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无二无别
文沐清雨
窗外, 夜色正浓。
卧室里, 昏暗而安静。
肖子校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想让她枕得更舒服些。
余之遇翻过身来,搂住了他的腰。
肖子校的睡意去了一点,问“还没睡”
余之遇睡不着,和肖子校初识在五年前, 比与陆沉重逢的冲击都大, 她忽然问“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
肖子校比她平静很多, 他说“除了时机不适合, 还因为你说,不要在没有能力的时候谈恋爱。”
那个时候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和心思分给爱情,未免再重蹈覆辙,也未免耽误别人, 他无意再投入一场恋爱之中。余醉鬼之遇的话便成了动力,肖子校几乎是拼尽了全力在努力,他希望尽早成为有能力的人,像追她时说的那样, 有选择的权利。
他们的重逢恰到好处。
尽管相比普通的上班族,他依旧是忙碌的。却能够适当放下一些, 给她更多的关照和足够的安全感,把她纳入未来。
其实余之遇当时是指自己和陆沉。陆沉出国后, 她总会不自觉地想, 如果她说到做到, 坚持毕业前不恋爱, 和陆沉之间应该是另一种结局。
可能陆沉追她一段时间后,得不到她的回应会放弃。那样,即便中新的事情依旧会发生,陆沉不会为难。相比商女士对自己的恨,陆沉是因为与她的恋人关系才更痛苦。
余之遇更是什么都做不了。当她选择了曝光,便失了主动权。陆沉愿意站在她身边,是对她的救赎。可若真那样,陆沉因她而失去最珍贵的亲情,将是他们心底永远填不平的沟壑。总之,当年的余之遇与陆沉,无力为那场爱情善后。
肖子校侧身将她搂在怀里,鼻尖蹭着她脸颊,“我不得不承认,他对你很好,我不确定从前的我做得到。”而没有把握的事,他向来不做。
余之遇也很难在那个阶段接受另一个人。尤其,自己的狼狈都被他看见了,他与陆沉又是同一领域的人,一切的一切,都撞在她排斥的点上。
确实是时机不对,没有可能在一起。
余之遇今晚的问题特别多,她说“你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吗”
肖子校是认真的想了几秒的,说“我分辨不清。当时我们都刚失恋,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而你年纪不大,说出来的话还挺有道理。除了我母亲,和异性的交流让我认同和觉得舒服的,你是第一个。”
以至于在后来很久的一段时间里,肖子校都对那一夜印象深刻。可随着他总会在不经意间给自己加深强化那一夜的记忆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念念不忘。
因为她的一颦一笑因为酒精麻痹下的那一吻
肖子校不确定。
后悔没留个联系方式倒是真的。
可他不是那种凭着一点心动便满世界找人的性。他压下了那份莫名的悸动,专注于事业。直至重逢。
那一天在中医大遇见,与余之遇对视的那一眼,肖子校有种命中注定的感觉。有那么一瞬,他以为,她是为自己而来。
确实是。却不是为肖子校,而是为肖教授。
他站到行业顶端,等她寻来。
肖子校不禁把她搂得更紧了。
余之遇埋头在他胸前,轻声“幸亏没早开始。”否则,结局难料。
肖子校啄一啄她鬓角,“最近两年,你发的稿子,我都有看。”对她的了解,或许就是从点滴的字里行间积累起来。
可惜她自中新事件后,再未关注过医药行业,以至于连大名鼎鼎的肖教授是三十岁,还是六十岁都不清楚。
两人聊到很晚。初遇那夜,余之遇醉得太过,断片丢了记忆,肖子校一点点帮她回忆,说到那个意外又真实的吻时,她便不干了,说她不会那么随便和陌生人接吻,是他骗人。
