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颜凤音让萧语霁用短笛换两个要求, 可在他听见韩子真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先钱后医,绝无例外之后,总觉得这样定会给颜师姐带来麻烦。
故而萧语霁的内心早已决定,将短笛让给悠悠, 决不能让小小年纪的她在失去母亲之后,再度失去父亲。
至于他自己, 反正修士的寿命远长于普通人,他总会找到办法的医治自己。若实在治不好,他大不了再潜心修炼第二个一百年。
但此时,萧语霁听到童悠悠劝慰自己的话语, 心下不由动然,猜到恐怕自己才是悠悠同意韩子真要求的真正原因。
韩子真懒得管这对师徒间的情情谊谊, 早已是喜笑颜开,乐呵着一张脸对萧语霁道:“看在你徒弟如此合我心意的份上,我可以给你打个折。”
萧语霁却已经将短笛拿了出来, 在他面前摊开手心,问道:“韩前辈可还记得此物?”
韩子真挠挠头,将短笛接过,翻来覆去看了好几眼, 才抬起头,拧着眉头问道:“你从哪儿捡的?”
听他这么问, 严凛暗笑,这一个“捡”字,说明他对自己被颜凤音嫌弃的程度很有自知之明。
萧语霁倒是没把这短笛是被颜凤音扔了之后, 又被乔青藏到了书房里的真相说出来,只是解释道:“这是我师姐给我的。”
“你师姐?”韩子真重复了一遍,“颜凤音?”
萧语霁点头。
然后韩子真非常骚包地往手心里啐了一口,又抹了抹头发,露出一个玉树临风的笑容,道:“师弟好。”
萧语霁:……
严凛见他这副模样,更是坚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韩子真和颜凤音果然有一腿,只是不知道这药怪是不是在单相思。
但既然有这层关系在,他总得利用起来。
“前辈,既然你与颜师叔是旧友,那……”
说话间,严凛的眼神瞥向童悠悠,然而话未说完就被韩子真打断:“不行!一码归一码,小妹妹刚才都已经答应我了,可不能反悔。”
严凛默然:对韩子真这种无可救药的财迷来说,果然钱才是排在第一顺位的。
韩子真又道:“今晚我想想你的伤该怎么治,明日你们再来找我。”
说完这句话,他大概是怕童悠悠真的反悔,不再给这几人回话的机会,握着短笛动作迅速地缩回门内,啪地一声把门关上。
裴离笑得有些无奈,耸耸肩,便转身带着他们去休息的客房。
推开第一间,里面堆满了普通的药材。
第二间,这次是丹修常用的灵草。
第三间,一堆乱七八糟的炼药器具。
……
严凛嘴角抽搐,似乎明白了韩子真今晚为何赖着不走,非要留在这阁楼,合着是家当还没来得及收拾。
裴离长叹一声,索性让师徒三人先等着,自己翻遍了所有客房,终于找到了两间能住人的。
他有些抱歉地垂下头,告诉萧语霁他和严凛今晚恐怕得挤一挤了。
严凛当然满心欢喜,心里直呼感谢韩子真。
萧语霁嘴唇动了动,最后只说了句“无妨,多谢”。
看他们俩如此善解人意,裴离心中歉意更甚,人是他邀请过来的,结果害得人家师徒俩还得挤一张床。
他歪着头思考半分,突然一拍手,道:“要不你们谁去我房间里住一晚,我再找个其他地方。”
其他地方?还能有什么地方,不过就是江予之的房间。
如果这样,江大佬定会很满意,但严凛就十分不满意了,他才不想错过能和师尊同床共枕的机会。
鉴于自己确实没有牺牲自己成人之美的爱好,严凛连连摆手拒绝:“那怎么好意思,我和师尊挤挤不碍事。”
萧语霁看了他一眼,眼神情绪复杂,沉默半晌,还是嗯了一声。
裴离又说了好几声抱歉,直到严凛半推半送地将他请出房门,他才终于消停。
本以为师尊会别扭一阵子才肯上床睡觉,严凛已经做好了使出浑身解数劝师尊和自己睡一张床的打算。
但等他送走裴离,回到房间时,萧语霁已经将银雨放在桌上,正泰然自若地倚靠在床头看书。
然而他只翻了两页,又恹恹把书放下,抬头望向床边的严凛,道:“你说,我应该去问问韩前辈,关于我娘那……”
他话说到一半,便抿上嘴唇:“算了。”
这般吞吞吐吐,又事关他母亲,还得问韩子真。
几个关键点被严凛一理,就猜到师尊想问的是那抑制魔气的丹药。
严凛细细一想,若是被韩子真知道了,万一他哪天碰到颜凤音,顺口说漏嘴了怎么办?更何况,以他的秉性,定得坑点什么金银财宝才肯回答。
想到这里,严凛便也绝了提议师尊去询问韩子真的心。
他顺手将墨霜放到银雨旁边,眉眼含笑地爬上了床。
尽管萧语霁已经尽力压抑自己的表情,但严凛还是看出了他神色中些许的不自然。
眼看师尊不停地往墙边蹭,整个人已经快要贴到墙壁上了,严凛轻轻一笑,侧过身来。
英俊的脸庞骤然在萧语霁眼前放大,他眼神躲闪,心跳不自觉地漏跳了一拍。
“师尊,”严凛沉着嗓子笑道,“你是在害怕呢,还是在害羞呢?”
