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晏菀青最后还是没有揍死“女巫”,不是她不想,而是精神世界再怎么胖揍这个渣男,现实也不过是他们两个互相对着发了一会儿呆。

    不,甚至连面对面都不存在。

    等到她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躺了一地哀哀叫痛的小混混,而说好了保护她的房其琛房大爷正倚靠在被她踹开的门洞口,用饶有兴致的眼神看着像根木头一样杵在大门口的她,一点都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实际上,他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呵,哨兵都是没用的大猪蹄子。

    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晏菀青抬手抹了一把脸,指着地上横七竖八的人问道:“这些人都是哪来的?”

    “一个老熟人派来的,”房其琛漫不经心的回答,“怎么样,你和264号决出高下了吗?”

    他这么一说就让晏菀青想起了自己差点就误判264号通缉犯性别的事情,不禁磨了磨牙,“你们是变态吗?管一个大老爷们叫女巫?”

    “看样子是我们的菀青妹妹赢了,”青年恭贺的毫无灵魂,“现在我们能登场入室了吗?看在冰淇淋快要化掉的份上?”

    “……化掉的话就半价吧。”

    回答他的并不是气哼哼的女孩而是有气无力的男声,二者一起回头,就看到一个穿着肥□□衣的男人正站在门口不远处,此时房间里的已经没有极其扯淡的草原和瞪羚,只剩下奇怪的摆设和丢的到处都是瓶瓶罐罐,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几件扔在地上的衣物,充分展现了何为“单身男人的房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在精神图景被暴打了一顿的原因,264号看上去比精神体还要萎靡,又厚又圆的镜片几乎盖不住他浓重的黑眼圈,皮肤也是接近病态的苍白,一看就知道主人绝对不会出门晒太阳。

    “为什么我叫个外卖也要遭遇这种事啊……”264号通缉犯挠了挠鸡窝一样的脑袋,“我又不是不给钱。”

    “不好意思,我们新来的店员小姐脾气有点暴躁,”房其琛双手抱胸,还顺便指了指地上的“尸体”们,“不过比起点餐上的小插曲,你更应该担忧的另有其事吧?”

    看着被青年撂倒的偷袭者们,第264号通缉犯推了推黑框眼镜,沉默了半晌后叹了口气,同时右脚向后撤了一步。

    这就是让他们进去了。

    于是晏菀青跟在房其琛的后面进入了这座怪异的房子,而它苦命的主人则是捡起了被踢坏的门板,虚掩着放到了门口。

    他弯下腰的时候露出了一截瘦弱的腰肢,根根分明的骨痕在苍白的皮肤上印了出来,那感觉就像是看着一块移动的肋排,有着说不出的诡异和难受。

    然而,晏菀青在这一刻突然明悟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她或许、可能、也许、大概会是整个屋子里皮肤最黑的那一个?

    她偷偷瞅瞅了在拉紧窗帘的房间里依然白的发光的房其琛和透出病态苍白的264号,顿时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我一点都不黑,大男人长那么白干什么。”她在心底嘟嘟囔囔,还不忘拉开衣袖确认了一下自己白皙的手腕。

    “东西呢?”

    264号通缉犯将他们带到了疑似是厨房的地方,之所以说是疑似,是因为这里乱的实在看不出来最初有什么布置。

    把乱七八糟的垃圾扫下去,房其琛将保温盒放到了圆桌上,而274号通缉犯则是在杂物堆里东翻西找,最后拿着盘子和刀叉回来,又从破旧的冰箱里顺手端出了一碗沙拉,他拉出椅子坐到桌前,直接打开保温盒将里面的冰淇淋倒进了沙拉里,专心致志的搅拌起来,一点也没有招呼客人的意思。

    “……把冰淇淋当早饭不会胃痛吗?”晏菀青对他的饮食习惯不敢苟同。

    “我需要高热量的食物来补充脑力,”就本意而言,264号通缉犯一点也不想回答这个对他拳脚相加的女人,然而精神较量的落败让他在“狼群”中地位下降,只能勉为其难的为她解惑,“我的实验需要消耗很多热量……非常非常多。”

    “那你不如考虑一下肉食?”她瞅着碗里明显不太新鲜的青菜说道。

    “不,”男人干脆的驳回了这个提议,“我是一个素食主义者。”

    “啊?”