肖子校也不和她争辩,困意来袭,他挪了挪,把头埋在她发间“好在骗到手了。”
余之遇一时间没想到其他问题。
肖子校累了一天,是真困了,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寂夜中,男人褪去了清醒时的睿智强势,将最柔软脆弱的一面在余之遇面前展露无遗。他的呼吸在耳畔,他的体温令她感到温暖,他身上特有的清冽味道索绕在周边,有种幸福感无声蔓延。
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余之遇悄悄亲了亲他眉心。
他仿佛感觉到了,搂在她腰上的手稍稍收拢。
余之遇闭着眼睛笑了。
次日,陆沉接任中新总裁的新闻铺天盖地而来。除此之外,中新获得一家海外公司注资,以及小陆总订婚的消息相继爆出。
余之遇猜到了是这样的结果。
中新正遭遇资金困境,陆沉必然是要尽他继承人的本份与职责。无论如何,中新是商女士的父亲,也就是陆沉外公一手创建的,哪怕有一丝希望,陆沉也不能看着它垮掉。
至于小陆总的未婚妻是否与那家海外公司有关,新闻稿中没有提。但余之遇有预感,即便祁南与那家公司没有直接的关系,也一定是她帮助陆沉和中新寻找的外援。
陆沉是什么性,余之遇还是了解的。她看过新闻后也没避讳,和肖子校交流道“他以前说过不想做管理,说要学好药,将来做新药研发。”
“那是他的理想,只要他不放弃,还是有机会实现。”肖子校神色平静,语气寻常“他姓陆,天生就有一份责任。像是大哥,从小就是被往校总的方向培养的。”
余之遇枕在他腿上“那你呢,是自己选择的人生吗”
“是天赋帮我做的选择。”肖子校笑了下,“别人家的小孩三岁背古诗,我三岁时边背古诗边和外公学认药,六岁学诊脉,八岁时能够蒙着眼睛辨识千种药材,那个时候只当是玩,不知道关乎未来。”
余之遇听傻了,满脸震惊,满眼崇拜,“我比别人早上学,人家二十二岁大学毕业,我二十岁就毕业了,觉得自己很牛。结果算了算了,在教授面前,我就是个渣渣。”
肖子校摸摸渣渣的脸“不是所有的领域都需要学到金字塔顶端。有些专业本科就很吃香,连读研都不必,像是市场营销,或是小语种。”
而他看似神童般的人生,其实随着年龄的增长,学历的提高,知识难度不断加深,付出的努力和面临的压力是不可想像的。
因为他有天赋,有天生的光环,所有人,从外公到导师,对他的要求都是严苛的。别人做到八十分是优秀,会获得表扬和奖励,他打一百分是理所当然,少一分都会被批评训诫。
余之遇思维发散,她忽然说“你会要求自己的小孩必须是学霸吗”
肖子校习惯了她思维的跳跃,他闻言把眼前的书拿开,深看她“父母是孩子基因和遗传性状的来源,我们俩的小孩,不过分要求,应该也很优秀。”
都说优秀的孩子背后,一定有优秀的的父母。但是,余之遇啧了声“教授你自信归自信,我又没说给你生猴子,不要我们我们。”
肖子校稍稍蹙眉,随即不给她躲闪的机会,俯身把人拦腰抱起“不给我生你想给谁生,嗯”
余之遇蹬腿抗议“你干嘛快放我下来。”
肖子校把人抱进卧室,扔到床上,“增加个饭后运动”
余之遇滚到床的另一边,把枕头砸过来“运动过量也有危害的你不知道吗”
然而,过不过量的,余哥似乎作不了主。
午后的阳光温暖炙热,偶尔的一袭微风拂动着窗纱,室内缱绻一片
两个人就这样亲亲我我腻歪了两天。一天待在家里,肖子校在她睡醒前回家接了草药过来,带女朋友和狗儿子在黄昏散步,去超市采购,然后下厨做晚饭。一天余之遇被带去了健身房,他说她太缺乏锻炼,再不注意,别说八十岁,三十八岁时身体功能就会有明显的变化。
肖子校给她制定了健身计划,哪个时间段做哪个项目,强度多少,标注得清清楚楚。为了监督她实施,他表示,会尽量抽时间陪她。
他不是日理万机型的男朋友吗对于这种陪伴,余之遇痛并快乐着。
健身房里挥汗如雨后,本以为晚上可以安心睡了。结果,家庭作业照旧。
