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赵舒窈看着朝他们走来的太子,整个人都陷入绝望之中。
原本她和盛欢是并肩站在一块, 就在凌容与快要走到盛欢面前时, 她往前一步挡在盛欢面前。
盛欢看着赵舒窈的行为, 蓦地无声失笑起来。
初春虽已开始回暖, 夜晚却仍寒气料峭,赵舒窈额间却布满细密汗水, 背后更是冷汗涔涔。
“太子哥哥。”赵舒窈笑脸盈盈的喊着, 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劈啪响。
太子素来厌恶与女子触碰, 肯定不会将她拉开。
赵舒窈手指紧紧捏着裙.摆,虽是这么想, 心中却仍惶惶不安。
凌容与终于等到盛欢, 原本心情极佳, 见到赵舒窈故意挡在盛欢面前, 原本带着温暖笑意的墨眸倏地一沉, 如冰似雪, 连带周身都散发丝丝凉意。
赵舒窈被太子突来冰冷的目光,扎得心底生出寒意,却硬着头皮纹丝不动。
这个脸她丢不起, 她不能成为贵女圈中的笑柄。
盛氏女性子温和, 又没见过宁府这等大场面, 肯定不敢有……
赵舒窈心中算盘才拨到一半, 便见盛欢绕过她与凌容与,直接往宁府大门走去。
永安侯夫人深深看了赵舒窈一眼,心底直摇头叹气。
正准备跟上女儿, 却见原本朝他们走来的凌容与顿下脚步,转身跟上盛欢。
永安侯夫人一愣,正打算转头安慰赵舒窈几句,便见赵舒窈杏眸翻涌着绝望与狠毒戾色。
赵舒窈面色虽然苍白无比,整个人摇摇欲坠,却仍死死咬着唇,倔强地仰着下巴。
盛欢竟然敢直接越过她,故意让太子追着她离去!
简直比太子直接来到两人面前却是看向盛欢,更教她难堪数倍。
赵舒窈双手紧攥,背脊挺直,掉了唇色的小脸,本就带着一丝狼狈,如今又一阵青一阵白,可谓精彩万分。
周围原本注视着太子与赵舒窈的贵女们见状,眼神顿时微妙了起来,纷纷暗自窃笑。
她们也是这时才注意到,永安侯夫人这次身旁不止站了赵舒窈,还多了另一个妙龄女郎。
“那女郎是谁?”
“那就永安侯府自小就送去佛寺寄养的长女赵卿欢罢,和永安侯夫人生得一个模样,一看就是母女。”
“所以这太子殿下等的人,原来是赵卿欢而非赵舒窈?”
“自然,瞧瞧赵舒窈那张脸,再瞧瞧太子立马转头追上赵卿欢,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赵舒窈也有今日,哈哈哈哈……”
“何姑娘当心仪容,笑时唇不露齿,宁府可是广发请帖,如今京城中的俊秀好儿郎皆受邀前来,小心日后亲事难议。”
“听说太子之前才还在街上扶了个盛氏女么,当时还以为太子殿下对那盛氏女有意,现下他怎么又追着赵舒窈的长姐跑了。”
“沈夫人刚回京不久,有所不知,当时不过是有人为了笑话赵舒窈,才刻意教说书先生将太子与盛氏女之间说得精彩万分,传得沸沸扬扬。”
“是啊沈夫人,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对那盛氏女有意,殿下不过是在盛侍读百般请求下,余心不忍,才出自善意扶了盛氏女一把,若非她是盛侍读之妹,殿下早叫旁人拉下去了。”
“我可还是头一次见到太子这般,都说永安侯嫡女才担得起太子妃之位,可如今有永安侯府有两位嫡女,这太子妃之位,最后会落在哪位嫡女身上可就难说了。”
“我有预感,明日茶楼的说书先生,又该有一番精彩的新书可说。”
“我看难,之前盛氏女是没背景,那说书先生才敢那般肆无忌惮,这赵卿欢可不比盛氏女,谁敢不要命去招惹永安侯府,也是太子殿下脾气好,几次被说进书里都未曾动怒。”
“看来永安侯府这位嫡长女,似乎不如传言那般不受宠,才会打小就被送到佛寺寄养。”
“牧姑娘看她身上那件镂金百蝶撒花烟罗云锦裙还有那身行头,就该知道永安侯夫妇有多疼惜这个刚接回来的女儿了,怎么可能不受宠。”
“那镂金百蝶撒花烟罗云锦裙可是京城里的最新款式,现下一件难求,就连赵舒窈都没有,瞧赵舒窈唇上的胭脂都掉了大半,肯定憋了一肚子气。”
“今日来参加宁老夫人的寿宴可真是太对了,看见赵舒窈吃瘪的模样,当真教人舒心。”
就在贵女你一言我一语时,一名身材颀长、英姿飒爽的俊朗男子,朝她们缓缓而来,最后停在方才被喊做沈夫人的女子面前。
贵女们顿时噤了声,面色微变,纷纷福身行礼,齐声问安。
“臣女见过沈大将军。”
……
另一头,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为贵女们话题中人的盛欢,刚踏进宁府大门不久,后头的凌容与已大步流星追了上来。
神情与动作皆不似以往从容,带了几分急迫。
“欢欢。”凌容与好看的眉眼微微低垂,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几分暗哑,“孤等了你许久。”
盛欢见他就只是跟在身旁,不像以前那般直接动手动脚将她拉走,心中微微诧异。
难不成那日她要凌容与顾及她的清誉,用正当理由迎娶她,他便真转性了?
