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杯子?!
当然不是!
温书瑜胡乱摆摆手,匆忙咽下口中的酒液想要解释,结果刺激的辛辣猛地从味蕾炸开,沿着口腔一路燃烧到喉咙和胃里。
她捂着脸难以自抑地咳嗽几下,脸涨红时眼里也蔓延出泪水。
好辣!
“胆子这么大?”她听见他觉得好笑似的戏谑,“偷喝酒不说,竟然什么也不兑纯饮。”
高度酒加上窘迫,温书瑜整个人里里外外一起烧起来。
他居然在这时折返,正好把她逮个正着!
虽然只浅尝了一点,可这股劲却半天缓不过来,她悄悄吸气缓解,同时飞快掩耳盗铃似地将杯子放下。
“杯子是没用过的,”她清了清嗓子,声音还因为后劲和咳嗽微微发颤,“是我新拿的!”
说着她又转身赶紧抓起起酒瓶,露出后面的杯子,“真的!你的在这里。”
小姑娘睁大眼目光殷切,急慌慌地要自证清白。
梁宴辛瞥向矮几,挪开的酒瓶后摆着是他刚才用的杯子,里面的威士忌还剩了一点。
“用了也没关系。”
温书瑜动作一顿,表情僵住了,呆呆地望向那人的脸。
……啊?
他说“用了也没关系”?用他喝过的杯子?
意识到男人说了什么,她刚刚恢复如常的脸颊一瞬间又涨得通红。
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来了,她整个人顿时热乎乎又有点头晕,手脚都开始发软了。
男人原本半靠着门框看着她,闻言一挑眉,打量她片刻后忽然抬手扶额轻笑一声,再抬眸时神态带着点痞,“我的意思是我再拿一个不就行了。想什么呢?小丫头。”
语气淡淡的,却像什么东西砰然在耳畔炸开,温书瑜后颈一麻,顿时大窘。
“我不是——”她脱口而出反驳,最后声音和底气却越来越弱。
丢脸……她竟然会错了意,还以为他是那种意思……
忽然,门外走廊上传来脚步声。
温书瑜一怔,猜到大概是温朗逸去而复返,忙将玻璃杯归位,犹豫片刻匆匆看向门口央求道:“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哥?”
他不置可否,却抬脚径直走过来在她身侧停下,然后微微俯.身。
她顿时屏息,僵直身体。
男人垂眼,伸手拿起她用过又归位的玻璃杯,手腕动了动翻转杯口,将残存的酒液倒进他用过的酒杯中,末了才把杯子又放回原处。
“砰”一声玻璃与实木碰撞的轻响。
他侧首抬起眼瞥向她,眼底浮起零星的笑,“小孩子别偷偷做坏事。”
他身上令人微醺的酒香萦绕鼻端,可见刚才喝的的确不少。
说完,他收回手插进裤袋,转身懒洋洋地半靠着沙发。
“眠眠?”脚步声临近门口。
温书瑜飞快转身,下一秒温朗逸推门进来,抬手晃了晃手里的摄影集,“午餐准备好了,下去吃饭吧。”
……
餐厅里众人纷纷落座。
温跃瞥一眼二儿子,习惯性就要训几句:“温治尔,你看看你,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哥早就在打理生意了,你呢?刚才他们在书房谈公务,结果你只知道弄你那辆车。”
“他是他我是我,再说谁还不能有个爱好,说起车,宴辛哥可比我玩得还多。”
说着温治尔来了兴致,立刻转而道:“宴辛哥,我新买的那辆车拿去改装过了,结果还是差了点意思,你给我出出主意呗?”
在温跃看来,温治尔这番话有拆他台和唱反调的嫌疑,但因为被问到的是梁宴辛,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什么车?”梁宴辛抬眼。
温治尔报上车型。
温书瑜安安静静坐在座位上,垂着眼,听着坐在斜对面的男人淡淡的嗓音和语调。
他说的那些她听不明白,但不妨碍她光是听着就觉得很满足。
“我那里有辆改好的,给你开?”
