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醉酒入眠的洛歌陷入了一场叫她无法自拔的梦境。
梦境之中,她一身白衣做个幻影,如过客一般,看遍了她自己的前尘往事。
洪荒太古时代,鸿蒙混沌,盘古大帝开天辟地。混沌诞生星河,星河繁衍星辰。星辰吸收混沌的力量,诞生了一颗灵元。
灵元又吸收混沌的力量,于太阳中渐渐凝出一道龙的模样。灵元从太阳里飞出,破开露出一条金龙。金龙光芒四射,惊动混沌一方天地。
那便是万物之主,九界造物神。她亦为龙族之祖,扶摇帝神姬云苏。帝神诞生时,天地间出现五行灵根幻化成十二颗色泽各异的灵珠,其中以木灵珠为灵魂本源,长伴于帝神身侧,以助她操纵天地万物之灵。
她看见盘古大帝因筋疲力尽而化作山海大川,虽为混沌下的那方天地增添灵气,却仍是不够生机勃勃。
于是,她取出星河里的一部分星辰,加之十二灵珠捏造封神榜,造出初代神族,造出世间初代万族,以及分化九界。
洪荒时代中,她看见凡界的变迁,看着人族浴血奋战,从末端族群一步一步踏上巅峰,踏上至高荣耀。
画面一转,又回到天地初开,帝神初生之时。混沌里有一缕金黄色的火焰,分化成一凤一凰,凤凰结拜诞一男婴,是为天地间第一只凤凰。
洛歌晓得,那是臭凤凰的爹娘,而那只诞生的凤凰,便是他,他是凤凰一族最老的老祖宗。
凤凰一日日长大,成了个俊俏的少年郎。少年郎看凡界孤独,便以自己为形,同她一起造出人族。
帝神与凤凰于洪荒相识,彼此情愫暗生,相许万年之好。
洪荒时代末,九界大暴乱,所谓卿本无罪,怀璧其罪。帝神因身怀十二灵珠与封神榜,引来当代仙界帝君的垂涎。帝君结合凡界之外的六界,以讹传讹,号称帝神乃是造物主,亦是毁灭天地者。她早已看不惯九界的权位纷争,欲要动用东皇钟灭九界,从头再封神灵。
七界联合,攻上神界。仙族屠尽神界中者,血流成海。神族于一夕之间陨落,再无昔日辉煌。
当时远在混沌修炼的帝神感知到神族族子覆灭时,心神俱怒,伤了心脉险些走火入魔。
帝神一步跨出回了神界,看到满地鲜血,尸横遍野,顿时情难自禁。悲愤交加间,涕泪横流。
她将仅存的遗落在凡界的神族最后血脉护好,封印破败荒芜的神界之后,再度一步跨出来到混沌之外。
帝神集结了神族不甘枉死的神灵的煞气,以混沌之力造出九界第一邪剑,取名诛仙。
又以诛仙为眼,另造绝仙,陷仙,戮仙三大邪剑,创诛仙剑阵后,便先后血染魔,御,鬼,妖,灵,幽六界,在看到六界帝君之后人跪地恳切忏悔后,适才停了手,直奔仙界。
帝神以诛仙剑为阵眼,启动诛仙剑阵,就要屠尽仙族族子时,仙界帝君突而自断灵脉,以求帝神放过仙界众无辜生灵。
看到帝君诚挚愧疚的模样,帝神犹豫片刻,寻思自己杀戮那般多生灵,也该收手,随后便要转身离去。
而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一支尖锐的长箭刺入她的心口。
那是后羿大帝射日所用的逐日弓,威力极强,能够损人神脉,致使其废灵脉,沦为凡界人族。
帝神满目不甘地回头看了一眼手执射日弓,眉眼淡漠的新仙界帝君。云雾缭绕间,她跌下仙界魂飞魄散的那一刻,眼角闪过万分的哀凉与不甘。
若是那一刻她不曾犹豫,她便不必死,臭凤凰也便不必死了。
洛歌捏紧拳头,咬着牙想。
不过话且说回来,臭凤凰是在她跌下仙界之后死的。那么,臭凤凰是如何神形俱散的?
洛歌醒来后,只算出臭凤凰已经轮回,却一直不大明白臭凤凰到底因何而亡。
可洛歌并不曾看到祁酒的死,反倒画面一转,露出一片幽暗的天空来。
洛歌的眼睫微微一颤。
她永远记得那一日。
那是洪荒太古堕落,上古也堕落后了——也便是现在的修真时代。
那片乱葬岗在许久以前,曾是上古时代的一片大型战场。因着这缘故,战场上凝结了许许多多阴魂不散的亡灵。
由于阴气太重,致使其寸草不生,成了荒地。人们路过这里时,会时不时将一些奴隶的尸体丢置于此,久而久之也便形成了乱葬岗。
她从落神台堕落之后,三魂七魄散了二魂六魄,十二灵珠也散落凡界,不见踪迹。唯独作为她生命本源的木灵珠,催动九界的木之本源灵力,险险存住那残留的一魂一魄。木灵珠将姬云苏的灵魂给封入其中,带着她漂泊了千万年之久,终于集齐三魂七魄。
最后,灵珠缓缓凝入了那具腐烂了一半的尸体之中。透过尸体里残存的一缕灵魂,姬云苏晓得了洛歌叫人怜悯,如昙花一现般转瞬即逝的一生。
“姐姐,若你能用这具身子的话,请将洛歌这个名字,带向我所不曾触及的……我最最向往的光明……可好?”她在魂飞魄散前,眼底怀揣着最后一丝对于生命的期冀,如此这般轻轻问洛歌。
“吾以扶摇帝神之名起誓,今朝借尸还魂,他日必当替子手刃仇人。”姬云苏认认真真地立下永不泯灭的灵魂誓言,神色庄重,“虽然不知灵珠为何选择小友你的身子,但它既替我做了选择,那么我便断不会辜负了你这最后的期许。从今以后,我便是洛歌。你想要站在阳光下俯瞰四方而非屈辱地活的心意,如此这般,我来替你完成。”
洛歌微微一笑,那羸弱的灵魂便如此散在了风中,化作点点星辰而去。
“苏苏——”“苏苏——”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在洛歌脑海,将她从睡梦里唤醒过来。
洛歌恍恍惚惚地睁开眼,抬头透过轻纱瞧见祁酒担忧的眼神。
她蓦然发现自己正躺在祁酒怀中,而她的手,正紧紧揪着祁酒胸前的衣襟。
“我失礼了。”洛歌连忙站起来,轻轻整理起自己有些凌乱的面纱,心里忍不住有些埋汰起岑禾来。
那厮竟趁着自己醉酒的功夫,把她到了祁酒的怀里。不过话说回来,这具身子的酒量未免太差了些。
她一时竟忘了,那酒乃是千年佳酿,纵是酒圣驾临也要醉的,更何况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
“昨儿那位姑娘将你送下来后,我便发觉你的身子忽冷忽热。热时我便以水凝冰放在你周遭降温,冷时我便使了灵力助你回暖。可这会你的身子不热了,却是比先前还凉的厉害。便似……”
死人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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