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计扬眨了眨眼, 露出惊喜的表情“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楼瑾大约一路来的急, 有些微微地喘, 但这种疲倦感不但不会减少他的颜值, 反而更添魅力,他站在计扬的面前,甚至有点愤怒地说道“怎么不回我微信你看见了吗”
“我也才看见”
“不可能”楼瑾目光如炬地看他, “检查需要先交钱,你都是用手机支付,你不可能没看见。”
啧,那么敏锐干什么。
计扬赧然地笑“你听我说完,我确实是看见了,但是忙着交钱啊,那么多人排我后面呢, 等我交了钱又急着到检验科排队,这不就忘记了嘛。”
然后计扬有些微微脸红地看着楼瑾, 轻咬嘴唇,欲语还休, 最后声如蚊蚋地说“谢谢你担心我”
这次换楼瑾脸色变化了,他视线微微漂移, 然后淡淡地说“应该的。”
就在计扬想要说什么的时候, 手机再次响起,计扬拿起看了一眼, 表情变化, 又下意识地看向楼瑾。
楼瑾显然从计扬闪躲的视线里看出了什么, 他提醒“马上就要轮到你了。”
手机响个不停,急促的铃声就像对面人焦虑的心情,计扬犹豫了一下,在转身离开前说了一句“我很快回来。”
他一路小跑到走廊的尽头,在确认远离了楼瑾后,他接通电话,说道“什么事啊学弟。”
电话是毛铭宇打过来的,接通后说道“那个,咳,听说你被救护车接走了,所以我打电话来问一下,没事吧需要帮忙吗”
“谢了,学弟。”计扬在楼瑾眼皮子底下接这个电话可不是为了这些没意义的问候,开门见山地说道,“甄雪知道你是来道歉的,她有没有联系你”
“你,你怎么知道”毛铭宇的语气里多了一丝喜意,“她约我中午见面,我还以为又要挨骂呢,原来是这件事吗”
“也不一定了,也有可能你会被狠狠地打一巴掌。”计扬的眼睛微微地眯着,眼底闪过凌厉的光泽,语气却在平静之中暗藏一点楚楚欲动的蛊惑,幽幽说道,“听学长的,她就算扇你巴掌也别生气,抓紧机会解释,她心里有愧,会听你说的,你们之间要是能够好好地沟通,就没有楼瑾什么事了学弟啊,别不好意思,至少在甄雪面前,你还是你呀。”
“你还是你呀。”
最后这五个字,计扬说的轻飘飘的,好像是一句废话,但如果毛铭宇足够地聪明,就会知道自己啰啰嗦嗦地说了那么半天,最重要的一句反而是这听起来好像轻飘飘的一句话。
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更重要。
就好像我还是我,你还是你。
一份小小的暗示丢出去,计扬就不信了,就算“纸片人”在男主角面前的一言一行被剧情重点防控,“纸片人”和“纸片人”之间的互动也会高级别的控制,那么“纸片人”和“路人甲”呢“路人甲”和“路人乙”呢“普通人”和“普通人”呢
是不是每一个都是提线木偶,每一个都是“工具人”
可能吗
或许可能,但更多却是不可能
就拿这本书的作者来说,他的视角几乎是百分之九十地放在男主角楼瑾的身上,楼瑾每说一句话,每遇见的一个人,可能都和后面的剧情息息相关,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描写一个不相关的人。
就算再水的一本书,也不敢在没用的角色上着墨,只要出场有了名字,后期就一定会再次出现。
所以当这些必要的角色出现在楼瑾面前的时候,他们都是有用的,甚至可以说是被作者拎出来,必须去做这件事的。
那么当这些角色不会被作者关注的时候,他们在做什么呢
当然是按照作者对这个人物最开始的设定,“全自动化生活”,以期在作者需要的时候,完成他们存在的最终使命,再次出场啊
换句话说,在这期间作者是不会关注这些配角三二的人生,也不可能、更没精力去关注
就好像家里设定好了程序的扫地机器人,相信没有任何人会在它工作的同时,寸步不离地盯着它看。
更何况在这样的升级流小说里,作者控制的何止是几个扫地机器人,一眼看过去,简直就是一片扫地机器人的世界啊。
而且就说当前剧情,就算作者只控制了十个扫地机器人,他寸步不离地盯着那个最珍贵最醒目的扫地机器人的同时,会看着其他的扫地机器人吗
肯定不会。
不会看出来它们是不是稍微有点离了设定的航道,也不会看出来它们是不是会在几天后发生故障,当然也不会知道可能有几个机器人在某个交错的瞬间,交换了一些信息,将扫地的小爪子勾搭在了一起。
“勾搭小爪子”。
这就是计扬的计划
在测出“修正机制”的同时,不但找到了自己是唯一不受控异类的证据,还尝试性的让这些设定了命运,有着“神圣使命”的“纸片人”,进行本不可能出现的命运碰撞。
