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晟眯起眼睛看了看, 嚯,这不就前两天一起蹭牛车回来的那个道士吗?他对这人可真谓是印象深刻, 因为他当时还说过胡成未来会官司缠身, 弄得对方差点没直接和他吵起来。
那道士还是一副眼高于顶谁都看不上的老样子, 瞧着十分欠打。一进来便开始把满院子的陈设都评头论足了一遍,什么这里不应该种树,那里门窗开的方位不佳。
反正就是整个屋子的风水都大大的不对,不知道的还以为赵大郎住在坟头。至于在角落里装蘑菇的王晟,也不知道是真没看到,还是装没看到,那道士愣是连个眼角余光都没恩赐给他。
赵大郎在旁边听得脸色发青,就连那个替他看家的大娘都有点受不了了, 听到一半就找了个借口跑了。王晟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 猜测对方短时间之内应该是再也不敢轻易踏足赵家了。
王晟蹲旁边听了一会, 实在受不了了,直接开口打断道:“不知这位道长还认得我吗?”
那道士像是终于发觉这里还有个活人, 终于施舍给他半个眼神:“你是?”
他一听便乐了,好呗, 还玩上纵使相逢亦不识这套了是吗?
王晟本来就对这个道士半信半疑, 看到他现在这个表现更加认定了对方就是个骗子。王晟上上下下将对方打量了一番,见他手里还拿着那个算命测字的布幡,差点没笑出声来,也不知赵大郎是不是病急乱投医了,怎么找了这个家伙来。
他故意呲牙咧嘴的看着那个道士:“哟吼, 老乡你都不认识啦。同一头牛把我俩拉过来的,你说忘了就忘了,你对得起人家牛吗你。”
那个道士被王晟张口就来的本事惊了一下,十分无语,偏偏还要装着一副高人的样子:“你哪里是我老乡,休要胡言。”
赵大郎不知道他们两个又在打什么机锋,他救人心切,也没工夫细想他们到底什么关系:“这位是龙虎山座下的李修远李道长,正好下山之后游历至此地,这才被我请来寒宅。”
这话明显是对王晟说的,他介绍完一边之后,又转头对那李修远说道:“这位是王晟王先生,就是在他的提点之下,我才意识到有问题的。”
可能看出来他们之间有点不对付,赵大郎说完之后,又对着两人深深一拜:“此事就仰仗两位了,赵某在这里先谢过了。”
见状王晟也顾不得和李修远呛声了,连忙一伸手把赵大郎扶起来:“哎,赵捕快客气了,这事你就别操心了,交给我们吧。”
李修远好歹还有点情商,没在这个时候在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这事得让专业的来,就把赵大郎像是赶羊似的弄回房间了。
一时之间,院子里又只剩下了王晟和那个李修远,他依然维持着自己讨人嫌的举止,傲慢的瞥了一眼王晟就转身到处查看起来。
王晟一见他那表情就牙痒痒,之前看着他讽刺胡成还没觉得,现在对着自己的时候才发觉是真的欠揍。
他们彼此都认定对方是骗子,当然不可能合作无间。两人谁也不搭理谁,分别前前后后的把赵家这小家小户翻了个底朝天,不过还是没能找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王晟还好,毕竟他昨天查看过了一遍,多少心里有点底了,可李修远忙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终于也开始有点毛了。
他不耐烦的抓了抓发髻,突然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罗盘来。
只见他伸出两指抵在罗盘上。嘴唇微动,王晟虽说就站在他身边,却也没能听清他说了点啥。反正就是一顿不明所以的嘀嘀咕咕之后,李修远猛的睁开了双眼,口中忽然低叱一声。
那罗盘上的指针随之疯狂转动起来,李修远的手指两指牢牢抵着罗盘没有动,片刻之后,指针的摆动变得稳定了起来。
王晟凑在旁边看了全程,发觉它指的方向既不是赵家的卧室,也不是客栈的方向。他顺着指针,发现罗盘竟然指向了城门。
啥意思,这是要出城的节奏吗?
这一手云里雾里的,王晟一开始差点没被糊弄住,但是仔细看看好像也不是这么回事,他想不出,干脆就不想了,反正他今天就打算牢牢守在赵家的房门口。
李修远看着罗盘指向的位置,皱眉思索了片刻,也没理会王晟,一撩袍就出门了。
这一去,大半天都没看到人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出了次城,反正等到王晟再看见他的时候,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了。
他进门后,没理会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王晟,直接一个健步冲进了卧室,王晟被他的动作惊醒了,也顺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李修远劈头盖脸的就对赵夫人问道:“你最近可有去过城外的那间庙观?”
赵夫人昨晚几乎是一晚没合眼,这会儿也是才醒,她被问得有些懵了,口中喃喃道:“什么庙?我前两天是在城里的寺庙上的香,我去了好几年了,不会有问题的。”
李修远也急了:“不是那种正规寺庙,距离江城大概五里地,里面供的不是寻常神佛,你再好好想想?”
