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威特对于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孩的在意被布莱克记在了心上,而归途中的德威特和江元汐也遇到了意料之外的麻烦。
天色昏暗,乌云密布,一头灰狼突然出现在乡间宽阔的路上,挡住了汽车前进的方向,德威特及时的停下车子,目光晦暗阴沉,那是江元汐从不曾在这个男人身上看到过的样子,那种阴沉的气氛让人觉得压抑。
而车前的那头狼依旧站在原地,盯着车里的德威特,有一种汹涌的恨意。
“你等在车里,不要下去。”
德威特说着下了车,江元汐看向左右两边,这才发现德威特没有从旁边的草地开过去的原因,正是周围都有着埋伏的狼群。
这是怎么回事?
他是想要一个人面对这些狼吗?
江元汐正疑惑着,下一瞬只见到德威特站在那灰狼的对面,似乎在和那头狼谈判,可谈判结果的并不是很好,紧接着一人一狼向对方冲去,擦肩而过的瞬间狼咬中了男人的手臂,却也同时伤到了胸口的位置。
再去看德威特,一手捂着被撕掉一大块肉的肩膀,血流不止的手缝间依稀可以看到森森白骨,而那双沾染了鲜血的手掌,生出了长长的黑色的指甲,亦是鲜血淋漓。
这一刻江元汐有所疑惑的同时,也明白了这头狼不是纯粹的野兽,而德威特似乎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灰狼似乎是狼群的头领,在头狼受伤后,四周的狼群纷纷咬紧了牙齿,发出低沉的吼声,即便是在车里江元汐也能感觉到那种深入彻骨的恨意和杀机。
头狼受了伤,而且对比德威特伤的更重,无法再进行攻击,狼群瞬间一拥而上,扑向那个受伤的男人。
天色昏暗,江元汐没有因为狼群的存在而感到恐惧,反而只是凝实着那个男人,她相信只要他想,绝对可以安然无恙的逃离这里,站在那里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自己吗?
铺天盖地的狼群一拥而上,将德威特掩埋,菲洛城外空旷的草地上可以听到狼群此起彼伏的嚎叫,凄厉瘆人。
终于在最后一头狼倒在地上的时候,那个素来是衣冠楚楚的男人狼狈不堪,可以说是体无完肤。
江元汐的手刚刚搭在车门上,男人便摇摇晃晃的走到了车边,打开车门看着后面女孩的手,轻声道,“我不是让你等在车里吗?”
“你为什么不逃走?你明明知道我可以自保的。”江元汐看着男人,看着他不断流血的伤口,虽然有愈合的迹象,却十分的缓慢。
遍体鳞伤的男人只是温和轻笑,“逃又能逃去哪里,这是我的责任。”
说着男人坐在驾驶位上启动了车子,江元汐回头望着那些越来越渺小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狼群,读懂了他们心中的不甘。
至于为什么,恐怕只有车子前面的那个男人能回答自己,可此刻江元汐感受得到,他已然是强弩之末。
果然,车子刚刚停在小院的门口,男人便直接昏死过去。
江元汐也不知道该说是流年不利好,还是多事之秋,总之不管怎么看今天他们两个人的运气似乎都不是很好啊。
江元汐下了车,正准备将男人拖回房间里,那只自从德威特生日后便一直没有露过面,江元汐也没有特别去注意的猫回来了。反正没有自己的命令,它是无法恢复真身的。
长乐走到江元汐的脚边,似乎有些疲惫的蹭了蹭她的脚踝,江元汐看了看长乐,又看了一眼车里的德威特,开口道,“既然回来了,那就帮着把他带回房间吧。”
长乐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看了一眼车里的男人,下一刻整个身体向后退去,变成了好大一只雪白的狮子。
江元汐也不怕雪狮会走,只是转身走进小院里,似乎为身后的雪狮引路。
而恢复原型的雪狮似乎考虑了一下,却没有选择逃走,吊起了车里的男人跟在女孩的身后,走进了小院后女孩让他等在外面。
江元汐走到二楼德威特的房间推开窗户,外面的雪狮见到了向房顶上跳过去,下一瞬脑袋伸进房间的窗户里,将德威特放进了房间里。
江元汐坐在床边,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德威特,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不一会儿的功夫长乐从门外走了进来,竖着尾巴走到江元汐身边,蹭了蹭,似乎有话要说。
“说话吧。”
话音刚落,长乐张嘴的“喵!”变成了人能听懂的话,掩饰不住兴奋的同时,长乐也没有忘记这位女主人让自己开口的原因,便解释道,“这个男人是曦月一族的人,看上去还是个贵族。”
“曦月一族?那是什么?”江元汐疑惑着。
长乐道,“就是那天晚上你和那两个少年在街上遇到的那个吸食人血的男人,他也是曦月鬼。曦月鬼以吸食血液为生,有些超乎常人的恢复能力,拥有不死的身体和不会衰老的容颜,却也有天生的敌人,就是狼人。他身上的伤就是狼人造成的。”
江元汐恍然,刚刚路上的那些狼应该就是长乐说的狼人了吧。
长乐突然发出一声疑惑,“只是一般这样的贵族都不会轻易的招惹狼人,而且也有基本的自保能力,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江元汐回忆着德威特同自己说的那句话,“也许他有想守护的什么人吧。”
长乐看向江元汐,铜黄色的眼睛很大,意思也很明确了。
江元汐轻声道,“他知道我可以自保的,而且那些狼人也不会伤害我。”
“可是,他如果离开了,便等于放开了你。到时候你还会原谅他吗?”
长乐扔出的问题是江元汐没有想到的。
如果当时德威特真的扔下自己走了,自己会是什么心情?
