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访这种事情对于每个刑警来说都是索然无味而且要死很多脑细胞的工作。
闻栎溪带着一组人敲开第不知道多少位教授的门,这一家的男主人是当时会议的参与教授之一,在闻栎溪他们开诚布公的说明来意之后,那位男主人很客气的请他们坐在了客厅,还招呼着自己的夫人为闻栎溪他们端来了茶水。
“您家的装修风格真好看。”闻栎溪从男主人的手里接住递过来的水杯,微笑着客套道。
这位男主人笑得十分温和,说道:“这套房子是当年我第一个专利所得收益买下来的,内人是学室内装修的,这都是内人一手策划和装修的。”
闻栎溪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话题,随手拨弄了一下头发,不经意间瞥到了门口的鞋柜前摆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那双红色高跟鞋给她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便借着拨头发的空挡,又多看了两眼,目测那双鞋的后跟至少在十五厘米左右,还镶满了看上去很廉价的水钻,甚至在后面还挂着几坠链状流苏,那整间呈现复古格调的屋子显得格格不入。
闻栎溪抿了一口茶水,温度刚刚好,不烫但也有足够的热度来泡出茶叶的味道来,能感觉到泡茶之人的用心与细致。
将杯子放在桌子上之后,闻栎溪示意身旁的刑警将四位被害者身前的照片拿给那位男主人看,那位教授接过去以后仔细地看了一番,将陈璐和赵志毅的照片放在他们家茶几的一角,对着闻栎溪说道:“这两位我见过,当时开会的时候这两位就在我的斜后方坐着,我隐约记得好像是淇城大学的两位,但…我也不太确定,因为参加会议的人太多了,也有可能记混了。”
“钱教授,您没记错,这两位就是淇城大学的代表。”闻栎溪肯定了钱教授的记忆
钱教授点点头,又低头看向冯宁宁和罗浩的照片,忽然皱起了眉头,嘶了一声,然后说道:“这两位我记得,当时有个结束会议的类似于晚宴的一个聚餐,我和这两位正好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看着他们应该是情侣关系吧,我们当时还开了几句玩笑,他们也没有否认,后来,吃到大概一半的时候,这位男士”
钱教授将罗浩的照片翻转过来对着闻栎溪,“他当时接了一个电话,然后突然就骂骂咧咧的离席了,连这位女士叫他也没有回头,径直就离开了,不久以后这位女士也接了一通电话后就离席了,之后到散会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再回来。”
闻栎溪闻言,眉毛一跳,又问向钱教授,“那您有没有注意到前面这两位在晚宴的时候有没有离席?”
钱教授摇了摇头,“这个我倒是没有注意,因为当时会场很大,人很多,对于这两位能记得清楚还是因为我们当时坐在一起,而且还开了几句玩笑的缘故。”
闻栎溪耸了耸肩膀,随后又问了几个格式化的问题,钱教授的回答都和之前走访的那些教授的回答没有什么差别,遂起身准备离开,钱教授起身送他们,他的夫人此时也从里屋出来笑着准备送客。
临出门的时候,闻栎溪看到脚上开了的鞋带,蹲下系鞋带的时候,那双红色的高跟鞋正好就摆在她的左手边,闻栎溪视力极好,她甚至都看见了附在那双鞋子的水钻里的些许灰尘,仿佛她的主人穿着她走过一些泥泞。
闻栎溪系好了鞋带,起身状似随意的看着那双红色高跟鞋,问了一句:“钱夫人,您的这双鞋倒是很别致呀!”
闻栎溪觉得奇怪的地方就在于,依着寻常女性观察一位女性的角度,她觉得能布置出这样古典风格的屋子还有她身着的那一条朴素的连衣裙以及钱夫人的一身气质来看,不像是会穿这样一双鞋子出门走在一条有泥的路上。
钱夫人笑着,像是一股和煦的微风,“这鞋子倒不是我的,是前几日老钱的一个学生来找他商量一个学术问题的时候,穿着这双鞋子来的,下午走的时候雨又下大了,我瞧着小姑娘这鞋太难走了,正巧我和那小姑娘脚的码数差不多,我就让她穿了一双我的鞋走了。”
闻栎溪一听,笑了笑,脸上露出有一丝不好意思,说道:“那请问您方便将这位姑娘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下嘛?我瞧着也喜欢,想问问可以她是在哪里买到的。”
钱夫人瞧着闻栎溪也是个小姑娘的模样,大抵是小姑娘们爱美,看到了也想买一双鞋子,没甚在意,就让钱教授给闻栎溪抄了那个姑娘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来。
接过那个纸条,闻栎溪笑着对钱教授夫妇道了谢以及对叨扰的抱歉,两位笑着摆摆手,送了他们出来。
刚上了警车,闻栎溪将那个纸条夹在蓝皮夹子里,就听到后座的一个刑警开玩笑道:“闻姐,平时都没见您穿过高跟鞋,怎么的?今儿还要了人家的联系方式,这是准备也买一双?”
