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家丁磨磨蹭蹭不敢进来, 都道管家是气糊涂了,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怎么可能打得过凌苍派的神仙,这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吗?
刚才他们敢围过来, 也不过是看到萧道长一副不想多管闲事的样子,又觉严凛一个入门不久的新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现在萧道长一副护短的模样, 傻子才和他硬碰硬。
就连方才那个扶管家起来的家丁,也在萧语霁目视蝼蚁般的目光下抖着双腿退了出去。
管家气急败坏地看着这师徒三人,急病乱投医下,竟不死心地用余光扫向江予之, 结果差点被江予之的眼神冻成冰块,顿时不敢再作妖。
萧语霁似笑非笑, 侧首对蓄势待发的严凛道:“严凛,送管家出去。”
严凛微笑颔首,向前跨了一步, 伸出右手比向门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见管家不动,用平和的语气威胁道:“我看你也一把老骨头了, 该不会真想裹着草席去乱葬岗溜达一圈吧?”
管家瞪着他,气得胡子都快吹上天了, 但眼珠还在咕噜噜地转着,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随夫人入府已有多年, 一直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小姐今日将我赶出去,岂不是忤逆了您母亲的意思,就不怕夫人醒来之后怪罪吗?”
以母亲的名义来压人,童悠悠若是一意孤行赶他出去,那便得背上一个不孝之名。管家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得意洋洋,只道自己这一步棋下得实在太绝,看他们还如何接招。
严凛在心底冷笑:那也得她醒得过来。
但这话他不能说出口,否则就是不打自招告诉管家自己和童夫人疯癫一事有关系。
而童悠悠却淡定不了,这管家居然说那女人是自己的母亲,简直就是在侮辱自己。
她握紧小拳头,眉心皱成了几道小川,张嘴就想反驳。
萧语霁却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别说话。
他端起茶杯喝了口清茶,而后不慌不忙地解开银雨,放在茶几上,望着管家,淡道:“管家既然如此敬业,又一心向着童夫人,那为何连童夫人会将喜欢的宠物置于何处都不知道?”
管家没想到自己的话里有如此大的漏洞,立马被萧语霁噎得说不出话。又见萧语霁看似无意地用指尖拂过银雨剑柄上精致的纹路,不由得深深咽了口唾沫。
严凛又道:“你也说了,你是只是个在童府做事的下人,主人家要赶你出去,充其量是觉得你不适合继续呆在这里,怎么就能扯上我师姐忤逆童夫人了。难道你觉得,在童夫人心里,你一个下人还抵不上童老爷唯一的亲手女儿?”
管家这下更是无语凝噎,只觉得“下人”二字无比刺耳,他可是夫人的心腹,在夫人心里的地位当然比这个死丫头要重,可这话他只能憋在心里,说出来便是以下犯上。
童悠悠看着他额头上直冒的冷汗,哼了一声,道:“要么你就把那个女人藏狐狸的地方说出来,要么你就滚出童家。”
听到童大小姐的这句最后通牒,管家的脸彻底皱成了一团。
他知道夫人在童府的某处悄悄修了一间密室,经常在里面神神秘秘捣鼓些东西。但在童夫人的威逼利诱下,他从来不敢告诉旁人那密室的位置。
此时他若是告诉了萧语霁这一行人那密室位于何处,夫人醒来后定不会放过他;可他若是不说,现在大小姐也不会放过他。
管家纠结万分,只叹人生艰难。
严凛看出他的表情有了一丝动摇,笑着对童悠悠说道:“师姐,不如让人把整个童府掘地三尺,总能找到童夫人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果然,严凛这话一出口,管家脸色微变,
他又道:“等找到了之后,我们再告诉童夫人是管家告诉我们的,如何?”
管家的眼瞬间瞪得铜铃般大,似乎没想到污水还能这么泼。
萧语霁沉思片刻,接过了他的话茬,道:“既然童老爷童夫人相继病倒,不如修葺一下府邸,也能去去晦气。”
这是又给掘地三尺找了个明目张胆的理由,管家差点没气吐血。
童悠悠果断点头。
管家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这只狐狸不都找到了吗,还追究这些事做什么?”
这句话可算是触到了江予之的逆鳞,他冷冷抬眼,寒霜般的视线射向管家,冻得他一个哆嗦:“说,还是不说?”
