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生日

    2013年7月7日，按照韩国算法，今天应该是姜明澈17岁生日。

    姜明澈是去年九月方才进的公司，这一次的生日，不仅是防弹出道迎来的第一个生日，与此同时，也是他们陪伴姜明澈一起庆祝的第一个生日，意义可见不一般。

    成员和工作人员们，都想给他一个惊喜，趁着孩子不在商量出了好几个方案，纠结了好长时间才选择了其中一种。眼看着是过分了一些，不过既然是第一次怎么也得玩得大一些，能留下足够话题的同时，也能不留遗憾。

    再说，明澈是出了名的脾气好，除了那次剽窃事件，还真没见他发过脾气，到时候应该也不会太过生气。

    朴智琝心思最是细腻，他眉头紧蹙，不甚放心地开口问了一句：“这个……会不会太过了一点？”

    出自好意，想要给过生日的小寿星一个足够难忘的生日惊喜，成员们自然没什么错。

    只是他总觉得即便是玩笑，里面的有些话到底还是过了头。

    明澈这孩子脾气好，对谁都是温温柔柔好说话的样子，可不代表他就真的不会受伤难过。

    他可还记得这孩子当初一个人大半夜躲在公园里偷偷哭的情景，当时都觉得不太舒服，更何况是现在，那可是被他小心放在心上宠着的弟弟，回想一下那个画面都觉得心疼，哪里还舍得再做出这种可能会伤害到他的事。

    金溙亨与他想法差不多，斟酌了一下语言，建议道：“要不还是不用这个吧？我怕小澈会伤心。”

    被迫戴上“花瓶废物”这样屈辱的头衔如此之久，听到了那么多本不该由他承受的恶意嘲笑讽刺，将所有的难过伤心都闷在心里，那么长时间始终默默忍受，不曾在他人面前表现出半点。只敢在没有人的时候，一个人公园的长椅上偷偷躲起来哭。

    这么坚强一孩子，要是真的在无意间伤害到他，金溙亨敢肯定，他十有八九会为了避免哥哥们为难，将所有的真实感受隐瞒下来，再装成一副不在意的豁达模样，笑闹着减轻成员们的心理负担。

    他担心会对弟弟造成伤害，成员们却没有想太多。

    闵玧淇拍了拍酒舞两个孩子的肩膀，笑着开口：“你们两个小子现在倒是越来越护短了，怎么，心疼啦？”

    “我就是怕那孩子会难过，什么事都闷在心里，迟早有一天要闷出病来。”金溙亨轻叹一声。

    “不要把明澈想得太脆弱，他比你们想象得要强大多了。再说了，只是一个惊喜，又不是真的，如果当时情况真的不太对，早点把蛋糕端出来就是，不用太担心。”

    听着金硕真如此安慰，金溙亨和朴智琝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迟疑地点了点头。

    而作为即将迎来自己17岁生日的姜明澈，对于成员们的暗中谋划毫不知情。

    他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庆祝过生日，七月悄然而至时，他竟是丝毫没有意识到马上就是自己生日，也正因此，他始终没有注意到成员们这段时间的种种奇怪之处。

    等他想起这件事，还是在粉丝签名会上。

    他收到了很多粉丝们送的小礼物，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的生日就在7月7日。只是一个生日而已，在他这里除了提醒自己又年长一岁，变得更加成熟了一些之外，并没有太多的含义，能不能收到祝福，会受到什么样的礼物，姜明澈都不是很在意。

    转头就把这事丢在了脑后，很快，终于到了7月7日这一天。

    与往日并无太大区别，新的一天依旧是从工作开始。

    “姜明澈，你这里又错了。”

    编舞队长郑浩锡面无表情注视着他，姜明澈抬手擦了擦汗，将刚刚的动作重复了一遍。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今天状态出了问题，做出来的动作总是被频繁叫停，他不想让哥哥失望，于是咬着牙一遍一遍重复着。

    “姜明澈，你要是真的觉得顺利出道就万事大吉了，以后就不要再做了。”

    这话一说出口，郑浩锡就觉得要完，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姜明澈，那孩子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他心里止不住地慌乱无措，又怕准备了这么长时间的惊喜露了馅，在马上就要崩不住破功之前，连忙递了一个眼神给金楠俊。

    队长心领神会，他让郑浩锡先回去，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孩子的肩膀：“没关系，别气馁，多练几遍总会合格的。”

    姜明澈没说话，沉默着点了点头，几乎是用自虐的方式，反复练习动作，试图将它做得更好。

    当初之所以做出退队的举动，正是因为太过在意太过害怕。

    他担心一个不能再继续跳舞的残废，会对防弹未来的发展造成影响，他害怕成员们会对他的存在感到失望，再加上又被最为信任的粉丝们插了一刀，以至于那段时间噩梦里满满都是这些。

