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急匆匆地从酒吧过道跑出去的时候,韩惊墨恰好慢吞吞地从后巷钻进酒吧的后门。
当罗老板看到这小子一脸无辜站在自己面前时, 只能在心里默默为傅总掬一把同情泪。
如此缘分, 让人有点想笑是怎么一回事?
“老板, 你不说话我就当没事了啊, 那我回去工作了。”韩惊墨挠挠头, 转身回自己的监控室蒙头睡大觉了。
罗老板说一位故人找他,却不说是谁, 恐怕是担心他半路跑了。他心里大概也知道是谁, 要不就傅予,要不就孙浩宇,要不就那群讨债的。总之都是来者不善。又不是来给他江湖救急,见不着就算了呗。
这边, 傅予找了一圈, 却没在罗松说的烧烤区找到人,心里越发慌乱, 仿佛在迷雾中错失了指引,整颗心都被铅块压制得沉沉下坠。直到罗松来电和他说, 韩惊墨回酒吧了,他才颓然松了口气。
“不好意思, 韩先生刚才接了电话, 又跑出去了。”
再次回到酒吧的傅予,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傅予一言不发地盯住罗松。
罗松脸上讪讪的,感觉这次自己恐怕是把傅总得罪死了。没看到人脸上一副风雨欲来的阴沉表情吗?他发誓,绝对不是在耍人!要说耍, 那也是韩惊墨那混小子耍他们啊!
“……算了,我就在这等着吧。”五年都等了,难道还等不了这一时半会?
傅予垂下眼睫,缓缓坐倒在长条沙发上。招来侍者,点了几瓶红酒,一个人慢悠悠地品尝。
他看起来出奇的平静,然而让罗松无端地感到提心吊胆。
韩惊墨在外头接了个催债电话,这会心情正十分恶劣。
考个试而已,干嘛这么认真,他家公司都申请破产保护了,怎么这些人还三天两头跑来赌咒卖惨?
他越来越感觉,这次考试的命题人是在针对他!
讨债电话,只要灌输记忆就是了,犯得着一直恶心他吗?
等等,难道对方是想让他因为情绪化而失职犯错,失去监考资格?还是想让他迁怒傅予,从而影响傅予的考试成绩?
韩惊墨平时都是大大咧咧,不修边幅,但如同此次这般,命题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折腾他,他也察觉到了可疑之处。
此刻的韩惊墨,正一路往酒吧走去。他认真琢磨心事时,却也思维清晰,敢于大胆猜测,小心求证。
经过过道时候,他迎面撞见一个高大落拓的身影,甩着水淋淋的脑袋,从洗手间摇晃着走出来。
凌晨时分,走廊灯光昏暗,行人零星。
来人后知后觉地看到了他,在怔忪了足足一分钟后,来人猛地睁大眼睛,非常吃惊。似乎一下子就从醉酒状态中清醒过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酒气,周围只剩下夜虫一声接一声,窸窸窣窣的鸣叫。低缓的呼吸,激烈的心跳,渲染得夜色越发朦胧暧昧。
韩惊墨眼睁睁看着傅予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的时候,傅予颤抖着伸出手,冰凉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他脸颊。
韩惊墨浑身都僵住了。
他觉得此刻的傅予,有点像午夜摄人魂魄的鬼魅。
“小墨,……你是真的吗?”傅予轻轻问道。仿佛怕话说得太大声了,会惊醒此刻的美梦。
相比起五年前,韩惊墨的变化不可谓不大,但傅予还是一眼认出他。
朝思暮想,岂能忘却?
韩惊墨看到他的脸陷落在阴影中,只有一双眼睛格外清透,能在极致黑暗中发出光亮。
就像狼。
野兽在夜晚蛰伏,等待猎物入网的时候,也是如此眼神。
以韩惊墨的性格,此情此景怎么的也要毒舌讥讽几句,可不知怎么的,他此刻却只感到喉咙一阵发紧,脱口就道:“好久不见——好巧啊。”
然后他看到傅予笑了。
嘴角肌肉朝两边缓慢拉开,露出一个犹如灼热烈焰般,热烈亢奋的笑容。
韩惊墨眼前忽然掠过林笑那双眼睛。
凶狠,偏执,疯魔,噙着势在必得的野望,让人毛骨悚然。
“你——唔!”
