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欢自持气质, 不可能做出对长辈做出泼妇骂街、讨价还价、耳提面命这种事情。
恰好, 这个时隔多年的妈段位高明,她以胜出同龄人的美丽面孔表现她养尊处优,多年的国外生活哄得人看不出底细, 把在场除姜欢以外的人骗的服服帖帖。
完全看不出,其实她也只是个华人超市的老板娘而已。
“哎,反正我也就Linda和姜欢两个女儿, 我出二十万美金当嫁妆,好像我以前在珠市还买了栋房……”林玉芳低笑,手腕如同皓月。“诶,小梁,你出多少嫁妆钱娶我女儿呢?”
梁临漳心中松口气:“那我也出二十万美金,给姜欢当嫁妆。”
他的最近融了一大笔天使资金,产业上市后也盈利了部分,娶一个小姑娘,还是足够的。他心里本想的剧本是, 姜欢的母亲死也不同意, 还羞辱自己和父母。
梁临漳盯着桌上的昂贵的奢侈品袋子, 便知道姜欢母亲对他们也用了几分心。
姜欢肯定和母亲私底下商量过了。
他偷偷伸出冰冷宽大的手, 在桌下覆住了姜欢嫩滑的手心。
姜欢诧异的侧过头, 很有默契的对着他笑。
果然是乍富不久。
婚前协议这东西都不提。
姜欢莞尔,接着就按以前的结婚的老规矩,和自己母亲搭车回家,结婚前三天是不许见到男方的。
也不知林玉芳是不是下了血本, 居然请了台卡宴带她们俩回去。
坐上车,她问林玉芳:“你那房子,真的假的?”
林玉芳笑:“我嫁给台湾商人的时候,他在大陆买了好多房子和不动产,后来离婚了,他割了一半给我,他觉得大陆比不过台湾,就给了我好多大陆的房子。”
“也就是说,你手里没现金?”姜欢抓住了要点。
林玉芳面上浮起一层薄红,“女儿要读书嘛,毕竟要读到博士才可能进入NASA,她现在才大一,哎。”
姜欢从鼻尖发出声嗤笑。
“也是,”她料想道,“美国读书是挺贵的,华裔又是小群体,你那超市不一定挣钱。你为了维持自己奢侈的生活,也没少卖房吧。还是老实点,乖乖陪我做完戏,拿了钱就走岂不美哉。”
林玉芳冷漠的瞥她一眼,哼气道:“如果不是我亏欠了你,我还真不想和你这个人多呆一秒。”
“彼此彼此。”姜欢笑吟吟的。
两个太相似的人往往不是朋友就是敌人,她虽没和林玉芳一起长大,但人前伪装,人后讨人厌的性格还真是如出一辙。
很快就到了,姜欢看着葱葱郁郁中的市中别墅,就明白她为何缺现金了。
多半是房子卖的也不好。
有经济实力在珠市买别墅,也用不着买二手啊。
她心下顿时不知是何滋味,要是这当娘的有主动过来关照她丝毫,她真的不至于这么惨。
“到了。”林玉芳喊她。“师傅,下次代驾我还找你。”
姜欢颔首,两个人就一起进了这栋小别墅。
林玉芳倒是提前喊了人打扫卫生,整栋别墅布置很别致,还放了贵重的东西撑着门面。
“你和那个台湾的结婚,没签婚前协议吗?”姜欢问。
林玉芳边拿东西边答:“签了点,但也不是很苛刻,我找了当地最好的律师帮我争的财产。你倒是挺机灵的,知道装富家女,对这种鸡贼男,最好用了,人家都不好和你谈什么条件。”
“他也爱我。”她不服的反驳。
林玉芳冷笑:“爱又不是一辈子的,人又不能靠爱吃饭,是靠钱。人家这种想出人头地的人,娶一个自己喜欢又对自己有帮助,何乐而不为呢?”
姜欢没话说了。
而林玉芳在冰箱里四处扫荡,也没见到一瓶水,心中懊恼道:“我去买水喝了,天,忘记买水了。”
“记得拿钥匙!拿手机!”姜欢吼了一声。“我不开门的!”