以自己bug般的身份,在这本书中世界里植入一个病毒般的“变数”,或许会被“修正机制”修正,但更大的可能却是会出现小bug变成大bug,滚雪球一般的让一切数据崩塌。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计扬在为自己挣脱宿命的同时,唯一能对这些书中原住民们的帮助。
楼瑾对他的评估没错,他确实是个正义热血的人。
让他眼睁睁地看着毛铭宇被命运摆弄挣扎不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却视而不见,实在有违计扬的本性。
所以既然命运已经这么操蛋了,不如让他在这可怜可悲的命运轨迹上添加一点“变数”,说不定就寻找到了一条新的出路。
当然,变数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计扬也不知道。
或许楼瑾的升级路线会被影响吧,但谁说了“升级”就一定要打脸,互殴,斗的头破血流,鲜血成河呢
这样的“升级路线”,就算没有杀人,也沾染满手的血腥,坐在皑皑白骨的王座上,除非真正的心理变态,又有谁真的能够心安理得地享受。
都二十一世纪了,能不能做点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事儿啊谁规定的要发展自己的事业就一定要让对手倾家荡产,是不是完全可以和谐互助,共同发展,运用商业圈的原理一起做大做强,联合国内的企业与国外寡头对抗,占领国际市场的真正大蛋糕,这才是真正的强大啊
作者的格局限制了书中角色的发展路线,但计扬可不是大学生毕业的网络写手,作为曾经世界五百强的小高管,他的战略目标永远都是国际市场
“扬哥。”
没等想到更多,楼瑾的声音传过来,计扬中断思路抬头望去。
就看见站在走廊那边的男人正与自己的遥遥对望,漆黑的眼睛里都是藏不住的野心和仇恨,像一头藏身在黑暗里的野兽,在等待狩猎的同时,自己也在担心着沦为其他人的猎物。
说到底,就连“男主角”本身,也是作者的“工具人”。
不是吗
计扬压下心里的感慨,脸上露出笑容,朝着楼瑾走了过去。
“来了。”
徐芝兰还是第一次来计扬租住的房子。
虽然她知道计扬说是要约束计丞诚,顺便再帮高三的徐天朗补习功课,但一开始她也只当大儿子说说而已,甚至还一度猜测计扬可能受到了计丞诚的蛊惑,帮他瞒着自己一起玩。
以计扬不过大四的年纪,也正是最好玩的时候,怎么可能在弟弟们的身上浪费太多的心思。
徐芝兰在过来前甚至考虑过将孩子们都接回家的可能。
走读不能在家里吗
学习不能在家里吗
三个孩子都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她才真正放心啊。
更何况计扬竟然还得了那要命的病
癫痫
对这个病名不陌生的徐芝兰却还是第一次去认真了解,什么叫做癫痫,又因为什么原因而发作,该看的书面资料都看了,该打的电话也打了,除了吓得她面无颜色以外,念头就只剩下一个不行,一定要把孩子们都接回家来
所以在得知大儿子发病的徐芝兰,开车在星夜下一路疾驰而过,踏着夜色来到了计扬租住的房门前。
没等敲门。
门开了。
听见动静来开门的计扬,站在门边上,对她盈盈地笑着。
徐芝兰仔细观看儿子的脸色,继而疑惑地蹙紧了眉头。
计扬的脸被玄关的灯照亮,面色健康,精神十足,不像是生病的样子,看见人亲热地喊了一声“妈。”
徐芝兰紧蹙的眉头并没有因此松开,伸手抓住计扬的手握了握,感受掌心里的温度,温暖干爽,恰到好处。
“怎么回事。”徐芝兰满心担忧,顾不上时间地点,抓着人便焦急询问。
“不都说了没事吗您怎么还跑过来一趟”计扬手上用力,将母亲牵进屋来,“下午不少检查报告都出来了,我一切正常,身体好好的。”
“不是说癫痫吗”
“又没确诊,您是医生吗别听风就是雨,没事。”
一句话戳到了徐芝兰的心痛出,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咬牙切齿地训斥“好好的谁愿意得病,咱们家都没有这个病史,你怎么会这么命苦,什么也不说了,跟妈回家,妈照顾你。”
计扬窝心地笑了,连连安抚道“您别急,先进屋休息一会儿,我们先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家里是没住的地方怎么的非得在外面租房子住,现在还莫名其妙得了,得了这个病,不用商量,我是一定要把你们带走的。”
“妈,来进屋喝杯水再说。”计扬并不争辩,只是软软地说着,将母亲彻底牵进了屋里。
“咔哒”一声,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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