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山温氏的压制不分昼夜,他们的高阶修士奇多,就算一天轮换几波,每一波都是实力顶尖强悍的。
琅邪据点虽然人多,但修为高的也就那么几人,甚至几位大家主中,也只有金光善能和温若寒算是一个辈分的,其他皆为小辈。
所以修为最高的几位,需分组上阵指挥,昼夜轮换。
蓝曦臣刚来的时候,就被聂明玦拉到了一组,再说这几个月来,聂明玦的火气总是十分大,也只有遇到蓝曦臣才会平静许多,二者本就是多年的故友,搭档起来也极为娴熟。
江澄则与兰陵金氏家主金光善一组,为了避免长幼辈分之间的代沟,金光善还带上了金子轩。
对此,江澄不止一次私下吐槽:魏无羡在就好了。
蓝忘机来了以后,自然也加入了蓝曦臣一组。
蓝曦臣本想问蓝忘机,为何独自前来,却也没问。
从蓝忘机的神色中,他仿佛读出了一丝……???
旁人看来,蓝忘机面色依旧风平浪静,看不出任何变化,言谈举止依旧雅正端方、规矩可靠。可在蓝曦臣看来就有些不一样了,蓝忘机一个人过来,若是与魏公子有所冲突,那也应当是有些不悦、或是愠色的,可这一脸失恋了的神情,是什么情况?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该当如何劝解,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看错了。
蓝曦臣道:“忘机?你怎么一个人过来?”
蓝忘机面色如常,道:“嗯。”
蓝曦臣莞尔一笑,道:“你……又和魏公子起了争执?”
所以被人家赶回来了?
蓝忘机摇了摇头,许久,忽然十分真诚地道:“谢谢。”
蓝曦臣微微一愣,拍拍他的肩,好笑道:“怎么突然说这个?忘机,其实你我之间无需这般客气的。”
蓝忘机点点头,脸色愈发苍白,声音微微有些干涩,道:“嗯。”
他再次确认,魏无羡的那句“谢谢你”,多半是感激与客气。因为并不打算接受他的那份心思,所以感激,所以客气……
可明知如此,却仍然无法自控的想见到他,明明才分开,就疯狂的想见到他……
好在蓝忘机无论什么情绪,也丝毫不会影响战力就是了。
着实也不容他受情绪所扰,温若寒似乎在与他们玩欲擒故纵的把戏,时而放松压制,让据点里的修士逐渐倦怠,在他们最疏忽时候,突然发起强袭,致使琅邪一方的修士伤亡惨重,不论人力还是战备物资的损耗都是极为惨重,反观岐山温氏,却几乎不费一兵一卒。
如此几次下来,琅邪据点里闹得人心惶惶,不得不时刻戒备,个个殚精竭虑、心神恍惚。
就像猫抓耗子,却不会一口将它吃了,非得抓了放,放了又抓,直至将其折磨到无心反抗、生不如死。
温若寒接连痛失两位爱子,如何能轻易放过这些叛党欲孽?又如何舍得让他们死得那么痛快?
如此过去三个多月,琅邪据点的修士看似齐心协力一致伐温,实则早已从内部开始出现裂隙。
经历几次据点突袭,恰巧都是他们换岗之时,蓝忘机心中不免有些疑虑:当真如此巧合?
可事情未知全貌,他也不便妄下定论,只私下问过蓝曦臣几句,并自行留意了几分。
更诡异的是,当他产生这种疑虑之后的几次换岗,便没再受到袭击,这种仿佛被人盯着了一举一动的感觉,着实令人不快。
这日,温若寒让下属放话,说给琅邪据点里的修士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前提是,奉上聂明玦与江澄二者的头颅,之后对太阳立誓,誓死效忠岐山温氏。
姑苏蓝氏与清河聂氏自然是不会理会这种话,云梦江氏的修士虽然大多是最近这半年加入的,但一起同甘共苦,又有江厌离这么好的宗主姐姐,再加上,他们可都亲眼见过魏无羡上阵杀敌的,敢背叛?那死法,还不如被温若寒秒了痛快。
剩下兰陵金氏,人家都是来帮你家守据点,怎好意思恩将仇报?更何况,他一家之力,怎可能与另外几家为敌?被岐山温氏欺压大半年了,现在才去投降示好,岂不亏得血本无归。
四大世家都没反应,剩下散修或是小家族,自然也不敢明面上造次。
如此又拖了半个月,忽然岐山温氏就撤兵了,而且还撤的毅然决然,闹得所有人都以为有。
“这什么情况?为什么突然撤兵了?不会又是欲擒故纵的把戏吧?”