在韩惊墨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傅予已经一把搂抱住他,单手扣住他的后脑勺,重重堵住他的嘴!
韩惊墨吃了一惊,瞬间就感到天翻地覆,下一秒就被禁锢在傅予怀中,后背抵在坚硬冰凉的墙壁上。
“等等……!”韩惊墨睁大眼睛,抗议的声音完全没机会发出,就被傅予尽数吞入口中。
他挣扎起来,但喝醉的人却力大无穷,任由他不断用力拍打他的肩膀后背,也无法阻止他疯狂啃噬他的嘴唇,锁骨,在他肌肤上咬出一串串牙印。
“咚咚咚……!!”
衬衣被一把扯裂,纽扣崩断,掉落一地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显得格外清脆。
与纽扣同时回响在空气中的,还有一阵阵引人遐想的喘息,口口。
韩惊墨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也就放弃抵抗,缴械投降了。
两个人搂着吻着,四只脚颠颠倒倒地后退,一晃身就转进旁边的洗手间。
“咔嚓”一声,关上门。
……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
傅予睁开眼睛,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思绪慢慢回笼。
他猛地一下坐直身,仓皇四顾。
此时,他正置身于一个简洁窄小的小房间里,窗帘拉得严实,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幽暗的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橘色台灯。
是了,他先是拉着人在洗手间做了,后来韩惊墨要走,他追上去,跟着他进了这个屋子,然后他强迫韩惊墨又做了一次。
傅予只觉脑壳一阵阵涨疼,这是喝酒后遗症。尾骨下边更疼,这就不关喝酒的事了。
他坐起身的时候,胸口的被子滑落下来,露出一片精壮赤*果的胸膛。
一只手就搁在他小肚子上。
他的视线顺着那手臂往上,就见到埋在洁白凌乱被褥中,一个光洁圆润的胳膊,和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脑袋。
睫毛卷翘,鼻子高挺,侧脸线条刚毅流畅。这个躺在他身边,正呼吸平稳酣然入眠的男人,不正是他日思夜想的那个男人吗?
原本慌乱的心,在停滞了一秒后,奇迹般平和了下来。
不是梦——他当然知道不是梦!
他这样冷静近乎冷酷的人,岂能醉到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搂着个不知身份的人就发作?他不过是借酒作案罢了。
看到心上人好好儿躺在自己身边,傅予的心中顿生一股完璧归赵的欣喜。兜兜转转,总算还是他的。
手掌在被子下摸索着,沿着光滑的肌肤一路游弋。他轻轻握住韩惊墨的肩膀,俯身在心上人额头上落下一个炽热而虔诚的吻。
“小墨,我终于找到你了。”
傅予重新躺下,他伸手把韩惊墨搂进怀里,拉起被子将两人包裹住了,把韩惊墨的脑袋按进自己胸口,心满意足地喟叹道,“现在,别的我都不想管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韩惊墨在刘海下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偷觑他一眼,飞快闭上。
居然没有当场发飙?
别是在憋着什么大招吧?
这小子非常腹黑阴险,必须小心!
韩惊墨一直“睡”到实在睡不下去,才“悠悠然”醒过来。
他还想按兵不动,见招拆招,然而傅予……
傅予早就醒了,也没挪位置。一直只手托腮,含情脉脉地凝视着韩惊墨的睡颜。
房间里昏昏暗暗,空气里弥漫着口口的味道。一切都是悄无声息的,只有傅予灼热的视线,带着热度和力量。
直到韩惊墨睫毛颤动,他才展颜一笑,握住韩惊墨手指,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傅予:可装不下去了吧,你这小坏蛋。
韩惊墨悚然一惊,这小子想干嘛?他不会突然咬下去吧?!