闻栎溪懒得和他们耍嘴皮子,而是对那个刚才开玩笑的那个刑警说道:“你现在给江队打电话,把刚才钱教授说的那些都原封不动的复述给江队。”
接到电话的江寅将手机扔给旁边的裴十四,裴十四接起来开了免提,电话那头的刑警将方才的那些情况又给江寅讲了一遍,江寅听了之后思索片刻就对着电话说道:“你把电话给栎溪。”
那名刑警听话的把手机递给了前排的闻栎溪。
“江队”
“栎溪,你现在查一下那天晚宴的会场座位图,然后再找到和赵志毅陈璐一桌的人问一问那天晚上赵志毅和陈璐有没有什么异常行为,然后再查一下冯宁宁和罗浩的通讯情况,看看那天都是谁给他们打了电话。”
闻栎溪嗯了一声,看着那个小纸条对着电话说道:“还有一个小细节,也不知道是我多虑了还是确有其事,我方才在钱教授家发现了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一听到这三个字,裴十四都坐直了,没办法,杀人变态的他们见多了,但还是头一回见着把死者摆成高跟鞋模样的,所以以至于裴十四在听到这个名词的时候产生了生理性的抵抗反应。
江寅倒是没有裴十四那么大的反应,而是愣了一下,回答道:“没事,你说。”
闻栎溪说道:“我方才在钱教授家看到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是那种看上去做工粗糙,廉价感十足,上面还镶满了水钻,我看着并不是钱夫人的东西,所以就询问一番发现是一个叫顾欣的姑娘的”说着,闻栎溪顿了顿,将方才的情况又一气讲给了江寅。
听完之后,江寅沉思片刻,才缓缓说道:“宁可错了也别漏掉,先小心点儿查一查这个姑娘。”
闻栎溪答应之后就挂了电话。
裴十四把江寅的手机放在了两人中间,看着面前,远远能看到一个大大的牌子,上面写着植物科学培育中心几个大字。
这时江寅的手机又响了,是康复中心打来的。
“江队长,思蝉有两页纸要给您,您看看您有空闲事件的话可以来一下嘛?”
江寅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现在已经是五点多了,他算了一下,等会儿还不知道在植物科学培育中心要花多久时间,嘴上回答道:“今天我这会儿还有点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如果腾出时间,我会马上赶过去的。”
那边答应下来,刚挂了电话,江寅的手机上就收到几张图片,那位医生把柳思蝉那两页纸上写着的东西拍了图发给了江寅。
裴十四轻车熟路的输入了江寅的手机密码。
江寅嘶了一声,“你小子怎么知道我手机密码的?”
裴十四一脸问号,“哥?刚刚您老人家让我给章局发短信的时候给我说了啊??”
“哦,我忘了……”江寅面无表情。
十四不敢说话,但十四委屈。
眼见着江寅把车停在了植物科学培育中心的停车场,裴十四见江寅没有让他读那几张图片上的文字的意思,就把手机放下,从窗子里面看向了外面,这地方确实人烟稀少的很,除了一片一片的培养田种着各种植物以外,就只有门里面这么两栋三层高的小白楼。
裴十四跟着江寅下了车进到了大厅,看到值班室里坐着一个女孩子。
江寅一边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证件,一边道:“我们是警察,这是我的证件,我有点事情想调查一下。”
那个女孩子闻言,马上丢下手上的笔,然后起身从那个值班室的小房子里面走出来,笑着对江寅说道:“那我带您两位去见我们主任吧。”
江寅点了点头跟上了那个姑娘的脚步,上了三楼到了一间办公室的门口,却是门大开着,里面没有人。
那个小姑娘看着里面的情况,略微有些歉意的回头看向江寅和裴十四,说道:“主任这会儿不在,要不两位先坐一下,我去找一下主任。”
江寅笑了笑,表示没事,然后坐在了那间办公室的沙发上,那小姑娘出去又进来,却是给两个人端了水进来,裴十四伸手准备接过水杯的时候,不经意的抬头看到了那个姑娘看自己的眼神。
是一个一闪而过的对视。
裴十四接过水杯道了谢之后,他的眼睛又瞥向江寅,发现江寅虽然看在沙发上拨弄手机,但是眼睛的余光却是在那个姑娘的身上上下扫视了几遍。
直到那个姑娘离开,裴十四掏出自己的手机,找到微信里江寅的对话框。
“师哥,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姑娘有些奇怪!”
“。”
江寅先是回了一个句号,闭了闭眼睛,过了几分钟才又回给裴十四一条消息。
“用你最专业的知识告诉我,你从刚才和那个姑娘的对视里面读到了什么?”
裴十四稍加思索,就在键盘上敲下两个词。
“警惕与窥视。”
江寅没有说话,心里产生了一缕思考。
因为他在康复中心那位医生给他发来的图片上看到了柳思蝉写的一句话:
“当感情成为催化剂,加剧着一个人的伦理颠覆,那他的目光会被挂着警惕与窥视的色彩。”
他无从的得知柳思蝉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思虑,而这句话就如此巧合的被一个姑娘摆在了他的面前,他方才也在观察那个姑娘的目光,就像先前说的那种破绽,眼睛是心灵与外界直达的桥梁,那里面所蕴含的不会出卖灵魂深处的根源,即便这副灵魂已经被肉/体所出卖。
就像柳思蝉将自己关在一个所谓的外维空间中,他的灵魂与肉/体将他与世界互通大门的钥匙弃之如履,但灵魂根源却始终记着那把钥匙被抛弃在哪条沟壑中。
江寅愣了许久,在裴十四的那个对话框里敲下几个字来:
“你刚才注意到那个姑娘胸前名牌上的名字了嘛?”
裴十四看到消息,摇了摇头,方才他的心里一直在刨析那个姑娘的眼神,确实没有注意到这位姑娘的胸牌。
江寅又发了一条消息:
“还记得栎溪说的那双红色高跟鞋嘛?这个姑娘就是那双鞋的主人,顾欣。”
裴十四眼睛睁大,又看向了桌子上那两个被装满茶水的杯子,伸手将其中一个的水倒在了一旁的花盆里,然后提起了用来装水的铝制器皿。
这是一个套杯,是那种为了保温而做了两层的那种。
而随着外面的这一层的掀开,里面那个被安安静静的放置在杯底小而精致的窃听器赫然暴漏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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