赵夫人白着张脸想了好一会,忽然眼睛一亮:“我好像是去过这么一个地方!”
王晟一听,好像有戏,连忙也走了过来,李修远冷眼瞥了一眼王晟,似乎是想说什么,但考虑到情况紧急,还是闭上了嘴。
赵夫人被两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说话难免也有些磕巴,好半天才说清楚怎么回事。
原来这赵夫人是个十分虔诚的信徒,这倒没什么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她的信仰太杂了,说简单点,就是她什么都信。
走路上看到有个金身的,不管自己认不认识这是哪路神佛,都要忍不住进去拜拜。拜得多了,到底拜过哪些地方哪路神仙,就连自己都有点记不清楚了。
她大概半个月前,从城外回来的时候,忽然发现路边不知何时搭起了一个庙观,好像叫什么清正观。虽说里面供的神仙有点眼生,但是赵夫人不是计较这些的人,以她逢庙必进的性格,自然进去好好拜了一番才继续上的路。
李修远听罢,脸色顿时十分难看,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求了什么?”
赵夫人闻言一愣:“就是求寻常那些,没什么特别的。”
李修远摇头一定要她说出当天到底求了什么,只可惜这件事发生在半个月前,赵夫人想破了头都没能回忆起她当天到底在那间清正观里求了点啥。
见李修远脸色很黑,赵夫人忍不住战战兢兢的问道:“李道长,是,是那个庙观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脸色已经臭的不行,但好歹还是憋住了没对赵夫人发火,只留下一句我再出去看看,便甩袖子走了。王晟见状,也顾不上安抚赵夫人,只来得及给赵大郎使了个眼色,便匆匆追了出去。
王晟一路小跑,总算追上了李修远,他偷眼瞧着对方的那张娃娃脸,暗想这家伙年龄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心里吐槽个不停,脸上倒还是端出一副笑脸来:“不知道李道长看出了点什么,要不我们交流下?我这边倒还有一些线索想不明白。”
李修远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瞥了他一眼,压根没理会,冷哼一声就往前走去。
王晟心里暗骂对方不知好歹,干脆伸手,猛地拉住了他的袖子,李修远眉毛一竖,刚要张嘴骂人,差点没被塞上一嘴黑泥。
他猛地闭上嘴,脸色难看的看着王晟手里的那块帕子,好像还想破口大骂,但又勉强忍住了:“这是什么东西?你从哪里拿来的?”
王晟见状,就知道李修远已经看出来这碎泥有问题。虽然对方看着像是个骗子,但居然有点真本事,他高深莫测虚着眼睛:“这样吧,你带我去城外你刚去的地方看看,我就告诉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李修远十分看不上他这破德行,狠狠翻了个白眼,挤开他就往前走,嘴里憋出了个咬牙切齿的“跟上!”。
王晟这时候也顾不上计较了,连忙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两人一路疾行,王晟身体不好,走了一半就开始气喘吁吁。李修远好歹还算有点良心,虽然一路上翻了无数个白眼,但还是一脸不耐烦的等了。
磕磕绊绊的,两个人总算走到了清正观前,王晟抬眼望去,发现里面还栽了一颗不知名的树木,看着年岁倒是不太长,深秋的风正裹着它的金黄色的树叶四处盘旋坠落。
在他的设想中,这清正观就算不是阴风阵阵,至少应该看起来幽暗可怖一些。
总之不应该像眼前这样,虽说简朴了一些,但气息干净,甚至看着还有点山不在高的陋室之姿。
王晟心里又有点动摇起来了,那道士靠不靠谱啊,哎,早知道还不如把赵家再翻上一遍。
但是来都来了,不看一眼也不甘心,他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谁想,这一进去还真被他发现了些不对劲来。
这第一个不对劲,就是供奉的神像。清正观里供奉的,既不是佛祖,也不是三清,不知道是哪路神仙。王晟不知道不算稀奇,毕竟他一个门外汉,有眼不识金镶玉,但是一旁的李修远也不认得,这就有问题了,业内人都不知道你哪位,莫不是偷渡来的。
王晟这边还在胡思乱想,那边的李修远忽然开口道:“把你那泥片拿出来。”
他一愣,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了那块帕子,李修远一把接了过去,凑近了那尊神像仔细看了起来,王晟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也跟着观察了起来。
他一开始还觉得这尊神像有点眼生,但是渐渐地,他越看越觉得有一丝莫名的熟悉,就好像在那里看到过似的。王晟托着下巴,盯着神像的脸努力回想,可是那点熟悉感若有似无,他想了好一会还是不得其解。
正在这时,整个人就差趴在神像上的李修远忽然低声喊道:“原来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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