林玉芳不耐烦:“知道了!”
她转身便出去了,任由姜欢在沙发上看电影生着闷气。
姜欢听到手机铃声:“喂?”
“喂,”电流里的男声充满雀跃,“欢欢宝贝,你妈妈有没有说我什么啊,她不会说我坏话吧。”
“没有啊,”她温柔的安慰梁临漳,“你要自信一点嘛,我妈妈很喜欢你的,而且就算她不喜欢,我也认定你了。”
后面的话说的极轻,但每句都踩入梁临漳的心里,他耳根立马蹿红。
他声音很轻回应:“我爱你。”
“嗯?说什么!”她兴奋道。
梁临漳羞涩的很,半天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姜欢反而觉得有意思的紧,她来了劲儿,使出浑身解数调戏他,最后把男人变成了臊的不行的脸红小男孩。
“老公,你旁边没我睡不睡得着啊?”
“人家好想你啊。”
“说亲亲,说想人家,快点。”
最后,梁临漳赧然:“哎呀,你别缠着我了,我要工作了。”
“那好吧,”姜欢最知道结尾说什么,“老公要早点休息哦,人家很想你的,a~”
她嗓音放柔,十分勾人,可男人就是喜欢这种小妖精。
表面是名门淑女,背地里却是个惹的人欲罢不能的人间尤.物。
她笑,梁临漳接受程度还有限。
如果是江飞才,这个录音就是大型的扫/黄现场。
没等着挂掉电话,窗外就响起了一声女人恐惧的尖叫。
她匆忙的摁掉关闭键。
心中瞬时起了不好的念头,她拼命的给林玉芳打电话,但那头根本没有声音。姜欢直接输入了警局的电话,她随手抄起一根球棒往门外走去,手心紧攥着手机。
外面极其空旷。
姜欢呼了口气,喊道:“林玉芳!”
手中的播打按钮迟迟没有按下。
她鼓起勇气,拿着球棒往往外面走。
姜欢心想,这荒郊野外的,要是林玉芳出了什么事情,恐怕人都不好找。要是小偷小摸单纯到富人区抢劫还好,万一是看上林玉芳徐老半娘、姿色尚存,这件事可能还要连累她。
她只能攥紧手机。
“林玉芳!”她又喊。
姜欢慢慢钻进了一片草丛里,四下漆黑寂静,她是真的有点担心自己,也顺带担心林玉芳。
她用猫似的叫声喊了几声,冷风吹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也许是没带手机吧。
她安慰自己是多心了,不曾想,还没转头,她的嘴就被一只冰冷到刺骨的大掌捂住了。
姜欢当即吓得连脚趾都凉了。
她反应极快,结结巴巴道:“我、我家里有钱,你要多少?”
手按了拨打键。
“劫色。”低哑的声音犹如重担降落在她的头顶。
她心里慌张,手上的球棍都吓掉了,根本来不及张腿就被人捂住了嘴。她火烧眉毛的逼迫自己细想,想的只是觉得声音实在熟悉。
“谢因?”她怯怯地问。
头顶上没声音。
她强装镇定的去摸手机,那双骨节分明的冰手也明白了,就去碰,被他沾过边角的手都毛骨耸立。
姜欢急中生智的喊:“大哥!我在门口不远处的草堆里,快来找我!”
那双冰手已经碰到了她手上的手机,他啧了一声,看着她的通话记录,接着笑出了声。
姜欢胆战心惊的回过头,看见谢因低头看手机,过长的黑发盖下来,遮住了眉目。但手机屏幕隐约发出的光,能照出男人完美的轮廓线,脸庞还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
“你这样,是躲不过贼的。”谢因把手机界面给她看,“你根本都挂断了。”
姜欢急忙接过手机,没瞧见什么不能让他看见的。
她微微喘着,皮肤还残留着被恐吓后的冰凉。
“我妈不见了。”姜欢着急的解释道。“我出来找她的,我给她打电话,也没找到她。”
她紧盯着谢因,不肯放过他被挡住的阴暗的侧脸的每一个表情。
谢因也感事态紧张,他严肃的蹙着眉,“我陪你去找一下吧。”
姜欢心下一泄,不是谢因。
“好。”姜欢松了口气。
他们一同往偏僻的地方里钻,里面连月光都没有,像是失明。
“你怎么到这里了?”她问。
谢因面不改色:“我家住在附近。”
姜欢点头,忽然瞧见一个体型较小的黑影窜过,她吓得往后退,跳到了谢因的身旁,紧挨着他的胳膊尖叫:“有老鼠!”