    长时间失眠，身体状况也越发糟糕，当时哥哥们担心想要做些什么，用自己的法子给予安慰，起到的作用却微乎其微。

    直到他无意间听到了工作人员的对话，对他几乎不加掩饰的嫌弃，仿佛是什么臭水沟里的石头一样，碍事又麻烦，将他视作妨碍防弹未来发展的存在，类似于这样的恶毒话语，无疑是给了当时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姜明澈最后一击，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似乎是终于认清楚了自己的存在只会是防弹未来成长路上的绊脚石，于是，他狠下心做了那个决定，彻底和这个圈子说了再见，没有了过往的枷锁束缚着，心里状态多少有了些好转，他也在心理医生的建议下尝试着开始了新生活。

    当年留下的那些疮疤如今仍刻在心头，偶尔想起来都不禁隐隐作痛。

    他太在乎成员们的想法，所以哪怕刚刚那个动作他其实并没有任何失误，仍然会不耐其烦地投入练习，一直要得到认可之后，才会停下来。

    “要不先去准备蛋糕吧？我看再继续这么练下去，迟早要受伤。”

    实在看不下去孩子这么自虐下去，闵玧淇递了个眼神给朴智琝，后者心领神会，随意找了个借口站起身，说是要去洗手间，实则是钻到了隔壁办公室，让工作人员拿出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生日蛋糕，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将装饰蜡烛摆好，随时准备开门进去。

    练习室里仍在继续，为了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这样才能让之后的反转变得更加惊喜，金楠俊硬着头皮，在心里对着可怜的孩子说了声抱歉，狠下心来开口道：

    “明澈，你今天状态很不好，我有点失望。”

    这一句话一出，似乎是戳中了什么疮疤，姜明澈脸上血色霎时褪了个干净，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呆愣愣低垂着脑袋站在原地。

    金楠俊一直有在注意他的神色变化，只是这孩子低着头有些看不完全。

    好在事情进行到这里，时机差不多已经成熟，要是这出戏码还要再继续下去，这孩子迟早会精神崩溃。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真的狠不下心对自家崽崽说这么重的话，早点结束再好不过。

    按照之前约定好的那样，金楠俊悄悄给出信号，一直通过隔壁办公室的小窗户注意着这里动静的朴智琝收到，连忙让工作人员拿出打火机帮忙点好蜡烛，顺带帮着推开门，大声唱着：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我们亲爱的小明澈啊，祝你生日快乐！”

    姜明澈怔愣着抬起头，一脸愕然不知所措，等朴智琝小心翼翼端着生日蛋糕走到他眼前时，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并不是梦。

    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姜明澈内心压抑的所有负面情绪就险些溃堤，可他不想在哥哥们面前把自己脆弱的一面表现出来，内心深处那些矫情的疮疤也一点也不想让哥哥们知道，所以即便当时情绪再如何委屈难过，他仍是尽量控制住，扬起唇角扯出一抹笑来。

    “原来是生日啊，我还以为我真做错了……”

    看他是真的被吓到了，刚刚还努力板着脸的编舞队长郑浩锡心里更是愧疚地不行，天知道他是花费了多大力气，倾尽了这辈子全部的演技努力绷着，才没有控制住自己表情失控。

    郑浩锡实在不会说谎，可为了让这次事件显得更加真实，再加上他本身就是编舞队长，冷着脸的时候气场很强大，就连身为大哥的金硕真，也会在练舞的时候对他有些发怵。

    也正因如此，这个开头的光荣任务就这么交到了他的手上。

    郑浩锡心里愧疚，不用再继续扮冷脸说那些讨人厌的重话，让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重新扬起灿烂笑容，凑上去给了自家小寿星弟弟一个大大的拥抱。

    “生日快乐啊，小澈，以后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才行。”

    哥哥们也跟着凑了过来，朴智琝伸出手摸摸小孩毛茸茸的脑袋：“这是哥哥们陪着你的第一个生日，之后的每一个生日，我们都会陪在你身边。所以，不用什么都自己扛着，试着学会依赖依赖我们吧。”

    姜明澈忍着心头酸涩，红着眼眶点点头。

    闵玧淇素来不习惯说太肉麻的话，送出来的生日祝福也是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生日快乐，好好长大。”

    金楠俊帮着缓和气氛，扬起唇角笑着补充了一句：“要多吃一些东西补充营养，这样才能多长个子，争取早日超过玧淇哥。”

    金硕真毫不客气补了一刀：“超过玧淇还不容易，现在不就已经差不多了？”

    金溙亨强忍着才没在闵玧淇的死亡凝视中笑出声来，他收敛起笑意，走上前给了弟弟一个拥抱：“别怕，我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哥哥会保护好你的。”

    “生日快乐，明澈啊。”

    最后一个是脸颊微红的田玖国，他脸皮薄，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白，可这毕竟是朋友的第一个生日，他咬了咬牙，还是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澈澈生日快乐！看在你生日的份上，以后你偷偷藏在柜子里的零食我会尽量少偷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