这样一想,手指突然好痛啊!
傅予撑起上身,低头看韩惊墨,仔仔细细,一分一毫地去流连,辗转,要把这缺失的五年一次性看回来。
韩惊墨被看得面红耳赤,不由板着脸道:“瞅啥瞅啊!酒后乱性而已,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好吧!”
傅予正要为自己当初的鲁莽和不信任道歉,再一诉相思之苦,韩惊墨却忽然推开他坐起身!
韩少爷那个坑爹手机又开始疯狂索命来了!
韩惊墨低头一看屏幕,陌生号码,八成又是个催债电话。他果断掐断,顺手就开启了个飞行模式。
傅予皱眉道:“怎么了?”
他从罗松那听说,韩惊墨饱受这些债主的S扰。当然,这种小事,他责无旁贷,肯定要帮韩惊墨解决。
韩惊墨回视傅予。
就在这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一条歹毒的计策就冒了出头!
“傅予,我把你睡了!”
傅予:“我知道啊。”
韩惊墨佞笑:“呵呵,这事要是给人知道,你可就要身败名裂了!如果你想要我保守秘密,就要给我一笔封口费!”
傅予莞尔一笑:“好啊,你要多少?”
韩惊墨眼珠子咕噜噜一转,迟疑道:“那就……先给个八十万吧。”
傅予笑道:“你倒是个实在人,没有狮子大开口。”
说着,从地上凌乱的衣服堆中打捞起他的手机,一边指纹解锁,一边头也没抬地问道:“这样,我干脆给个整数你吧。网Y转*账可以吗,还是要提现?你卡号报一下,我让人现在就去处理。”
韩惊墨:“……”
难道是他要价太低了???
等不到回答,傅予抬起眼睛,见韩惊墨一副见鬼的表情,不由噗嗤一笑,丢开手机揉揉韩惊墨的脑袋,低头和韩惊墨额头相抵。
“别怕,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和你一起扛。”
我不会再丢着你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些烦心事。
韩惊墨咕噜一声,响亮地吞了口唾沫。
这发展怎么这样?
眼看着傅予飞快完成一笔转*账业务,韩惊墨目瞪口呆了半晌,只能在旁边干巴巴地说道:“没错,我就是这种人,我现在很需要钱……”
“没事,我有钱。”
“可是我胃口很大的,贪得无厌什么的……”
“如果不够,我还有不少固定资产可以挪用。再不济,也能找家里人帮忙,放心。”
“不是,我说老弟,你就妥协了啊?”
难得他鼓起勇气跑来敲*诈*勒*索,麻烦配合一下行不行!
“因为我一直是个社会爱心人士呢。”傅予抬起头,冠冕堂皇地笑道,“对了,我听说你在酒吧打工,这边工资太低了,刚好我缺个保镖,要不你来给我当保镖吧?”
韩惊墨沉默了一下:“资本家剥削人民血汗的时候,也要付出担惊受怕的代价吧。”
傅予哈哈笑起来:“是呢,可见不同工薪阶级,总有不同的烦恼。你是不是很心疼我?”
“哼,我由衷希望打倒地主阶级,帮助广大劳动人民翻身做主人。”
“不瞒你说,我也是广大劳动人民之一,只不过我是先富带后富,共奔幸福路中,那一批先富起来的先驱而已。”
“信了你的邪,封建余孽。”
“你的答复呢?”
韩惊墨不说话。
他严重怀疑,傅予这小子是想要用钱降低他的防备,等把他忽悠过去,成了他老板,就要开始对他颐指气使了!
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傅予凑近前,歪头看韩惊墨,柔声道:“我需要你,小墨。”
韩惊墨愣了愣,才凶巴巴地转开脸道:“……我勉勉强强的,考虑一下吧。”
“希望你能寸步不离地保护我,省得你老板我啊,被人在外头捅死了,没人给你发工资。”
韩惊墨:“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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