    “别露出那副惊讶的恶心模样,”他冷哼一声,“如果你也像我一样成天和蟾蜍、蝙蝠、老鼠这样的材料打交道,也会对肉类失去食欲的。”

    “好了,”房其琛打断了男人的话,他此时正站在窗边,用手指轻轻掀起窗帘,关注着外面的动向,“你的老冤家可没打算今天就这么放弃,你到底是怎么惹到了西区那个娘娘腔儿?”

    “不关你事!”264号通缉犯冷硬的说道,他用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大口冰淇淋和青菜的混合物,“老规矩,你帮我打发了他们,二楼的药我就全部给你,在你来之前我已经留好了量,现在上去给自己打一针,我可不想发现你打着打着就神游或者发狂了。”

    “真贴心,”青年用讽刺的语调回敬,“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然后他在临走前拍了一下女孩的肩膀,“向导小姐,好好陪着我们的客人,可别让他以下犯上。”

    “好的,哨兵先生。”晏菀青如是答道。

    目送着青年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女孩看着狼吞虎咽的男人,终于找了把椅子坐到了他的对面。

    “干嘛?”男人警惕的瞪了她一眼,声音因食物而含混不清,“如果你还打算教育我就免了吧,狼群效应可不是强制服从的指令,哪怕你现在是我的‘头狼’,我也可以进行反抗。”

    “你也知道自己很欠揍啊?”

    “啪!”

    “女巫”不耐烦的将勺子扔回了碗里,乳白色的混合物一下子就将之吞没。

    “你不会是想在我这个通缉犯身上寻找良知吧?”

    晏菀青注视着他没回应,与更加偏向精神向导本体的精神世界不同,现实中的后者身上多了显而易见的焦躁和神经质。

    “咕嘟咕嘟。”

    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女巫对着灌了好几大口才略觉顺过气来,他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对着监视自己的女孩突然露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知道姓房的上去做什么吗?”他搓了搓手指,也没卖关子,“哨兵稳定剂,这玩意儿在黑市上被称为软黄金,全世界能配出来的药剂师不出五指之数,是唯一能起到低微向导安抚的药剂。”

    晏菀青闻言歪了歪头。

    “那个女人默许我在这里逍遥自在就是为了有个人能给她儿子配药,”女巫自嘲般说道,“不然我肯定被那群吸血鬼关在某个暗无天日的研究室里,没日没夜的为王国鞠躬尽瘁。”

    “每个人都在没日没夜为王国鞠躬尽瘁。”晏菀青意有所指的回答。

    “所以你也被她搞过来给她的宝贝儿子上双重保险,不然谁会往这个破地方派遣数量稀少的向导浪费资源?”女巫又开始往嘴里塞东西,耽误了这么会儿功夫,冰淇淋已经开始融化,黏糊糊的糊在蔬菜上,还有汁水会顺着勺子滴下去。

    “既然一号大人母爱这么泛滥,那为什么干脆不把自己的儿子调回首都?”女孩眨了眨眼,“以她在军部的地位,就算无法让琛哥官复原职,可待在总部也不是问题吧?”

    “Bingo!”男人打了一个响指,“你抓住了重点。”

    “其实那家伙上军事法庭的时候,军部就为此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大总统的那一派觉得应该安抚民心,一号那一派觉得另一派在放屁,最后是一号出面赞同大总统的决定才把哨兵们的不满压下去,而那个女人宁肯毁掉儿子前程也要把人安到这里原因也很简单——她想找出荒野女巫的遗产。”

    失去了真实姓名,被冠以“第264号通缉犯”称谓的瘦弱男人一把推开了面前的空碗,抬头注视着破破烂烂的天花板,眼神像是在放空。

    “就算门外汉将再多的溢美之词砸到我头上,我也很清楚自己跟荒野女巫的差距,她是一个远超于时代的天才,突破了我至今也摸不到的壁垒,或许几个世纪之内都不会有人比她更出色了。”

    这么说着,他微微垂下头,抬起了右手,手指指着镇定坐在原位的女孩,语气里充斥着迷恋和疯狂。

    “你自己低头看看你自己,多么完美的造物,她制造了全新的人种,开创了新的纪元!”

    “那群蠢货只知道追求虚无缥缈的魔药,可那不过是荒野女巫最没有价值的作品。”

    “相信我,她能让所有的野心家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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