“真的?!”温治尔精神一振,顿时心满意足,“宴辛哥,谢了。”
“爱车之一,”梁宴辛扯了扯唇角,“爱惜点儿。”
“放心吧!”
出于习惯,午餐开动后几人只是偶尔交谈几句,但即便这样,温书瑜也根据这些零星对话知道了不少关于他的事。
比如梁家产业众多,涉及领域也极广,可他却仿佛兴致缺缺,只对感兴趣点的生意项目用些心思。
再比如他父母定居在他省,偶尔才和他见一面。
以及,他现在身边还没有女人。
她没有深思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最后一点,并为此而产生微妙难言的雀跃。
为了避免被家人发现端倪,她忙拿起汤匙递到唇边遮掩表情。
一餐接近尾声说话才多了起来。
这回话题落到了一直埋头沉默吃饭的温书瑜头上。
“眠眠今天怎么一句话也不说?”温跃生怕冷落了小女儿。
温书瑜蓦地抬头,若无其事地眨了眨眼,“我……我没什么要说的。”
“今天眠眠乖的我都不习惯了,”温治尔笑着揶揄,“平时少不了要跟着老爸讨伐我几句,今天大发善心放过我了?”
温书瑜气结,不明白怎么每次二哥都要当着那人的面揭自己的底,正要开口反驳,对面的温朗逸也笑了,“那是眠眠好心不在宴辛面前让你丢人。”
“不对,我倒觉得眠眠是怕宴辛哥,你看啊,每回有宴辛哥在她都紧张得不行,老老实实的特别乖特别听话。”
“我哪有紧张!”
“好好好,我胡说八道。”
温朗逸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微微一笑,一副认同且满意温治尔那番话的模样,“宴辛,大概是你看起来太凶了,不招小姑娘喜欢。”
不招小姑娘喜欢。
听见这话,温书瑜心虚地朝那人看过去。
他垂眸笑了笑,不以为意地抬了抬眉梢。
这个角度看过去,男人轮廓立体而深刻,尤其是垂着眼时深邃的眼窝与高挺鼻梁过渡连接成精致且流畅的线条,眼睫浓密而长,一张脸格外英俊。
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蓦地一掀眼。
“不……不凶吧。”她顿时心慌地脱口道。
男人盯着她轻轻笑了笑。
温书瑜心跳如鼓,然而却攥着手朝他回了个浅浅的笑。
不要显得太紧张了。她想到了温治尔说的话。
好在这个话题没再继续下去,众人笑笑也就随意揭过了。
“宴辛,你名下的‘无界’是不是竣工了?”温跃问,“听说你最近挺多时间都待在云市。”
温书瑜竖起耳朵听。
“大体竣工,”梁宴辛颔首,“已经在考虑投入使用,不过前期只对私人开放。”
温治尔来了兴趣,“真的?那可要像之前说好的那样啊,先让我们进去玩几天。”
“只对私人开放?”温跃若有所思,忽然又笑了笑,“宴辛,关于‘无界’我倒有桩生意——不,算是有个忙想让你帮一帮,不过今天是小聚,饭桌不谈公事,我们改天谈谈?”
温书瑜听得云里雾里。
然而这次见面后没过多久,她就知道了当时吃饭时提起的事到底是指什么。
“哥,你是说我报名的夏令营改地址了?”
“不算改,当时的地址本身也只是校方初拟。”
她“噢”了一声在沙发上坐下,双手端着冰镇过的莓果气泡水随口问道:“那改在哪里了?”
“无界。”
温书瑜边喝边点头,然而很快一愣,抬头看向温朗逸,“无界?”
“怎么了?”对方笑了笑,“爸他考虑到夏令营的安全、环境和私密性,特意和宴辛说了些事,让他帮个忙。”
夏令营要改在那里举行?
想到这一点,温书瑜心跳竟然傻傻地加速,就像手里的玻璃杯刚放好莓果时蓦地灌入苏打,一时间气泡沸腾,浆果欢快地碰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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