盛欢唇角微勾,于心中轻轻哂笑一声,很快就将那荒谬念头打散。
怎么可能。
肯定是宁府寿宴人潮众多,这太子殿下不得不顾及自己形象,就如她初入京,两人头一次见面那样,人前道貌岸然,人后无耻至极。
现在还更上一层,学会人前装惨卖可怜。
盛欢虽然不想理会凌容与,但想到自己之后要做的事,还是停下脚步,朝他福身行礼:“臣女赵卿欢见过太子殿下。”
凌容与看着她,乌黑长睫低垂,微白的薄唇轻抿,宽袖下的指节用力捏到泛白,墨眸带着几分痛苦与隐忍。
比起如此生疏有礼的盛欢,他更喜欢那个被他气得满脸通红,还会与他抬杠甚至骂他的小姑娘。
可如今盛欢已经是永安侯府的正经嫡女,他若再像之前那般不管不顾,那么这次就真的伤害到他的小姑娘。
就算那日盛欢未曾开口,她拿回该有的身份及地位之后,他亦不会伤她清誉半分。
凌容与虽然早就知道盛欢身世,却也不可能突然就通知永安侯夫人,说她还有个女儿流落在外。
他所剩的时日不多,只能用激进却最为迅速的方式让裴皇后注意到盛欢,他再从后推波助澜,进而让她们母女‘不期而遇’。
但既然她开了口,他便会满足她的一切要求,只是他的时间真的所剩无几……
凌容与深深地看了盛欢一眼,抬手虚扶起她,“赵姑娘无需如此多礼。”
动作隐忍耐克制,两人未曾有任何触碰。
盛欢起身,眼睫轻.颤了下,心底再次划过一抹异样的感觉。
凌容与以前总是对她蛮横霸道,如今端着这般温文尔雅,翩翩公子的斯文模样,当真叫她难以适应。
总让她有种他还是温君清的错觉。
又想趁机迷惑她,她不会上当的!