谢因浑身僵硬,颤着手准备放在她的背上安慰她:“别、别怕。”
姜欢闭目呼着气,纤细的手又放开了他的胳膊。
“我没事了。”她惊魂不定的装道。
谢因的手悬在空中,他又若无其事的缩回来。
只是手臂上被她按过的地方明明是冷的,却烧灼起来。
如同心脏。
别墅区的路灯修的很宽,好多地方都是暗淡无光的。
姜欢担忧,就抓着他的手臂。
“我本来在西班牙拍戏,”谢因没话找话,“你知道我拍那一个吗?”
“是那个小女孩的那个吧。”姜欢回忆了下。
“嗯、我,我听说你要结婚了?”他终于忍不住提到。
姜欢垂下眼,“是的。”
他的心还是痛的颤了下:“男方是谁?”
“你不认识。”姜欢言简意赅道。
“你妈妈介绍的吗?”
“嗯。”姜欢打断他的询问,“帮我找下我妈妈吧,别问了。”
她细皮嫩肉的手,离开了他的胳膊。
谢因心揪成一团,“我、我……”
姜欢四处看,发觉自己早已走到离家里挺远的地方了,可便利店的影子都没有。她回过头,看见窈窕的女人在疑似她们家的地方,打开门出去了。
而且,她走错路了,便利店是她们家拐到后面去的地点。
“我走错路了!”姜欢气愤道,“而且我妈回家了。”
她嫌弃自己连路都搞错,心下便是一阵恼怒。
姜欢气的边跺脚边走,谢因就缄默着陪她。
“她总是这样,心里只有她自己。就是那么自私,在她心里,她连我这个女儿都没有,我就是她回国后的一个驿站,工具侠。”姜欢泪水挂在羊脂般的白玉脸上,“只有我关心她,出来找她,她却连我死活都不关心,我在外面,我也好害怕。”
她磕磕绊绊的哭了出来,两行清泪滴在地上,又不停揉着眼。
谢因责怪自己笨拙,不知道如何哄她。
“我、有我爱你。”他吞吞吐吐。
姜欢哭的不行,她把自己内心的不满都哭出来了。
“她只叫Linda女儿,还说是为了她女儿读书,钱都给她去美国上学。”姜欢不甘,“我呢?我快没书读的时候,她女儿在参加夏令营,Linda明明长得那么……”
她自觉失言,又闭了嘴,哭的更大声了。
谢因内心的火却越燃越涌,心像是没人灭火、只有火苗张狂的荒地。
“你们家,就你和你妈妈住吗?”他沉声问。
女孩哭啼啼的喘着气:“是啊,还、还有妹妹……”
他淡淡的瞥向那栋亮着灯小别墅,看着窗前隐约难见的人影,透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姜欢不知所觉的吸了吸鼻子,露出红红的鼻头。
“我,我要先回家了,有什么话,过几天再找我吧。”她含糊其辞,躲避着他的眼睛。“我、我最近几天会很忙。”
姜欢没等他说话,逃也似的跑了。
谢因站在原地,心慢慢的揪了起来。
他一定要狠狠报复那个伤害了姜欢的女人!
而姜欢,进了房门就是就耷着眉眼,连一副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居然还是我给你开门的。”林玉芳讽刺她。
姜欢脸下挂着泪痕,却毫无表情:“是啊。”
“我还以为这些年国内变得多好了呢。”林玉芳抱怨,“我刚刚去买水,没有人送回家也就算了。而且还被个小年轻绑在柱子上,被恶作剧了,他把我绑走就跑了。”
她看向林玉芳白玉似的胳膊隐约可见的绳痕,“查监控了吗?”