萧语霁脸微微一红,抄起枕头就按在了严凛脸上,斥道:“好好睡觉!”
严凛嗅着枕头上皂角的芬香,总觉得里面夹杂了淡淡的师尊的味道。
他双手把枕头按了下去,露出半张脸,依然笑嘻嘻。
但萧语霁已经转过身,他只能看到师尊线条完美的肩膀,和清瘦的脊背。
严凛的视线略微往下移,轻轻叹了口气,颇为遗憾师尊那劲瘦的腰身藏在了被褥中。
看来师尊是不会再给自己调戏他的机会了,严凛准备就这样抱着师尊送给自己的枕头老老实实睡觉,却听见床边的桌上传来铁器移动的声音。
严凛别过头,看见桌上的两把剑,一前一后慢慢挪动得正开心。
每次墨霜往银雨那边挪动一厘米,银雨就要往边上挪动两厘米。
严凛摸了摸下巴,暗自吐槽道:你们俩在实践追及问题吗?可惜这桌子不是圆的,否则一会儿就该银雨追上墨霜了。
银雨终于移到了桌面边缘,再不悬崖勒马就要摔下去了。
它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你到底想干嘛?”
墨霜:“我想和你一起睡觉。”
银雨沉默了一阵子,回想起在自己动弹不得的时候,这把流氓剑强行把自己从剑鞘里剥了出来,还压在自己身上睡了一夜,直到第二天萧语霁醒来,才讲自己从它的魔爪中解救出来。
“阿雨。”墨霜又叫道。
银雨:“再吵把你扔出去。”
现在它已经能化人,总算是能翻身把歌唱。
墨霜嘤嘤嘤了几声,见银雨依旧不为所动,十分委屈地问道:“阿雨讨厌我了吗?”
银雨的剑身动了动,过了许久,才回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墨霜马上接话:“好的我知道了,你不讨厌我,那就说明你喜欢我。我也喜欢阿雨。”
银雨若是有张脸,此刻怕是要被它的强盗逻辑给惊得目瞪口呆。
但听到最后那句喜欢,它心里又莫名地欢喜,不禁庆幸自己现在没有脸,墨霜看不见自己的表情。
银雨敷衍地咳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严凛在神识里啧啧两声,叹道:“可怜啊。”
墨霜:“闭嘴。”
严凛偷笑,不再激它。
师尊在侧,严凛本以为今夜应该是一夜好眠,半夜却突然惊醒,迷糊间似乎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若有若无地撩拨着他的心弦。
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严凛推了推身旁的萧语霁,问道:“师尊,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萧语霁睁开眼,眸中水雾茫茫,呆呆地摇了摇头。
我闻错了?严凛揉了揉鼻子,发现那股香味确实不复存在。
心中带着疑惑,严凛再次入睡。
感受到身旁的严凛呼吸渐渐平稳,已然酣睡,萧语霁却有些睡不着了。
严凛所说的香味他确实没有闻到,但出门在外,警惕些总是有好处的。
他翻过身,目视严凛熟睡的脸庞,心跳得有些快。
萧语霁慢慢伸出手,在指尖快要接触到严凛的一刹那,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怯怯收回了手。
他将手掌放在自己脸下,眼神却有些放空。
严凛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那他喜欢自己什么?
他若是真的喜欢自己,那为何在幻境中会推开自己?
他的喜欢到底有几分是真情实感,又几分是雏鸟般的错觉?
一连串的问题不住地从萧语霁脑子里冒出,他却没有勇气去向严凛寻求一个答案。
他垂下眸,甚至不敢再去看严凛的脸。
等到严凛不知何时睁开了微红的双眼,翻身用双手将他压住的时候,萧语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看着严凛的眼睛,几乎本能地想到了是严凛口中那诡异的香气引得他入了魔。
可是,周围的空气静谧而干净,没有掺杂任何魔气。
“严凛?”萧语霁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回应他的,是严凛俯下头,凶狠地啃咬他的嘴唇。
萧语霁的双手抵着严凛的肩膀,只要用力一推,就能将他推出去。
但严凛却一边啃,一边口齿不清地说了一句话:“师尊,我好喜欢你。”
听着他的告白,萧语霁迟疑了,闭上眼睛默默地承受着唇上的痛楚,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好在严凛没过多久就松开了那饱受蹂`躏的薄唇。
但萧语霁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见严凛却将脑袋慢慢往下移,大有要一路啃下去的趋势。
从,还是不从?
萧语霁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颤抖,抵住严凛的力气却越来越小,显然,心中的天平已经慢慢移向了任徒弟为所欲为的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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