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这是您的外卖。”外卖小哥擦擦额头的汗。
“辛苦你了。”程赋把帽檐压低, 脸藏在阴影下。虽然装扮有些让人却步，但从声音听来就能知道，他很温和, “一共多少钱？”
“十五。”外卖小哥爽朗道，看程赋拿起手机准备扫码，突然道, “这是旧城区吧，为什么不住在新城区呢？”
“这里挺好的。”
“可你不是被包养了吗？”
程赋愣了愣。
外卖小哥在兜里掏出刚刚就开始录音的手机怼到他脸上，“程赋，听说你被詹余旭导演赶出剧组了，这是真的吗？”
程赋转身就朝门走去，穿着制服的娱乐记者步步紧逼。
“是因为你被包养了，踩到了道德的底线，为人所不齿，所以他才会把你踢出去是吗？所以这证明了你被包养的传闻是真的对吗？”
“包养你的总裁为什么没有给你买房子, 还让你住在旧城区？”
娱乐记者还想跟着他进大门, 程赋迅速地转身把门关上了。
旧楼房的大铁门将两个人隔开, 而娱乐记者还把手机伸进缝隙里收他的音, 一边还不依不饶地问。
“你为什么不回答？是因为心虚？基于现状, 你后悔当时卖的身吗？”
“余纸透露你私底下玩得很开，这是真的吗？”
程赋一步一步走上楼梯，后面的声音如影随形。
现在连住的地方都不安全了。
他的身份是泄露到什么程度才会叫份外卖都被人截了。
真是让人心烦啊。
手里的饭都不香了。
唯一的慰藉就是郭哥哥的电话。
“程赋，今天还好吧？”听了无数遍的声音对于他来说有安抚心灵的作用。
“很好。郭哥哥呢？”
“我也很好。”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真话。
“郭哥哥, 我今晚吃了肉饼饭，感觉没有你做的香。”程赋将肉饼上的米粒仔细剔下来，说这话时满目温柔。
他带上耳机，郭哥哥的声音从耳机直接传进耳朵里，没有任何东西的阻拦，大上许多，像是在每个角落，就在他家里。
“我下次给你做。”郭星朗答应道。
截止到目前，他已经答应给程赋做鱼香肉丝，土豆饼，五柳炸蛋，肉饼，还有一堆菜肴，名单长得能写满一张纸。
两个人还是没能见面。
“好。”程赋低低地笑着，转移了话题，“生理期，还好吗？”
郭星朗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还好。”
“有没有不适应？”
“之前都用了这么多年了，”他脸有点红，“怎么会不适应。”
“真的吗？”程赋夸张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郭哥哥有了我的信息素，就看不上抑制剂，开始排斥它了。”
他哪儿有这么娇贵。
郭星朗暗自吐槽，但嘴上却格外老实，“如果有信息素，谁要用抑制剂。”
像情话一样的话让他很不好意思，连带着底气都弱了些。
“郭哥哥有买甜味的抑制剂吗？”
“抑制剂没有味道。”
“那郭哥哥岂不是连我的替代品都没找到？”程赋逗他。
郭星朗拿着手机的手指捏紧了些，“我不要替代品。”
紧接着的那句我要你还是没有冲出嘴，因为太露骨了。
“好开心，我是无可替代的。”程赋阅读理解满分。
“嗯。”他小声又坚定。
“郭哥哥，你在吃饭吗？这个时间点应该在吃了吧？”
“吃完了。”
“好早啊。”
“是你吃得太晚了。”
“因为没有你监督我吃饭了。”程赋撒娇道。
郭星朗唠唠叨叨的，“没有我监督你也要好好吃饭。之前掉的三十斤都没有长回来，对身体很不好。要多给自己做点营养丰富的，点外卖也要均衡搭配。”
“我有胖了点。”
“你打开视频我看看。”
程赋毫不犹豫地就转到了微信视频。
郭星朗正穿着睡衣坐在阳台的躺椅上。
黑乎乎的看不真切。
“郭哥哥，快来验身！”程赋笑眯眯的，精神很好。他拔掉了耳机，将手机放在桌面上，跑到桌子对面转圈，让郭星朗三百六十度检查自己。
郭星朗严肃地摸着下巴，像个老师一样端详着他，最后摇摇头，“不行，太瘦，没胖。”
“没有吗，我上秤的时候可重了点。”
说完，他把秤拖了出来，全拜刚吃的肉饼所赐，他的确重了点，现在是一百二十五斤。
“我有在努力增肥。现在也不用出门了，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胖得很容易。”
“郭哥哥，到时候你不能嫌弃我是个胖子。”
程赋一个人絮絮叨叨的，一点都不萎靡，满城风雨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丝毫。
“好，你先回去把饭吃完。食不言，不要说话。”郭星朗远程指挥。
“要挂电话了吗？”程赋睁着他的狗狗眼。
郭星朗好笑地看着他，“不，我说，你听。”
程赋转而眼巴巴地一边吃一边盯着镜头，一副要听故事的样子，还有要求。
“我要听郭哥哥小时候的故事。”
好想摸摸他的头。
郭星朗眼神宠溺。
“幼儿园时我很讨厌上学，每天都要迟到，”他娓娓道来，“七点钟上课，我能睡到十点钟起床……”
