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喝空的酒杯被放在了吧台上,在人声鼎沸的酒吧中,梅林稍显低沉,又捎带萧索的声音响起。
“再来一杯。”
“这可不像你啊,梅林。”
乔茜酒吧的老板乔茜转头看着梅林。
她和梅林是老相识了,当年在梅林搬到地狱厨房的时候,她就在这里开酒吧。
当年的乔茜可是地狱厨房有名的长袖善舞的大姐姐,结果现在也变成了一位待人和善的大妈。
而这些年里,几乎每个周,梅林都要和一位短发女士来这里喝一杯。
嗯,和希尔。
自从梅林第一次带希尔来乔茜酒吧之后,每周挑一天来乔茜酒吧坐坐,几乎就成为了他们两人的一个共同的习惯。
身材粗壮的俄罗斯大妈拿起梅林的酒杯,她一边为梅林倒酒,一边说:
“今天怎么不见你的女朋友?”
“乔茜,我说了很多次了,希尔不是我女朋友。”
坐在吧台边的梅林一边抽着烟,一边说:
“我几乎每次来都要强调一次。”
“是吗?”
乔茜大妈将一杯加了冰块的酒放在梅林眼前。
她趴在吧台上,对梅林说:
“可是我总感觉你们两很配,尤其是你们一起喝酒聊天的时候”
“她喜欢你,梅林,这一点毫无疑问,相信我吧,我这一辈子见过很多表面亲密,内在厌恶的情侣,但你和那位希尔小姐不一样”
“当年你刚搬来的时候,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呢,那时候希尔小姐就陪着你,一直到现在”
“看看你,梅林,你也不年轻了,希尔也不年轻了,但是她每次看你的眼神,还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
这位对熟人总是很热心肠的酒吧老板和梅林聊着天,她说:
“别怪我话多,但你们两真的很配。”
“也许吧,但已经太晚了。”
梅林咕哝了一句,他将香烟在烟灰缸里按灭。
然后端起酒杯,和之前一样,扬起脖子,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致郁。
像极了那些生活郁闷而没有希望的中年上班族,但他一直豪饮,并没有一丝醉意。
或许他并不是为了来买醉。
或许他只是为了找个地方消遣一下郁闷。
“那么,希尔今晚不来了吗?”
乔茜大妈朝着门口瞅了一眼,又看了看行单只影的梅林,她一边拿起抹布擦着吧台,一边说:
“你们两吵架了?”
“唔,她有工作,今晚嗯,可能很长时间都不能来喝酒了。”
梅林摇晃这辈子里的冰块,他对乔茜大妈说:
“希尔升职了呢,她现在是指挥官呃,我的意思是,是部门经理啦,手下管着很多人,全世界各地跑。她最近肯定会很忙。”
“哦,升职了呀。”
乔茜大妈露出了笑容,她说:
“希尔那样能干的姑娘做出一番事业也是很自然的呢。”
“话又说回来了,梅林,我上次遇到你家小马特,他和富吉来这里喝酒呢,我问他你是做什么的,他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我啊”
梅林将空杯子放在吧台上,他对乔茜大妈眨了眨眼睛,他说:
“我和希尔在一个单位呢,我还是她的上司。”
“哦,办公室恋情啊。”
酒吧老板脸上立刻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她对梅林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她说:
“厉害,怪不得一直不肯公布恋情呢,原来如此。”
“我都说你想多了,乔茜。”
梅林双手叠放在吧台上,他扭头看着这热闹的酒吧里人头攒动。
乔茜酒吧都快成地狱厨房的标志性建筑物了,几乎每天晚上都有来自其他区的人在这里玩乐。
这里的生意是真的不错。
几秒钟之后,梅林才有些后知后觉的看向酒吧老板,他说:
“你刚说,马特和富吉来你这喝酒?你卖酒给他们?”
“呃,没有,那两个小子那天要来喝酒,但被我拒绝了,我给他们一人一杯西瓜汁。卖给未成年人酒可是犯法的”
酒吧老板乔茜何等精明,她大手一挥,强行将话题扭到了另一边:
“说起来,梅林,你今天看上去心情糟糕啊,一个人跑来喝闷酒,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嗯?这么明显的吗?”