林玉芳懊恼的摇头。
姜欢低下头,看着手机,突然来了条短信。
【社会你江爷:明天,中午十二点,来1983餐厅找我,我们细聊一下关于分手的事情。】
她心道,又要去演戏了。
等到第二日正午,她如约去了餐厅。
江飞才一眼就看见了她。
姜欢苍白着脸,五官却依然明艳动人,艳压群芳。
戴着口罩,但服务员也舍不得离开她这双美目。
好像是瘦了点。
他心下一疼,“姜欢。”
姜欢回过头,对着他眼眸楚楚:“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他语气几乎是笃定,“是不是因为你要结婚了。”
她慌张的撇过脸,“没有。”
“我朋友都收到请柬了。”他步步紧逼。
姜欢长翘的睫毛垂着泪,“是。”
江飞才问:“是不是因为你妈妈?”
姜欢不肯说话了。
江飞才蹲下来,逼迫女孩看他的眼。
忽而,他干净的脸上落了一滴水,是姜欢的泪。
“是,我要结婚了。”姜欢艰难的承认道,“我要结婚了,要和你分手,我不爱你、我一点都不爱你……”
虽是这么说着,但语气软绵,没有丝毫说服力。
他态度强硬,“我知道你妈妈做的事情,你妈妈让你和别人结婚,用的是你的户口本,我也在公安查到了,但是结婚后的对象却要换成你妹妹,你万一要和别人结婚,你有没有想过你未来的丈夫?”
姜欢的手慌忙的凑过来,他感到手心里的娇嫩。
“别、别举报我妈,”她的大眼睛含着泪花,“我妈妈受不了的,如果要判刑,我愿意代替,请你们不要伤害我妈和我妹妹,我结婚就和我妹换个户口就行了。”
江飞才气不打一处来:“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以为和以前古代一样,子替母罚呢?而且万一你妹妹万一勾搭两头,你的户口和结婚证怎么办?”
“没关系,只有妈妈过得好就行了。”姜欢愧疚道,“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这是子女的生恩欠下的,我愿意偿还。”
江飞才敲她脑袋,“你给我清醒一点!离婚手续马上给我去办!”
“不行!”姜欢扯住他的手,“反正我是不会离婚的,我们分手算了,你也念及我们恋爱一场,不要去打扰我妹妹的幸福。”
江飞才冷冷道:“这根本就是诈骗!”
“起码我要他和我妹妹生活在一起了!”姜欢服软。
江飞才满意的点头。
他心里有着盘算,干脆叫欢欢和她妹妹重新拍个身份证,换回来就行了。
就是很多细节麻烦点,他要去找几个叔叔去通融,来做完这些杂事。
“以后不许听你妈的。”他安慰似的摸她的手,语气柔了几分。“说什么情情爱爱的,你妈对你的感情还比不过我,想要爱,找我,知道?”
姜欢听话的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
江飞才心里一阵柔软,嘴还骂她道:“我学法的,居然找了个法盲。”
姜欢被他抱在怀里,两个年轻人感情纯粹,聊着骂着又亲着,直到大半夜都像个孪生子黏在一起,她躺在他的怀里,望着外面群星坠落的夜空。
宋起没找她,恐怕心里又在想什么害她的事情。
同一片星空,她享受着如鱼的快乐,而梁临漳就在这片黑压压的天空下,疲倦的伸着懒腰,忙里偷闲的望着他与姜欢讲过的京基大厦。
他阖上发涩的干眼,脑内浮现出他以后建下比这座城市中京基大厦还高的写字楼,姜欢就继续维持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她会给他生了一对聪明伶俐的儿女,他们还眼巴巴的喊着他爸爸。
真的是谈了恋爱,结了婚才知道,原来真的除家人以外的人,能逼迫你快速成长,有动力向前奔跑。
梁临漳呼了口气,揉着眼继续回到电脑屏幕前。
作为一个男人,给予妻儿在身后无忧无虑的生活,是最基本的。
作者有话要说:梁临漳好惨一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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