盛欢悄然用眼尾斜乜他一眼,红唇微动,欲言又止。
略弯上翘且细长的眼尾,因妆点着彤色妆容,更显妩媚动人。
只一眼,凌容与心底原本翻涌不息的痛苦,便随之一扫而空,瞬间软得一塌胡涂。
少年墨眸浮起点点愉悦笑意,温柔得让人忍不住沦陷其中。
四目相交的那一瞬,盛欢不禁一愣,她猛地偏过头,浓密纤长的眼睫,似两把精致小扇,慌乱的扇动着。
此时永安侯夫人终于跟了上来,“臣妇见过太子殿下。”
赵舒窈跟在永安侯夫人身后,神色狼狈,在见到盛欢时,更是不着痕迹地剜了她一眼。
盛欢面上丝毫不显恼怒,只微微勾起红唇,眼中掠过一抹狡黠,朝凌容与甜甜一笑:“太子哥哥,寿宴上男女分席而坐,太子哥哥若有话要跟卿欢说,还先请您待寿宴结束,再来找卿欢。”
她脸上笑意盈盈,本就娇声软气的软.绵嗓音,此时更是刻意放柔,更为悦耳动听。
太子哥哥这四个字,更是喊得撩.人心弦,语调柔.媚酥.软,听得人心尖都发甜。
凌容与看着盛欢的笑容,听她亲昵的喊自己太子哥哥,心脏猛烈一缩,瞬间口干舌燥起来。
明知她极可能有其他原因,才故意这么喊他,心脏却依旧不受控地怦怦直跳起来,喉结滚动,深不见底的墨眸逐渐幽深。
赵舒窈听见盛欢喊凌容与太子哥哥,心中蓦地窜起一团愤怒的火焰,差点就要忍不住冲.动上前将她给撕了。
盛欢被接回侯府不久,她便告诉永安侯夫人,上元节那日她已与太子和好如初,再加上赵舒窈一直以来都这么喊他,盛欢如今也是她的女儿,未认祖归宗前又早就和太子情投意合,是以她这么喊太子,永安侯夫人亦不觉有何不妥。
永安侯夫人很快就带着两个女儿,进到寿宴大厅。
大厅热闹非凡,虽是男女分席而坐,男客在正厅,女眷在则在侧厅,但入口却只有一个。
宁绍正在厅堂门口招呼宾客,听见门外就唱了永安侯府与太子的礼,见带永安侯夫人带着两个女儿走了进来,太子紧随在后,立刻迎上前来。
“永安侯夫人特此前来,实为宁府荣幸,宁某感激不尽。”宁绍笑道,随后又朝太子抱拳,“殿下大驾光临,实为宁府荣幸。”
凌容与懒得与他寒喧,淡淡的点了下头,却不打算入席。
永安侯夫人还记得这两人之前在宫门口的争执,深恐他们再度一言不合又为了盛欢吵起来,简单与宁绍寒喧几句,便匆匆带着女儿们走进侧厅入席。
刚入席不久,耳边便传来几个贵女热络不绝的交谈声。
仔细一听,无一不是在谈论方才门口的事,赵舒窈的名字不停的出现,赵卿欢也被提起不少次。
直到她们被人提醒永安侯母女已经入席,这交谈声才低了下去。
若是以前,赵舒窈早让丫鬟上去撕人了,可现在永安侯夫人就在一旁,她断不可能让丫鬟做这种事。
寿宴过半,戏台上的戏也唱得正热,赵舒窈却始终神色恹恹,郁郁寡欢,戏也不看。
两个女儿都心系太子,永安侯夫人简直要操碎了心。
在真相未明之前,她也不好一直冷落赵舒窈。
永安侯夫人究竟疼了她十几年,见她如此,心底掠过一丝不忍,开口劝道:“今日京城里最优秀的青年才俊全来了,强扭的瓜不会甜,你再多看看有没有钟意的,有的话再跟娘说。”
赵舒窈心里本就委屈的很,甚至因为宁府大门之事恨上了盛欢,如今听见永安侯夫人的话,想到待会儿寿宴结束,太子还会再过来找盛欢,眼泪顿时掉了出来,直接拿起一旁茶水朝她泼去。
盛欢被泼得猝不及防,不禁微微一愣,完全没想过赵舒窈竟会在众人面前这般任性妄为。
索性赵舒窈虽发脾气,却也只是茶水将泼在她衣裙之上。
永安侯夫人脸色立刻阴沉下去,双眸腾满怒火。
原本充满碗筷碰撞声的侧厅,因赵舒窈突来的动作,一时之间落针可闻,抽气声此起彼落。
众人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目光又全落在赵舒窈脸上,只见她眼泪掉个不停,一脸委屈。
永安侯夫人不欲让姐妹间的嫌隙争执闹得人尽皆知,硬是生生的强忍下怒气,寒声警告:“日后若再待你姐姐这般无礼,娘不会再忍耐第二次。”
话落,永安侯夫人便拉起盛欢离席,“欢欢,咱们不吃了,娘这就带你回府。”
永安侯母女刚走出侧厅,宁大夫人便带着丫鬟急急忙忙追了出来。
“永安侯夫人且慢,”宁大夫人连忙喊道,“这寿宴才刚到一半,永安侯夫人断不可在此时离府啊,否则明日我们宁府便要被人笑话待客不周。”
宁大夫人急得满头大汗,“这衣裙脏了换件新的便好,我这就亲自带令千金到后院更衣。”
永安侯夫人被赵舒窈气得不轻,此时脸色仍是很难看,摆手道:“不必。”