短短五个字,却大有你要是敢不说,我就当场把你宰了的气势。
管家被他吓到双腿软得不行,尽力维持着平衡,不让自己再次狼狈地摔落到地上去。
江予之将裴离放到旁边的座椅上,站起身,脸庞微微抬起,一步一步走向管家。
他的手中明明没有武器,却让管家觉得那目光就足以将自己千刀万剐。
刚走出两三步,管家终是忍不住,跪地求饶道:“我说,我说,就在后院假山处,那里有一处密室,夫人经常一个人进去,不准任何人跟着。这次抓到那只狐狸后,夫人将它带了进去,只是不知发生了什么,天色渐晚时又将狐狸带出来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江予之的脸色却一点不见好。
自从上次裴离出事后,他往裴离身上放了不少能在关键时刻能保命的高阶灵器,碰巧就有一件是抑制拘魄瓶的。
料想定是童夫人发现自己无法抽离裴离的魂魄,又害怕独留它一只狐狸在密室,等它醒来会破坏里面的东西,索性它带了出来。
管家战战兢兢地将几位大爷带到了后院假山处,又哭丧着一张脸说:“夫人打开密室时从来不让其他人看见,我也不知道这密室该如何打开。”
果不其然,他又得到了童大小姐的白眼一枚,但一想到给童悠悠撑腰的几位大佬,管家再也不敢多一句嘴,只能生生受着。
萧语霁上前敲了敲石壁,里面确实是空的。
严凛绕着假山晃了两圈,但并未见到任何开启的机关。
师徒俩面面相觑,考虑着要不要用强硬的手法把这假山给破开。
然而那边江予之的耐心已然耗尽,在裴离小声征得童悠悠的同意后,一剑劈开了整座假山,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管家直觉这种秘辛若是知道得太多,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悄悄提腿就想溜。
却被童悠悠一口叫住:“你对主子如此不忠,旁人随意敲打几句便将机密全盘托出,我看你……”
她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说。
管家差点哭出来:你们这叫随意敲打吗,都快把我骨头敲碎了!我不说得罪你们,说了怎么还是得罪你们?
但他嘴上还是得为自己做考虑,看了眼萧语霁,道:“大小姐,咱们刚才可是说好了,我若是说了这密室在哪儿,您就不赶我出府。现在您这意思是要出尔反尔?”
严凛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道:“我师姐刚才怎么说的,要么说出来,要么滚出去,是吧?”
管家总觉得他在给自己设套,但又察觉不出来这句话有何问题,只得讷讷点头。
严凛又说:“童府这么大一个宅子,下人能做的事可多了去了,比如去柴房劈劈柴,去伙房挑挑水,去后院洗洗衣服……嗯,不行,看你这副模样,洗衣服肯定洗不干净。”
管家白了一张脸,受到此等侮辱,却又不能反抗,怀疑自己马上就要一口气喘不上来。
严凛这一席话倒是提醒了童悠悠,她用藕节般的手指托着下巴,头顶的两个小辫子也一颤一颤的,思忖了一会儿,道:“衣服洗不干净,清洗恭桶总是没问题的吧?”
管家彻底面如金纸,眼睛往上一翻,被气晕了。
晕倒之前,还想着:等过几日夫人醒来,他定要让这嚣张的小妮子付出代价。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江予之一开始就打算让童夫人疯癫一辈子,等她哪天凉了,再把拘魄瓶中的魂魄放出来。至于这些魂魄能不能找到童夫人体内独留的那缕,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于是,众人就这么无视了四脚朝天晕死在地的管家,进入了阴暗潮湿的密道。
江予之不愿被外人窥探密室内的秘密,踏进密道前还在门口留了一道防止他人进入的禁制。
密道蜿蜒曲折,光线极弱,隔了许远才镶上一个照明的宝珠。
石壁上沁出的水珠滴答滴答地滴在两侧,显得石道更加阴森恐怖,童悠悠不自觉地往萧语霁和严凛的中间靠了靠。
直至最深处,里面竟是一个与于兴幻境中类似的石窟,只是中间那口炼器鼎小了不少,仅有不到一人高。
往四周石壁望去,墙上凿了十来个暗格,隐约能看见里面安放着的拘魄瓶。
严凛敲碎暗格的石门,从里面拿出一个暗色琉璃小瓶,拧开盖子,是空的。
他眯了眯眼睛,又用同样的手段把所有的拘魄瓶都弄了出来,终于在最后一个里发现了透出黯淡光芒的瓶子。
“你能看出来这里面是童……是谁的吗?”
严凛本想直接问江予之这瓶子里是不是童老爷的魂魄,但念及童悠悠在此,觉得小孩子不应太早接触这么残忍的讯息,索性模糊了关键字,似是而非地向江予之提问。
江予之接过瓶子,又唤童悠悠过来,割下一缕头发,放进瓶中。
那头发很快融进了光点中,江予之这才点点头。
童悠悠愣愣地看着那小瓶,喃喃道:“这里面,是我爹吗?”
严凛本能地就答道:“不是,这只是能救童老爷的药。”
童悠悠低下了头,而后又望向严凛,脸蛋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道:“师弟,不用骗我,我都懂的。”
严凛尬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慰小师姐,只能摸摸她头顶的小辫,似作安慰。
而另一边,萧语霁却以剑气破了一整面石墙,又转头对他们说道:“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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