墨霜过招,可事实却是对面的剑根本就只是一把普通的铁剑,那是否说明这剑碎掉的原因也在自己身上?
又想到玉衍那句“武断专横”,林涯远不禁斜了他一眼,吐出一口浊气,厉声斥道:“以后器宗的入门试炼,都给我看严实些,别再让什么阿猫阿狗都混进来。”
说罢转身就走,既不管美人垂泪的玉衍,也不管瑟瑟发抖的一众器宗弟子。
严凛冲玉衍吹了声口哨,见着他的脸色由白变青,又在他眼前挽了个流利的剑花,压低声音吐出四个字:“好自为之。”
玉衍藏在袖口下的手猛然握拳,杀人般的目光投向严凛,却被他一个讥笑轻松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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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碎玉衍的诡计,让玉衍在众人面前吃瘪,挑拨绿茶和渣男的关系。
三者任选其一,都能让严凛高兴好一阵子。现在三合一,严凛若是有尾巴,估计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他哼着小曲儿,心情极好地走在回居所的幽静小路上。
墨霜在他背后动了动,道:“你和那个玉衍有什么深仇大恨吗?这么开心?”
严凛往身后撇了撇,嘴上小曲儿不停,道:“若是有人逼银雨入魔,再把银雨丢进炼器炉融成一滩铁水,你会怎么办?”
墨霜没多想,特别干脆地答道:“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碎了他的内丹,再把他剁成肉泥去喂魔兽。”
严凛咽了咽口水,这剑也太狠了吧。
墨霜又道:“难道那玉衍想对银雨做什么?那天我就应该把他的本命剑直接碎成渣,看他还敢不敢出来碍眼!”
严凛摇摇头:“不是银雨,是银雨的主人。”
“哦。”听见被针对的对象不是它的阿雨,墨霜不冷不热地回道。
过了一秒,它回过神,又嚷道:“那也不行,我看阿雨还挺喜欢它现在的主人的。”
墨霜从严凛背着的剑鞘上飞出,却被他反手抓住。
“你想干嘛?”严凛问道。
“防患未然。”墨霜答得理直气壮。
“不行!”严凛把墨霜拎到眼前,“若你现在去把玉衍给杀了,我们俩肯定会被凌苍派追杀。到时候,你见不到银雨,我也见不到师尊。”
一听自己可能会见不到银雨,墨霜马上敛去满身的杀气,又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八卦地问道:“你对你师尊?”
严凛莞尔:“就像你对银雨。”
墨霜了然地笑了一声,既然是为了阿雨和它的主人,那它就暂时忘了严凛硬把自己塞进乾坤袋的这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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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黑,严凛躺在床上假寐,忽闻一阵敲门声。
“严凛。”萧语霁站在门外,轻轻喊道。
师尊来找我了?严凛立马翻身跳起,两步跨到门口,激动万分地拉开木门。
“我可以进去吗?”
严凛赶紧点头,侧身让师尊进来。
“你今日去了器宗的入门试炼?”萧语霁顺手带上门。
“嗯。”严凛回道,心下开始思考如何应对师尊随之而来的疑问。
萧语霁微微抬头直视严凛,蹙眉问道:“怎么回事?林涯远和玉衍没把你怎么样吧?”
师尊在关心我!
严凛双眼一亮,俯身把乱糟糟的被子扔到角落,又拉着师尊让他坐在自己的床上,然后老老实实说出了昨日所听到的两人对话。
只是提及入门试炼时那剑破碎,严凛隐瞒了自己注入魔气的事实,将功劳全推到了墨霜身上,直言自己也不知墨霜是如何做到的。
萧语霁听着,眉头越皱越深。
“师尊,玉衍才是魔修的奸细吧。他怕你发现端倪,所以恶人先告状污蔑你勾结魔修。”
萧语霁泛白的指尖用力抓着床铺,没有说话。
“师尊,他从你那里偷的丹药是什么?”
萧语霁依旧沉默。
虽然严凛的内心很是好奇,但师尊若是不愿意告诉他,他定是不会逼迫。
“师尊不想说就算了吧。”严凛垂下眼帘,又道,“经过今天这事,我怕玉衍狗急跳墙,师尊近日可一定得小心他对你不利。不过师尊也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找到证据,将他勾结魔修一事公之于众。”
萧语霁的指尖倏地卸去力道,他往旁边稍稍一挪动,轻拍身旁的床单,示意严凛坐下。
严凛当然却之不恭,还故意往师尊那边挤了一挤,手指捏住萧语霁的衣角轻轻摩挲。
“我的母亲曾在药宗,是颜师姐的师尊;我的父亲曾在剑宗,是银雨的前任主人。”萧语霁深吸一口气,欲将往事娓娓道来。
听着师尊的声音低沉,严凛的手慢慢往前移,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指。
许是因为外面夜露深重,而萧语霁又刚从药宗走回来,严凛觉得师尊的手有些微凉,手上一使劲,将师尊的手握紧。
萧语霁没有将手抽出,就这么任由严凛紧紧握住,继续说道:“在百年前进攻魔修老巢的卫道一战中,我父亲战死,却被认为是帮助魔修的叛徒。”
严凛感到自己手掌下那光滑细腻的肌肤又凉了几分。
“母亲拖着最后一口气回到凌苍派,留给我那个玉瓶,并让我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确定了瓶内丹药的功效——抑制魔气。当时我并不想与和魔修有关的东西有过多牵扯,便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严凛点头,心想:以前的师尊活得小心翼翼,生怕被剑宗的人误会是叛徒,不愿细究这种东西也可以理解。
萧语霁话锋一转,又道:“玉衍为了盗这丹药,不惜让我发现他和十二魔宫有牵扯,说明他极其重视这东西。我近日呆在药宗,就是想试试能不能把这丹药做出来,以引诱玉衍和他的同伙露出狐狸尾巴。”
严凛一愣:“师尊你不是剑修吗?”
萧语霁笑了笑,道:“丹道也略有涉猎。”
他的笑容又马上淡去:“可惜我试了这么久,还是没能成功把丹药做出来。”
卧槽,上来就研究这种高级丹药,师尊你管这叫略有涉猎?那我建议药宗直接原地解散算了。
严凛侧过身,抓住师尊的另一只手,整个人都快贴到萧语霁身上去了。
萧语霁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得呆呆地望着他。
严凛又把脸凑到萧语霁眼前,与他四目相对,道:“师尊,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事。”
谢谢你,愿意信任我。
萧语霁不自然地侧过脸,耳根微红。
师尊害羞了,真可爱。严凛半眯着眼想,又问道:“师尊,那丹药可有什么弱点?”
说话间的热气喷到萧语霁耳边,让那小巧的耳垂又红了几分。
萧语霁终是意识到两人的姿势太过暧昧,猛然推开严凛,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只留给严凛一句:“若是遇了酒,那丹药便会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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