伤心?难过?以她的迟钝来说,应该不会吧。
“现在的你不受任何能力的伤害,同时也注定了不会有任何异能在你身上会起作用。所以,他没有办法带你一起离开,以普通人的速度你们是无法逃离的。”长乐补充道,虽然接触的时间不是很长,可长乐已经注意到了江元汐的特殊体质,她的身上那种独特的力量令他臣服的同时,也让他十分的好奇。
如果这个女孩是海神的话,又怎么会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可如果她不是海神,又怎么会拥有掌控海洋的力量?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帮他?”
江元汐忽然问,没有纠结于那个长乐抛给自己的问题,于她而言,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想好了。
“额……这个……”长乐的眼睛一转,看向她的脖子,“他是曦月鬼啊,最好的愈合的方式,就是提供合适的血液。”
长乐没有直说,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江元汐看向床上的人,皱眉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如果不提供血液的话,会好吗?”
长乐怔了一下,“会,只是会很慢。”
江元汐挑起眉梢,“那就慢慢恢复吧。”
长乐:“……”
这个时候不应该上演什么美救英雄的桥段吗?
这个女孩的脑回路还真是清奇无比啊。
长乐感叹着,回头悲悯的看向床上的男曦月鬼,心底感叹着这出苦肉计似乎不管用的同时,转身迈着步子走出了房间。
说是不管,可到底江元汐也没置之不理,不一会儿的功夫江元汐又回到了德威特的房间,走到那人身边,将划破的手掌放在他的唇边。
鲜血滴在男人发白的唇上,染红了男人的嘴唇,流进了男人的身体,每一滴血液都在急速的流动,催动着男人的生命。
白骨森森的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逐渐愈合,江元汐静静的看着男人逐渐红润起来的脸色,把握着时机收回了手掌,走出门去。
身后的房间里男人睁开眼睛,红色的眼睛仿佛是诠释对刚刚吸食的血液的满足与渴求,而当他坐起身,眼中的红光退去的时候,德威特意识到了自己此刻身在何处,方才那鲜美至极的血液又是从何而来。
江元汐正包扎着伤口,长乐卧在一团毛茸茸的玩偶身上,慵懒的半睁着眼睛,看着那个嘴硬的女孩,鲜血的味道是腥的,可对于一些生物而言是极为诱人的,包括身为雪狮的长乐,尤其她身体里还拥有着属于海洋的力量。
不过,长乐好歹是克制住了自己。
而门外那个男人,也能控制住自己吗?长乐很好奇。
房门被推开,江元汐还来不及抬头那人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没有任何异能的出现,女孩刚刚包扎好的手掌再一次暴露在空气中,猝不及防的男人吻在了那一道伤口的位置。
江元汐倒吸了一口凉气,雪狮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然而就当他要恢复原型的时候,忽然间讶异的看着那个曦月鬼。
他不是在吸血,而是在给那个女孩治伤。
本来伤口很深的位置,碰一下便会很痛,刚开始江元汐还有些疼,可过了一会只觉得掌心清清凉凉的,等到男人恋恋不舍的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时候,江元汐惊叹于那双赤色眸子的美丽,更讶异于自己手掌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江元汐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样神奇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德威特的眸光很复杂,却一如既往的温柔,“我和上帝做了一笔交易,请他允许我可以守护你。”
江元汐张了张嘴,心底凭空的想起一句话来,而且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
她说,“好像,又亏欠了你许多,说好了是来还你的。”
德威特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和着道,“哪有那么多亏欠不亏欠,这一生何其漫长,我只希望你能快乐的一生,就足够了。我倒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可迟早有一天你是要离开的,只要你以后想着这世上终究还有人记挂着你,你不是孤单一人,我做的一切便有意义。”
江元汐凝视着眼前的男人,她想起来一句话,是李相卿常说的。
前世的缘,今生的果,无论你此刻在承受什么,始终都是前世的缘,亦可能是下一世的起因,这世上的大多数事情都是有因果可寻的,而从她醒来后内心那浓重的悲伤,在遇见德威特之后正一点点的消散。
空洞的内心也在一点点的填进了许多东西,黑白的世界增添了色彩,即便那其中有触目惊心的颜色,可依旧美丽。
“你……是曦月鬼?”江元汐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一边的长乐还在德威特的深情中没回过神,听到这耿直的提问抬起爪子捂住脸,之后翻了身,不再看那个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女孩。
德威特点头,“是啊,觉得我很可怕吗?说不定哪天我就会控制不住吸干了你的血。”
江元汐平静的摇头,德威特笑了笑,“你不信?”
江元汐耿直道,“不是不信,而是不怕,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也心甘情愿。遇到你之前我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而活着,遇到你之后我才感觉到有了一点点活着的感觉。死又如何,总比行尸走肉的活着要好吧。”
德威特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其中有不知因什么而起的痛苦和迷茫,听着她痛苦的说,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也没有什么喜欢的,这应该就是你们所说的行尸走肉了吧。”
德威特有些心疼的抚摸着女孩紧蹙的眉宇,“没关系,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你只是还什么都不清楚而已,放心吧,在那之前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德威特将女孩揽在怀里,听着男人的心跳声,感受着他冰凉的体温,江元汐的热泪滚烫,却不知灼伤了德威特的皮肤。
只有长乐看到了那眼泪灼伤了男人的衣衫,红了那一片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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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无际的大海,白衣的少年终于剪短了他的长发,短发飘飘,随风舞动缭乱了眼前,眸光平静中藏着犀利,却更符合这片汹涌莫测的大海的气魄。
少年独立于船头,却敢与天地争三分。
他叫李相卿。
也曾年少,志为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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