“谁知道,还是暂且不要出去的好。”
就在所有人都对此事匪夷所思时,蓝忘机却忽然想起了魏无羡与他分别之前所说的话。
不由得暗暗生出一身冷汗。
“含光君,你要去哪里,现在还不宜离开据点啊!”一名蓝家修士慌忙追上去,试图叫住正在往据点外走的蓝忘机。
蓝忘机道:“无妨,我去看看。”
魏无羡说过有把握,他便深信不疑,岐山温氏也果真撤兵;可魏无羡也说,很快就会来与他们汇合,却至今未归。
不等那修士多问,蓝忘机已召出避尘,御剑升至高空,往岐山的方向飞去。
他不知道魏无羡是如何做到,让温若寒如此决绝撤兵的,但无论如何做到,都必然难如登天,再想想魏无羡之前那种种不要命的行事方式,便是一阵心惊肉跳。
魏无羡承诺过,很快便会来与他们汇合,他信魏无羡,也不得不信,因为除了信他,便只剩下怕。
怕魏无羡食言,再也不回来了。
才飞下琅邪,便在山道上遇到了魏无羡。
魏无羡负着手,神色冷淡,双目无神,仿佛对不上焦,脸色惨白得有些青灰,两片唇已经苍白到有些干裂,却流不出血来。
蓝忘机看得眼眶欲裂,喉间干涩得说不出话,呼吸仿佛都凝滞了一般,往前几步想去扶他。
魏无羡似乎被他的举动惊醒一般,本能的避开了他的手,双目缓缓聚焦,半晌他回过神来,道:“蓝湛?”
蓝忘机不由分说,再次伸手去抓他的手腕,想查探的他脉息,看看他的身体状况。可魏无羡虽已回过神,却似乎越发抗拒他的触碰,两人抓我躲几次下来,蓝忘机声音略显急躁,道:“魏婴,我并无恶意。”
魏无羡白着一张脸,沉默片刻,似乎有些艰难的开口道:“我知,但……别碰我。”
蓝忘机渐渐清醒,淡声道:“是我冒昧了。”
魏无羡也恢复平静,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避开他的目光,道:“没有。”
随即又道:“对不起。”
蓝忘机像是身处冰窟,又被人灌了满口冰渣一般,整个人从心尖冷到了脚底。
魏无羡说完便派自往山上走,他只道蓝忘机是下山来查探敌情,刚好与他遇上的。
山道崎岖,蓝忘机远远的跟着他,目光始终紧紧的盯着魏无羡的脚下,直到看着魏无羡与出来迎接的江澄等人汇合,他看着魏无羡与江澄亲密无间、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地进入据点,方才离去。
当天晚上,蓝忘机寻至魏无羡的营帐外,就听到账内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想来又是魏无羡在沐浴,当即止了步。
此番魏无羡已经婉拒过他,也明言表示过,不喜与他触碰,就算他再想进去,也须得尊重魏无羡的意愿。
忽然里面传来重重的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摔落在地,蓝忘机再顾不得涵养,飞快的撩开帘子,入眼竟是魏无羡跌坐在地上,只穿了一身白色里衣的身体看上去十分消瘦,周围地上湿漉漉的,他的裤子和衣摆也全都湿透了,一只木桶落在他脚边,想来是他倒水时不慎摔倒。
见有人进来,他看向这边。
蓝忘机二话不说走过去,拽着他的胳膊就把他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随即挽起袖子,帮他打热水,放好浴桶里的水。
整个过程他没再多看魏无羡一眼,动作飞快、行云流水,一切处理妥当,才一脸平静、一本正经的出去了。
留下已经惊得失去表情和动作的魏无羡,许久才回过神,一脸不解的去泡澡了。
之后的几天,蓝忘机有意无意的路过云梦江氏的营地,却无一例外的没有见到魏无羡。
这日,蓝曦臣收到一封匿名的密函,称:不夜天城被屠。
蓝曦臣先是微微一愣,似乎一下子还不能理解。
不夜天城?被屠城?……并非他理解能力有限,实在是这种事情太过玄幻。不夜天城可是岐山温氏的仙府,就算温若寒出征在外,留在不夜天城的高阶修士也只多不少,没有一万也有五千,况且不夜天城的禁制有多强,他们几人当初是亲自领略过的。
究竟什么人有这等能耐?可想想前几日赶赴琅邪的魏无羡,以及见过魏无羡之后就有些忧心忡忡的蓝忘机,脑中忽然浮现一种不切实际的猜测。
可事情尚未明了,他自然也不能妄下断言,谨慎起见,他决定先把这封密函拿去给蓝忘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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