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爆发的李寻欢和龙啸云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结果冷不丁被她这么一说,好不尴尬的向她看来,两个人都觉得分外丢脸。
林诗音看着李寻欢说:“表哥,其实我一直不懂,你当年是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决定,我也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只关心龙大哥得不到爱人要死要活,却不曾想过,我得不到所爱的人会不会寻死腻活,会不会因为被未婚夫抛弃,而一根白绫吊死在房梁上?”
李寻欢百口莫辩的看着林诗音,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年他会做出那么荒唐的决定。
林诗音看着他的眼睛,咄咄逼人的指责道:“还是说你觉得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所以一个无足轻重的未婚妻,可以说送就送?”
“不是!”李寻欢立刻否认。
“那为什么你要那么做?”林诗音疑惑又真诚的问道:“是不是对你来说,比起我,你更关心他的感受,所以不在乎、更不曾想过我会不会因此受伤?如果龙大哥比我对你更重要,你宁可让所爱的人受伤也不想伤害他,那你当年到底是爱我——还是爱他?”
爱我还是爱他,本来是一个极其简单的问题,但这个“我”和“他”成了林诗音和龙啸云,就让李寻欢懵了。
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痛苦地看着林诗音,不敢置信的对她说:“诗音,你怎么能……这么看我和大哥?你怎么能这么看我?”哪怕你不曾觉得我爱你,但你怎么能说我爱的是大哥?你怎么能、怎么能……说我爱的是一个男人?
龙啸云默默地把胸口的衣服拉上,还裹了裹。
“……大哥!你怎么能——你怎么也——胡闹!”李寻欢无脸见人的用手捂住了眼睛。
龙啸云心想:这也不能怪他,在听了林诗音对龙小云上的恋爱观课程,被林诗音普及了各种本来他听都没听说过的爱情观后,他敏感点儿怎么了?他长得如此英俊潇洒,李寻欢长得眉清目秀……看着还有点儿般配,他防备些怎么了?
阿飞的世界观第一次崩塌:原、原来李大哥喜欢男人吗?
但除了他们俩,真正怀疑李寻欢和龙啸云的人却不多,谁也不是人云亦云就相信的傻子,兄弟之间让个老婆也不是没有的事情,他们想的并不那么复杂,以己度人,只觉得林诗音太大惊小怪,她能被让出去,不过就是因为林诗音在李寻欢心里的位置没那么重要吗?
对他们来说,也许“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个观念是正确的。
林诗音笑了笑,温柔的对李寻欢说:“不论你是因为什么原因,那已经不重要了,甚至我还要谢谢你当年把我让出去,真的是太好了。”
李寻欢一愣,把捂在眼睛手的手拿下来,复杂的看着林诗音,“诗音……”
他听见林诗音温柔又残忍的说:“表哥,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当年没有嫁给你真是太好了。”
在李寻欢和龙啸云的注视下,林诗音转身走向伊哭,动作干脆利落而不失美感,转身时裙角还俏皮的甩了一个弧儿。她对伊哭伸出手说:“幸好表哥当年脑子进水,抛弃我这么一个大美女,才便宜你了,你真该谢谢他。”
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伊哭心里的震撼旁人无法明白。
他不明白林诗音为什么会选择他,甚至公之于众,但既然林诗音对他伸出手,他就无法拒绝。不管这个女人是拿他气李寻欢还是因为什么,只要她敢伸手,他就无法不紧紧地握住,而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放手,谁也不能从他手里抢走她。他缓缓地握住林诗音的手站起来,咬牙切齿的说:“是啊,我真是该谢谢小李飞刀他们家祖宗八辈。”
李寻欢:“……”
眼看着林诗音大庭广众的宣布她和伊哭的关系,龙啸云妒火中烧!
郭嵩阳、吕凤先、荆无命,甚至是林诗音最近的“新欢”游龙生……哪怕林诗音是和李寻欢在一起他也认了,为什么偏偏是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伊哭?!龙啸云不甘心地冲过去,想去扯林诗音的手腕,把她的手从伊哭的手里夺出来——
但他却被伊哭一掌打退。
龙啸云捂着被打痛的胸口,不敢置信的质问林诗音:“诗音,你……你为什么要选他?!”明明有那么多更好的选择,你为什么要选他?!
伊哭握着林诗音的手,不屑的看着龙啸云说:“你当你有资格诽谑我吗?”
龙啸云对着他大叫道:“诗音选的人不该是你!”