说完拉着女儿就要走,宁大夫人却突然跪倒在她面前,再次将两人拦住,泣声道:“今日寿宴由我儿宁绍一手操作,永安侯夫人若是中途离席,不管缘由为何,那二房必定会紧抓这点不放。”
“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家丑不得外扬的事,若是永安侯夫人离去,老祖宗必定伤心难过不已,老爷向来最是孝顺老祖宗,老祖宗寿宴发生这等大事,我儿难辞其咎,老爷定会让二房之子接掌布庄一切,永安侯夫人断不可这般回府,算我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宁大夫人泣不成声,哭得甚是凄惨,永安侯夫人见状,心有不忍,毕竟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女儿赵舒窈惹出来的祸,寿宴进行到一半她就带着女儿强硬离席,的确说不过去。
盛欢一直都知道宁府有多复杂,所以之前她才会跟盛煊说,宁嫁贩夫走卒也不想嫁入宁府。
可当初她与阿爹在江南遭受县令压迫时,却也是宁绍帮了大忙,她才不至于被强娶当人小妾,且宁绍甚至亲下江南将他们父女俩接进京。
再加上那日她为了逃避凌容与,本就对他有所亏欠,如今听见宁大夫人如此哀求,又如何忍心一走了之。
永安侯母女对看一眼,盛欢沉默不语的点了点头。
永安侯夫人叹气,心底越发怜爱起善解人意的女儿,终是应下了宁大夫人的苦苦哀求。
“我随你们一同前去。”
宁大夫人闻言立刻爬起身,一边拭泪,一边哽咽道:“快请永安侯夫人与赵大小姐随我而来。”
永安侯夫人与盛欢在宁大夫人的引领下,来到宁府后院更衣。
宁家三房的女儿刚好与盛欢同年,又与大房亲近,很快就有人送来好几套符合盛欢年纪的干净衣物,任她挑选更换。
永安侯夫人毕竟听过不少后宅腌臜事,不放心盛欢独自一人待在房中更衣,坚持要陪着她。
盛欢虽然有点不好意思却也没有拒绝,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永安侯夫人坐在一旁,桌上的茶水点心,半分不碰,盛欢就站在屏风后更衣。
就在盛欢刚换上一身干净衣物,就听见屏风外传来杯瓷落地的碎裂声,她陡然一惊,立刻转身离开屏风。
“娘你怎么了?”
盛欢惶然不安,话还未落,便觉一阵晕眩,手脚发软,转瞬已失去意识。
※
盛欢悠然转醒时,脑袋虽还昏昏沉沉,却很快就发现自己正被人抱在怀中。
她心头蓦地一跳,慌乱挣扎起来,却绝望的发现她的手脚依然软.绵无力,连挪动一根手指都觉得难。
恐惧瞬间涌上心头,泪水盈满眼眶。
“别怕。”耳畔传来低沉又清冷的熟悉嗓音与一道盈满心疼的叹息。
泪眼蒙眬间,她的脸被温柔的捧起,一只冰凉手指抹去她眼角不停滑落的泪珠。
凌容与的声音盛欢到死也未曾忘记,刚陷入绝望与恐惧的一颗心,瞬间就被安抚下来。
尽管少年已不是她的夫君温君清,在听见他嗓音的剎那,却依旧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盛欢很快就记起失去意识前的事,“永安侯夫人呢?”
她万万没想到宁家人竟然敢如此大胆。
不知为何,她发不太出声音,因而说出口时气若游丝,细软娇绵,媚色自来。
听见盛欢如此娇.媚入骨的嗓音,凌容与心中却无半分波澜与心动,墨眸更是瞬间腾满怒火。
“她没事。”凌容与轻声道,低沉的嗓音压抑着微不可察的嗜血与暴虐。
察觉到怀中的人还在微微发抖,少年墨眸瞬间翻涌出瘆人杀意。
盛欢听见永安侯夫人平安无事,心中大石终于落下。
“不过,另一位永安侯嫡女,孤就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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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更新时间:6月2日晚上11点。
先补一剂强心针:欢欢的清誉绝对不会受损,相信我,相信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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