梅林示意乔茜再给他倒了杯酒,他一边摇晃着酒杯,看着酒杯里的琥珀色液体,他眼中闪耀着一丝丝晦暗的光芒。
他说:
“好吧,确实有点烦”
“那就说说呗。”
酒吧老板说:
“看在你是常客的份上,我倒是愿意花时间听一听你的牢骚。”
梅林沉默了一下,他想起了自己的私人心理医生扎坦娜的劝告,老把这些事情闷在心里是不行的。
也许,他确实该找个人说说。
几秒钟之后,梅林抿了口酒,他对乔茜说:
“我的一个朋友,嗯,工作上的朋友。”
“他人很糟糕,属于那种几乎没人会喜欢的家伙,心思阴沉,爱玩阴谋,但他,勉强算是个好人吧,我们之前配合的挺愉快。”
梅林耸了耸肩,他叹了口气,说:
“但一夜之间,他就变成了一个不可理喻的混蛋。”
他又想起了今天和弗瑞吵架的事情,他有些烦躁的拿出烟盒,抽出一根香烟,点燃。
今天在努巴尼工业园,弗瑞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固执,死板,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
亲眼目睹了弗瑞固执的不愿意放弃洞察计划,这让梅林内心中有种无法言说的担忧与愤怒。
当初说拒绝洞察计划的是他。
现在重启这计划的人,还是他
梅林严重怀疑是弗瑞一直在服用的sss血清出现了后遗症,再加上弗瑞之前遇袭时可能伤到了脑子,这一段时间弗瑞的一系列动作,都让梅林完全看不懂。
在烟气升腾中,梅林说:
“他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而我很清楚那件事的危险性,我试图劝阻他,但”
梅林叹了口气,他说:
“我心情挺差,但家里还有孩子,所以就只能来这里消消气。”
“工作上的事吗?”
酒吧老板耸了耸肩,她说:
“总是让人烦心呢,我当年在开酒吧之前也是上过班的。”
“但我总觉得,梅林,这件事似乎只是个引子啊”
“以前你和希尔也会聊一些工作的事情,但那时候,总是希尔在抱怨,而你在听,你似乎不是一个会因为工作上的小事影响心情的人。”
乔茜看着梅林,这位俄罗斯大妈一边擦桌子,一边说:
“肯定是你本身心里就不太快乐,就像是堆在一起的火药桶,又遇到了这件糟心的事,一颗落进心里的火星,然后就砰!”
酒吧老板做了个爆炸的手势。
梅林抿起嘴,他看着乔茜,他说:
“哇,你真是厉害啊,乔茜,这都被你发现了吗?”
“哈,梅林。”
乔茜得意的哼了一声,她摇晃着水桶腰,再给梅林加了杯酒,她说:
“我和各色各样的人打了几十年交道,你们心里想的什么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梅林没有再回应乔茜。
他这一段时间过的确实挺糟,羊皮纸的提醒让他有种风雨欲来的压抑,再加上今天他和弗瑞爆发一场争吵。
确实如乔茜所说,就想是一颗火星引爆了梅林内心这一段时间所有的负面情绪。
这是正常的。
梅林看着手里酒杯中晃动的液体,在那酒液中他能看到自己倒映出的,稍有些扭曲的脸。
他人生的近40年几乎都活在一场“游戏”里,他因这场游戏而生,为它做着准备,在猜出真相后的每一日都在思考着终局到来。
而现在,终局就要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一点都不紧张,那就说明他已经放弃反抗了。
在面对这决定命运的时刻,谁又不紧张呢。
“这杯酒算我请你的。”
乔茜站直身体,她叉着腰对梅林说:
“我老家那边的男人有这样的习惯,如果他们害怕,如果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们就喝点酒,让酒精帮他们做决定。”
“看你这家伙还不错的样子。”
酒吧老板娘敲了敲桌子,她对梅林说:
“喝了这杯酒,就像个男人一样去战斗!你家里还有几个妹妹弟弟在等你回家呢,赖在我这里算什么事!喝完就滚吧!”
“好!”
梅林扬起脖子,将一杯酒一饮而尽,他站起身,将几张钱放在吧台上,他对乔茜说:
“我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来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下一次我还能在这喝酒的话,不如就免一次单吧?”
