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昊扑街之后, 一下子安静下来。
煤球回来，宁知从它那里得知现在外面别说人了, 一个鬼影都没有。
宁知和聂云曦准备一番后离开了病房。
煤球在前面带路, 目标是崔昊的办公室，宁知觉得应该先去看看病历资料，反正崔昊已经挂了。
偌大的医院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光, 没有月亮, 星光黯淡。
宁知怀里抱着煤球, 穿的是软底鞋子，从走廊上走过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夜视眼镜戴不戴的无所谓，反正在她眼里亮如白昼。
白天出门的时候宁知看见左右的病房都是有人进出的，此时都无一例外空着。
两人挨着房间搜过去，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然后就走到了周晓然值班的办公室。
有崔昊的先例, 宁知觉得周晓然大概也跟他差不多，暗自戒备着推开值班室的门, 满屋子都飞溅着刺目的血迹, 像是经过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
宁知强忍住不适，小心地避开地上血迹进到里面。
办公桌后面, 周晓然穿着护士制服倒在血泊中, 她的身上全都是利刃的伤痕，看得出生前遭遇过惨烈的虐/杀。
白天看到她的时候她总是笑着，语气温柔, 给宁知的第一印象非常不错。
六点钟还到503看过宁知跟聂云曦，天一黑她就惨死在这里，相隔不远的503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周晓然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可能自己也没想过死神来得那般突然。
宁知对尸体一向是敬而远之的，但进了游戏看到的鬼大多都是物理存在的行尸走肉，她给安第斯找过头，近距离灭杀过上个副本里满身烂肉的院长鬼，回了现实吃了一个星期的草。
接二连三地见惯了，心里头竟不觉得害怕，只觉得心凉。
玩家若是死在副本里，尸体是不会被刷新的，怎么死的就怎么瘫在原地，死都死得不完整。
宁知看到周晓然脖子上挂着一枚钥匙，暗自叹口气，伸手将钥匙取下，把周晓然的眼睛合上，又取来椅子上搭着的外套把她盖住。
聂云曦怂，远远地避开周晓然在的位置找线索。
办公室的都是些常规的资料，她找到块巴掌大的方形的黑色块状像是电池的东西，气泡显示为磁石，作用未知。
搜完之后两人退出值班室，沿着楼梯下到四楼。
值班室内，早没了气息的周晓然垂落在地的上的手小指头动了一下。
不规则建筑的交界处跟室内的楼梯紧挨着，崔昊的办公室就在楼梯旁，不过门锁着进不去。
宁知和聂云曦熟门熟路地一个个病房挨着搜过去。
运气好找到的宝箱各自收着，除了磁石之外，就是一些旧报纸的碎片，粗略扫过发现提到的都是医院的情况，各自收起来准备之后有空再看。
倒是宁知看到磁石，突然想起来，这个精神病院的恐怖游戏是人/体实验背景的。
是那个建立在地下的重病研究中心。
宁知暗自琢磨。
要进入到管理森严的重病研究中心并不简单，从五楼到一楼要经过重症病区，隔离门肯定是锁着的，另外就算顺利到达一楼，进入研究中心还需要相应的权限。
她从周晓然脖子上取下来的钥匙还不知道是开哪里的门，只是有气泡表明是有用的道具。
两人从五楼搜到三楼，被二楼和三楼楼梯转角上锁的大铁门阻拦脚步。
收获是边缘不规则像是有人刻意记事本和报纸撕下来的碎片，磁石两块，钥匙两把，分别从周晓然的脖子上和其中一间病房的桌面发现的。
桌面上的钥匙没打开任何一扇门，倒是周晓然脖子上挂的钥匙打开了崔昊办公室的门。
崔昊办公室不像护士值班室那么凌乱，两人分头行动，找到不少病历资料，一块儿打包全扔进随身格子里。
十点不到，两人回到503。
聂云曦招呼宁知和她一块儿挤在自己那张病床上。
报纸上的内容十分振奋人心。
【华云山精神病医院称研究出永久治愈精神病的方法】
日前，华云山精神病医院院长尤金接受记者采访，他表示华云山精神病医院的专家团队研究出精神病病人防治新方法，通过新研究制定的心理暗示治疗方法或能达到精神病病人的永久治愈。
【华云山精神病医院突发恶/性伤人事件】
X月X日晚，一名男子持刀闯入华云山精神病医院袭击医务人员及住院病患，造成五死十伤，性质恶劣，该嫌疑人目前已经拘留。
据了解，嫌疑人曾因精神类疾病入院两周，疑似对医院工作人员抱有强烈敌意。
【医院职工杂谈】
重病研究中心建立起来之后，相当一部分病人被送到里面进行深入治疗，听说他们都病愈出院了。
【医院职工杂谈】
有同事说在重病患者隔离治疗区听到惨叫声。
【医院职工杂谈】
崔昊医师被举报骚/扰女性病患好几次。