“然后有一次我爸看不过眼了，五点钟就把我叫了起来。任我拖拉了很久，都在七点前就把我送到了幼儿园门口，那天我比老师上班都要早，又困又累地靠在门上等上学。”
“我是第一个进学校的，还挺开心，可能是从来没有拿过第一，在那天成了第一个进学校的很有成就感吧。”
程赋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糯米团子一样的小郭哥哥，背着书包，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趴在门上，肉嘟嘟的脸压得扁扁的，呆呆地等着上学。
好可爱。
郭星朗慢慢地说着自己小时候的事，一直说到程赋吃完饭出去扔垃圾。
他没有动手机，只说了句很快回来就走了出去。
郭星朗眼尖地看到他拿着帽子，心里一阵难受。
连扔个垃圾都要带着帽子，他之前是怎么被围堵才会连做这么小的事都那么谨慎。
程赋出去后整间屋子静了下来，冷冷清清的。
整个网络都讨厌他，他孤身一人，自己承受着那些难听的话语，恶意的揣测。
这个时候我应该陪在他身边的。
郭星朗想。
我应该陪在他身边的。
他听到了程赋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怎么了？”等人走到镜头前，他问道。
程赋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没有，想快点见你。”
他的帽子在刚进来时就脱了，应该是不想让自己见到。
“快去洗澡吧。”郭星朗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了，不知不觉他们聊了两个小时。
“那郭哥哥介意我洗澡吗？”
“为什么介意你洗澡？”
程赋狡黠一笑，把手机调到最大声，那保鲜膜包好，“郭哥哥待会儿说话要大声点，因为我可能会听不到。”
“为什么？”郭星朗还傻傻的不明白。
直到看着程赋进了冲凉房，并且开始脱衣服。
“你，你，你洗澡，我，我关视频！”他脸红得要命，但还记着刚刚程赋说的话，于是音量有点高。
“等等！郭哥哥！”程赋看到他反应这么大只能停下来。
郭哥哥好不经逗啊。
郭星朗别开脸，把视线放在旁边。
“什么事？”
“我不让你看了不成吗，不要关。”
“你洗澡为什么要我看？”
“我没让你看我洗澡，咱们就是说说话。”
“洗完澡再说！”
“不要嘛。”程赋又开始放软嗓音，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执着要郭星朗听他洗澡，“我不想一个人洗澡。”
郭星朗觉得很不对劲，“谁洗澡不是一个人？”
“我们已经这么久没见了，现在开个视频，一分钟都不想浪费。”程赋语气正儿八经的，理由仿佛非常充足，“你不会看见我的。行吗？郭哥哥，郭哥哥。”
郭星朗没有再拒绝，但脸一直偏着就是不肯转过来，即使程赋已经再三保证会将手机上仰摆着，不会进入镜头。
程赋没有使坏，郭星朗也坚持到底，所以等洗完澡后，他的脖子已经僵了。
“好了吗？”他终于听到水声停。
“好了。”程赋拿着毛巾擦头发，一边把手机放正。
郭星朗放心地将脖子和脸正位，入眼是程赋穿着T恤的上半身。
瘦得衣服都空荡荡的，像是买大了一码。
“九点半了，我也洗完澡了，你准备睡了吗？”程赋弯下腰，脸出现在镜头里，声音轻柔像是在和小朋友说话。
“嗯。”郭星朗站起身。
虽然也睡不着，因为要想的事太多了。
但只要早点上|床，滚两个小时应该也会累，能赶在十二点前入睡。
“那郭哥哥快点刷牙，睡前故事的时间到了哦。”
“我不是小孩子了。”郭星朗嘟嚷着，但听话地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自己去刷牙，然后回来盖好被子，只等着听故事。
“把手机放远点，有辐射。”程赋叮嘱道，“好了。今天要讲一个关于窝瓜和土豆的故事。”
郭星朗噗嗤一笑。
“我还没讲到搞笑的部分呢。”
郭星朗啜着笑意，点点头，乖乖闭上眼睛。
他只是想到植物大战僵尸里的窝瓜，还有那个瞪着眼睛的土豆。
程赋撑着脑袋，和动物园的那晚一样的姿势，低声给郭星朗讲着睡前故事。
他将旁白和角色的声线分得很清楚，讲得绘声绘色。
郭星朗开始时听得很起劲，但慢慢地困意就来了，在程赋的声音里，他安稳地进入梦乡。
程赋继续讲了一段时间，等他睡得差不多了才停下来。
他听着那边平缓的呼吸声，亲吻了下屏幕。
“晚安，我的宝贝。”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让程程出场出个够。
一对可怜的小情侣，只能靠着视频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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