“也算给我点好运气。”
“好啊。”
乔茜粗鲁的对梅林比划了一下中指,她说:
“下次收你双倍的酒钱。”
“哈哈哈”
梅林笑着摇了摇头,他推开酒吧的门,走了出去。
在这一刻,一直保持着沉默的伊卡洛斯说:
“亚历山大皮尔斯在10分钟前发了条短信,邀请你去他家里坐坐,据说是和洞察计划以及尼克弗瑞有关。”
“好吧。”
梅林伸手拉了拉衣领,他说:
“我也正要去找他呢。”
“唰”
路灯的光芒微微扭曲,就如一道洞开的门,梅林向前走出一步。
下一秒,他踏在了皮尔斯位于华盛顿的豪宅客厅中。
皮尔斯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书,梅林的突然出现吓了他一跳。
这老头捂着心脏,怒视着梅林,他说:
“你下次出现之前,麻烦打个电话,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好吗?我已经70多岁了,我真怕自己有一天会被你们吓死。”
“别这么说。”
梅林活动着身体,他坐在沙发上,对皮尔斯说:
“你还很健康呢,皮尔斯,你还能活很久”
“别安慰我了。”
皮尔斯放下手里的书,他摆了摆手,他说:
“我看得很开,我并不怎么畏惧死亡,我担心的是其他事情,比如,我听说,你今天和弗瑞吵了一架?”
“你怎么知道?”
梅林诧异的看着皮尔斯,他说:
“那是发生在东非的事情,难道你这老特工在神盾局里也安插了眼线?”
“想什么呢。”
皮尔斯拿起腿边的手杖,他说:
“是弗瑞打电话告诉我的,他说他下午语言有些过激,托我安抚一下你那家伙,就是舍不得自己那张脸,就好像他的面子有多么昂贵一样。”
“这不是安抚不安抚的问题。”
梅林摇了摇头,他看着老头子皮尔斯,他说:
“我想知道的是,关于洞察计划的重启你有没有插手?”
“我?”
皮尔斯面色坦然的摇了摇头:
“我没有,我那天去找弗瑞,做洞察计划的废止流程。”
“但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突然告诉我,也许洞察计划可以实施”
说到这里,老头子皱起了眉头,他对梅林说:
“这倒不是重点,重点是,弗瑞当时告诉我,他会做好和你的沟通工作,但现在看来,他其实根本就没告诉你这件事,对吧?”
“他没告诉我的,可不止是这一件事。”
梅林看着皮尔斯,他说:
“你有没有觉察到,弗瑞自从被冬兵袭击之后,就变得有些”
皮尔斯的眼皮抽搐了一下,但他还是面不改色的问到:
“你的意思是,弗瑞被洗脑了?”
“不,他没有。”
梅林摇了摇头:
“下午吵架的时候,我趁机检查过,弗瑞的神智很正常,并没有洗脑,或者被控制思维的迹象。”
“但他突然变得如此极端,这让我忍不住朝着更坏的方向去想。”
“比如呢?”
皮尔斯问到:
“更坏的情况是什么?”
“比如被替换了。”
梅林眯着眼睛说:
“你应该还没忘记1994年的事情吧”
“斯库鲁人?”
皮尔斯面色大变,他猛地扣紧了手杖,他说:
“这可是很严重的指控,梅林,你有证据吗?”
“我没有。”
梅林摇了摇头:
“这就是最糟糕的地方,斯库鲁的灵魂会随着躯体的变化而变化,摄魂咒也很难发现问题。”
“除非我现在干掉弗瑞,看看他的尸体会不会变色,否则我们根本没办法检测他到底是不是我们熟悉的那个家伙。”
“而且如果这个糟糕的猜想成真了,那么弗瑞是什么被替换的?”
“是冬兵袭击的时候吗?那么冬兵袭击的事件,是不是斯库鲁人为了打入神盾局特意设下的局?”
梅林提出了一连串的假设:
“那个冬兵是不是也是斯库鲁人假扮的,最重要的是,如果弗瑞是斯库鲁人,那么现在的神盾局里,到底有多少人是真的?”
“他在这时候重启洞察计划又是为了干什么?”
“别说了!”
皮尔斯伸手捂住了额头,他说:
“你这个猜测哪怕只是想一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梅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皮尔斯突然问道。
梅林眨了眨眼睛,他说:
“巴拿马大使馆,地下室,你和其他人被绑在一起,你还被叛军打了两拳。”
“好吧,你是真的。”
皮尔斯揉了揉额头,在梅林没看到的地方,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说:
“但现在我们怎么办?如果那个弗瑞是假的”
“等!”
梅林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他轻声说:
“最多再有1个月卡罗尔就会从群星返回!”
“她有能力分辨出斯库鲁人,这一个月任由弗瑞活动,如果他是真的,自然无所谓。”
“但如果他是假的,那么就任由他把他的同伙全部召集到神盾局,一个月之后”
“他们”
“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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