某教授在带她攀山越海时居然说“这是健身项目之一。”
什么她缺乏运动,显然是他觉得在某些方面,她的体力跟不上吧余之遇终是没有忍住,轻喘着送了他四个字“衣冠禽兽。”
于是当晚,她为自己的口无遮拦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次日早上,叶上珠发信息来说你再不来上班,我要辞职了
坐在副驾,享受着被男朋友送上班待遇的余之遇回她你辞职了,谁帮我泡咖啡
同样被喜树送上班的叶小姐兴奋地尖叫“啊,组长上班了”
喜树闻言心想老师今天也该到实验室来了。
师生俩差不多同时到的,肖子校把车钥匙留给余之遇,上了喜树的车,直接去中医医院。
直到进了电梯,叶上珠还在叽叽喳喳,问她有没有哄好肖教授,是不是因为惹肖教授生气,所以这两天都被禁足在家里,还向她求证道“公司有人传你要辞职你快否认,说这是谣言”
余之遇被她叭叭的耳鸣“万一我说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叶上珠神色骤变“肖教授向你求婚了你们要准备结婚你们这是闪婚啊见家了吗你们组长你居然是这种人为了男色抛弃事业女人要独立你忘了吗”
余之遇服了叶小姐的脑洞大开伶牙俐齿,她笑言“你不做导演可惜了。”
叶上珠哭唧唧“组长你不要抛下我去结婚,那样我也会想嫁。”
余之遇哭笑不得“等我回头转达给大树,让他加快点速度。”
电梯门在这时打开,余之遇走出来,她神采奕奕地和同事们打招呼,到叶上珠工位时,把她按坐在座位上“一会带着咖啡来我办公室,临水的城市体验营细节需要敲定一下。”
她家组长还是有上进心的前一秒还蔫得如霜打的茄子似的叶小姐满血复活。
九点整,各部门经理准时出现在会议室里。这是在祁南订婚前便确定的会议,大家早收到了邮件。
祁南进来后视线一扫,眉心微聚,问身旁的助理“开会迟到该怎么处理”
这种事,公司规章制度里似乎没有明显规定。一般情况下,重要的回议也没有人会到的比领导晚。助理不知该如何回答。
祁南在会议桌首位站了半秒,又说“下次人没到齐,不要通知我。”
助理小心翼翼应下,用眼神点了下人,小跑着出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心说这不都在吗。唯有夏静转着手中的笔,笑了下。
助理很快回来,脸色为难地对祁南说“余部长说,她没有收到开会通知。
众人恍然大悟,新晋的采访一部部长余之遇没来参会。
祁南盯着助理。
助理小声替自己辩解了一句“根据会议要求,要通知部长级以上人员参加。我发通知时”余之遇还不是部长。
一天的时间差。
祁南声音沉下来“那就现在通知她参会。”
助理嗫喏了下“余部长说,这是各部门二季度的总结会,采访部二季度只有一个,总结工作不在她职责范围内。”
众人闻言默契的把目光齐齐投向夏静,包括面色不郁的祁南。
夏静心里笑骂了余之遇一句,面上不动声色道“上个季度采访部的工作由我主持,余部长作为主任记者基本都在外出差,她的工作完成情况都体现在我的总结报告中。”
她显然是在帮腔余之遇。
祁南看着她,目光着力“今天的会议也涉及三季度的工作任务下达。”
对此,助理说“余部长说,她还没和夏部长交接工作,三季度的任务直接下达给夏部长即可。”
祁南的脸色已经非常不好。
助理硬着头皮最后道“余部长还说,要是您非要当面给她布置三季度的工作到时候叫她。”
祁南不过是让助理去请她,还什么都没说,余之遇已经把所有还击的话甩了过来。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这场由“余部长说”开始的会议,气氛低到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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