“但她选择了我,我接受了,所以任何人也别想我把她让出去。”伊哭鄙夷的看向作壁上观的李寻欢,接着拉住林诗音的手,理也不理龙啸云,把她牵出大厅。
李寻欢之前放弃她,那这次也别想再抢走她。伊哭在心里发誓:谁也不能抢走她。
林诗音看着伊哭牵着自己的背影,心道:我家亲爱哒除了床上什么时候都那么沉默,像个木头一样,甜言蜜语不会说、浪漫也不会做,甚至有时候还会犹豫要不要和她在一起……但即使如此,他在面对情敌的时候却那么诚实,他会像害怕她跑了一样马不停蹄的赶来,他会像害怕她被偷走一样紧紧地牵着她的手,他会告诉所有人——他不会把她让给任何人。
他是那么坚定的想要和她在一起。
而她也是,她也想和他在一起,哪怕他没有李寻欢柔情蜜意,没有龙啸云痴情不改,没有阿飞武功高也没有阿飞长得帅。
他不是最好的那一个,他不像言情小说里的男主那样是小说世界里最强、最厉害的那个人。
可他是林诗音最喜欢的人。
“伊哭……”
“嗯?”
“我爱你。”
伊哭沉默了一下,极力压抑心里的狂喜才没有失态,只淡淡的回答:“嗯。”
他甚至太害羞、太古板,连一句“我也爱你”都不好意思说。
但那又怎么样呢?她就是爱这个人呀,看见这个人之后,就再没有心思去看其他人了,即使是她一开始就坚定的想要攻略的阿飞出现她也意兴阑珊。
待两个人走到门口,林诗音忽然想到事情还没安排妥呢,急忙回头对李韧和林仙儿吩咐道:“李韧,你带着各位英雄侠客去休息,仙儿你安排表哥和龙大哥、阿飞去养伤,红月你给赵老爷子他们还有少林寺的大师们拿些延寿丸、锻体丸,算作是把他们搅进浑水后李园的给他们的赔礼。然后你们就随意吧,拜拜啦~”她现在只雀跃的想要和伊哭一起走。
李韧、林红月和林仙儿异口同声:“是,师父/夫人!”
待他们走后,李韧带着大厅的武林人士回客房睡觉,林仙儿则送李寻欢和龙啸云,还有阿飞回去疗伤。路上李寻欢看看龙啸云,龙啸云看看李寻欢,两人默契地决定谈一谈。
林仙儿就神色怪异地带着阿飞先走了。
两个人走进院子里凉亭内,一左一右,各站一边。
龙啸云看看李寻欢,首先打破沉默说:“你不杀我?”
“大哥,当年的事我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吧。”李寻欢走到他身边,扶着凉亭的栏杆看下面黑漆漆的人工湖,水面平静无波,似乎湖里的鱼儿也已经睡觉了。
龙啸云用余光看着李寻欢,迟疑地说:“你不会真的对我……?”
李寻欢无奈的一笑,“大哥,你怎么也跟着诗音一起开玩笑?”
龙啸云暗自松口气,语气自嘲的说:“你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了吗?”李寻欢沉默不语,龙啸云娓娓道来:“你离开之前的一阵子诗音病了,病得很重,差一点儿就死掉,但当年我却没有告诉你她病了,因为我希望守在诗音身边的人是我、诗音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也是我。”
听见龙啸云说林诗音差一点死掉,李寻欢的手掌紧紧地握着栏杆。
他喃喃的说:“那后来……”
龙啸云说:“她最终还是挺过来了。而活过来的她就变了,我第一次听见诗音用那种怨恨的语气说话,而她也像她自己说的一样,她死了一次,又破茧成蝶,最终成为如今的模样,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她了。”
李寻欢恍惚的松开手说:“就像凤凰涅槃一样,变成如今的模样吗?”
龙啸云回头问他:“你知道诗音醒过来后,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是什么?”
“她说:表哥来看我了吗?”
李寻欢浑身一震,几乎能想象得到,龙啸云告诉死而复生的林诗音他没去看她的时候,林诗音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龙啸云说:“她一开始就什么也猜到了,猜到你为何要疏远她,猜到你是故意流连花楼要把她让给我,然后她就对我说……”龙啸云有些难以启齿。
李寻欢下意识地追问:“她对你说什么?”
龙啸云回头看着李寻欢的脸,一字一字的说:“她说:他既然当我是东西说弃就弃,我难道还稀罕他吗?你如今听说我和他有婚约,就要把我还给他,你难道也把我当做没有主意、任人宰割的东西吗?她说:我要他这一辈子都带着悔恨直到入土,而你,你没有一意孤行的说要把我让给李寻欢,所以可以得到奖励。”
“她说:我会给你生一个儿子,但是我不会和你结婚,以后我还会和很多男人生孩子,李寻欢的好朋友、好兄弟、他的故人、他的仇人……每一个和李寻欢有关系的男人,我都要为他们生孩子,只除了——李寻欢。”龙啸云的语气平淡的不带感情,但李寻欢却太了解林诗音了,所以他能想象到林诗音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以至于龙啸云每多说一个字,他的心脏就多痛一分。
他终于忍不住痛苦的说:“够了,大哥,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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