前几天有个抑郁症女患者从本来都快出院了，听说是被他胁迫发生关系，结果趁人不注意跳楼了。
……
聂云曦嘀咕：“这些线索怎么乱七八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又是精神病永久治愈，又是曾经出院的病患跑回来杀人，还有什么惨叫声，看着好像没关系，还有这个崔昊……没想到人都没了还贼心不死。”
“总不能第一个晚上就把所有线索给你找齐了。”
宁知想了想：“咱们还是得休息，这医院的作息时间很严格，不按照要求做可能会崩坏角色设定。”
两人决定轮流休息，聂云曦看了她的病历资料先睡下。
她是躁郁症，狂躁和抑郁交替或者混合出现，在混合发作期间还会出现其他诸如妄想，幻觉之类的，比宁知单纯的妄想症要复杂得多。
宁知的症状比较容易伪装，据说是毫无根据地认为自己具有非人生物的特征。
没发病的时候轻度抑郁，发病状态下意识不清楚，要么以为自己是只猫，要么以为自己是棵草，总之就不是人，并且对被人关注表现出非常强烈的排斥情绪。
她在黑暗中看见被煤球毁于一旦的病床，安静地待了几个小时。
凌晨两点钟，她叫醒聂云曦，自己阖目休息。
环境所限，两人都没能休息好。
第二天早上。
晨光从窗户透进房间里，宁知本就睡眠浅，不用聂云曦叫就清醒过来。
有人敲了两下门后直接推门进房间。
三个人都是一愣。
周晓然看见宁知那张毁得不成样子的病床，把脸转向眼下一团乌青的宁知身上：“你的病床是怎么回事？”
宁知看着周晓然完好无损的脸，面无表情道：“有只猫窜进来弄的。”
“猫？”周晓然皱着眉头，“医院禁止养任何宠物，来探视的病人家属也严禁携带宠物，况且这里是五楼，楼下的隔离门一直关着，就算真的有猫跑进来也不可能上得来。”
被提到的猫——煤球坐在窗台上，整个猫身沐浴在熹微的晨光里，猫瞳里流光溢彩。
宁知露出几分不虞，问：“我可以申请换病房吗？”
“我跟崔医师申请一下吧。”
眼见被毁得全是残布碎絮的病床着实没办法再住人，周晓然语气重新柔和下来：“上午你先将就着，待会儿我会找人来打扫。”
宁知抿唇点头。
广播里放了会儿音乐，之后是早餐时间，宁知和聂云曦照旧把吃药混过去。
等周晓然出去，聂云曦满脸不可置信：“她不是死了吗？”
昨晚她们俩亲眼所见，周晓然浑身都是被利刃留下的狰狞伤口，还被毁容，死不瞑目地睁着眼睛，满屋子都是飞溅的血迹。
难不成都是错觉？
宁知思索片刻：“如果这个副本规则特殊呢？”
聂云曦：“什么？”
“这些医生护士NPC，还有我们看到的其他病人，白天像正常人一样活着，晚上有些人消失不见，有些人恢复成死状，还有的变成鬼。”
宁知意味深长地说：“昨晚崔昊被我杀了，你说他会不会其实还活着？”
灵异副本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话是这样说，宁知心情却并不沉重，毕竟崔昊的战斗力实在不够看，就算它还活着，她也有信心再杀它一次。
这货死了还这么猥/琐，生前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宁知只是好奇，为什么昨晚周晓然只能保持死状躺在值班室，而崔昊可以自由行动。
以及崔昊身上那层白霜是怎么来的。
周晓然许久之后才回来，告知她们崔昊医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找不到人，直接做主给宁知换病房。
在聂云曦的坚持下，周晓然勉强同意她也跟着换。
两人一起换到了507病房。
隔壁就是周晓然的值班室，趁着换病房的时候她们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里面跟昨天周晓然带她们认门的时候一模一样，血迹都消失不见，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但宁知知道至少有一点是不同的。
换完病房后，宁知像是才想起什么似的，问周晓然：“周护士，我记得你昨天脖子上挂着钥匙，今天怎么没有了？”
周晓然闻言眼神闪过茫然，手下意识往脖子上捞了个空。
“对啊，”她说，“我钥匙呢？”
宁知定定地看着她，视线里的周晓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那些原本隐藏的利刃划痕缓缓浮现，脸上两道交错的刀口让她称得上可爱的圆脸一秒变得阴森诡异。
是灵眼的作用。
聂云曦并没有察觉到异样，只是觉得诡异，不自觉地远离周晓然。
宁知看得分明，心里也立时明白，这就说明昨晚她们在值班室见到的并不是幻觉，眼前的周晓然早已死去。
这所医院目前除了玩家都是非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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