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线路去锡城,入住他们工业区的酒店,进入房间的第一件事,陈颖起草了一份委托书,把她手里的股份,处置权有条件地交给她妈。
不是她想太多,实在是利益面前丑态太多,想要不让人拿捏,就得防着一手。叫了DHL,今天务必发出去。
叫了送餐服务,香煎三文鱼加上一份蔬菜沙拉。陈颖拍了一个图片之后,吃完了自己的晚餐。不一会儿快递小哥过来取件。
还有设计稿等着她,等她修改完设计稿再站起来,已经接近午夜。
靠在床头,打开那只手机的电源,微信里一堆的红点点,她给妈妈把自己晚饭的图片给传了过去:“你看我乖乖吃饭呢!”
看见她回复消息,她妈立刻跟她视频通话,那样子很焦急:“小颖,你在哪里?”
陈颖对着妈妈挥挥手,展示了她的房间:“在酒店,我自己的公司有事情,本来就要跑几个地方的,所以出来了。一切都好呢!你不用太操心了。江恒这个事情,这个时候冒出来,其实也好!否则,难道等结婚了,到时候人家领一个私生子回来,让我养?对吧?有些事情,您经历过,不需要我多说的……”
那头陈颖的妈妈何雪洁沉默了一会儿:“所以你打定主意跟江恒分手?”
“嗯,我一直对这个婚约是有疑议的。但是,之前我认为,要把婚约和人分开来看。毕竟江恒对我一直很尊重,也很爱护。所以,我认为错误的方式和对的人,那么我可以忽略错误的方式。现实是,人都是错误的。那么这个婚约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这是我的看法,您认为呢?”
何雪洁站起来:“没错,我容忍这个婚约,也是因为江恒对你很好,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没有办法接受。你爸爸刚才跟我打了个电话,我跟他吵了半个小时,你不用理他,你也别担心,妈妈在这里,我已经联系了赵律师。如果有必要,你可以解除一致行动人协议,妈妈支持你。”
“谢谢妈妈!我也是这么想的,刚刚我把委托书给您发了过去,大概一周左右,您能收到。要是爸爸和江伯伯真的不肯放手,那只能撕破脸皮了。”陈颖知道妈妈会支持她,没想到她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
“小颖,你自己一定要当心,你江伯伯很有手段,软的不行,可能会来硬的。你爸爸一直听他的话,”
“我知道的!”
母女俩商量好,何雪洁在那里笑了笑:“别太累了,早点休息!”
跟妈妈结束视频通话,陈颖开始看微信,同学群里七嘴八舌,还有图片和小视频,通城太小,这个瓜又大,豪门恩怨,谁都想看。
还有一堆的朋友在那里问情况。
自家爸爸那边的堂的表的兄弟姐妹,平时一年吃上一顿饭,这个时候都在阐述亲情温暖,劝她给两鬓斑白的爸爸去了电话,不要让亲爹担心了。问题是她已经出国六年了,一年也就回来一两次,她爹担心过?
有一个发了一张她满头白发的奶奶的图片,一派老大哥的态度说:“小颖,你看看外婆,她老了,经不起这些事情,给你爸爸打个电话,让你奶奶别担心了。”
她奶奶从小重男轻女,对她这个孙女一直不喜欢,听说陈代年在外面养着的刘丽娜怀孕了,B超鉴定是男孩,她拍腿拍脚要让何雪洁认下这个孩子,何雪洁不肯,老太太转头支持儿子离婚,为了让她的乖孙有个名正言顺的出身。老太太担心她,陈颖可想都不敢想!
刷到高中同学谢如君的微信:“亲爱的,我很担心你,你还好吗?要是看见微信给我回一下,至少知道你在哪里……”表达的情真意切。
作为陈颖的高中同学,家境贫寒,大学毕业之后在一家私营企业做内销专员,拿着微薄的薪水。
陈颖顺手之劳,将她弄进了骏鑫,让她有了一份比较好的工作,她自己努力,加上和陈颖的关系,被江恒调去跟项目,跟秦明遥的项目。她跟江恒和秦明遥一直近距离接触,整个骏鑫都知道的事情,她居然一点风儿都没有透给她。陈颖笑了笑,是她这个人不喜欢八卦吗?恐怕未必。
钻进被子,一整天也折腾累了,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眼前又出现了自己熟悉的场景,她又入梦了。
这个事情要从一年前说起,那是她研究生的最后一个学期。她趁着学校放春假,从法国回来,去实地考察一家面料厂,小县城,没有什么大酒店,只有一家号称白鹭山庄的宾馆,白鹭没看见,边上山倒是有一座。
这种宾馆,没有健身房,她索性早起爬山去。春日里,桃花,杏花,梨花,开遍了山头。她循着花而去,前面一棵梨树,枝条遒劲,冠盖亭亭,枝条上开遍了梨花,走到梨花树下,才看到树下杂草荆棘之内,隐藏着一个坟头,一块有些年头的花岗岩墓碑树在那里,把她吓了一跳,一阵风吹过,白色的花瓣如雪飘落,祛除了阴森之感。
低头看去墓碑上,一张黑白照片,看上去非常年轻,下面是一串字迹“故男周志之墓”看生卒年,不过二十三岁,竟然是父母给儿子所立的碑。想来父母老去,这个年纪又无后代,所以没有人来给他扫墓吧?
不知是否打扰墓主人的安息,她对着墓碑鞠躬之后离开,下山途中,看见山上散落的坟头,飘摇着一串串白色的纸钱,恍然这是清明时节,家家户户都在扫墓,梨花树下的那座荒坟太过于凄凉。
把工作内容办完,即将离开之际,看见城里有家花店,鬼使神差地进去买了一束白色的百合花,再次走上了半山,将鲜花放在那座荒坟的墓碑前。
那日离开之后,兴许是她的脑洞太大,居然做起了梦来,在梦里编织了这个荒坟主人的故事来。
这个周志刚刚退伍,因为救几个落水的孩子而死,他还有一个恋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他牺牲之后,他的恋人痛不欲生,没想到她还怀了孩子。那个姑娘不顾她家人的劝阻,执意要生下孩子,偏偏命运开了玩笑,居然遇到难产,子宫大出血,九十年代初,产妇死亡率很低很低了吧?
那位姑娘死了,她的家人不要这个孩子,给周家送了过来,周志的爸养起了这个孙子。
周志的父亲在还好,那个婴儿还有人照顾,没想到三年之后,周志的父亲生了肝癌,一场大病之后也走了。
把这个孙子留给了自己的老婆,这个老太太不是周志的亲妈,而是寡妇带着一双儿女改嫁过来和周志的父亲重组了家庭,而自己在梦里的角色居然是这个寡妇老太太的拖油瓶女儿,跟自己同名同姓叫陈颖。好吧!那不是自己做梦吗?
这一家人当这个孩子是累赘,隔三差五骂已经亡故的那对恋人,稍有不顺心就拿孩子出气。她这个梦是套着灰姑娘的剧本来的吗?所以她是灰小孩的恶毒继姑姑。这做梦还逻辑杠杠的,陈颖不得不佩服自己。
她的第一个梦境,是她梦里的哥哥陈凯,喝了酒,拿着小竹梢在抽那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家伙,那孩子一双大眼睛,眼泪汪汪的,好像是一场没有声音的黑白影片的片段,让她心疼地紧。
没有任何的犹豫,扑过去推开了那个王八蛋,护住了孩子:“多多,别怕!姑姑在!”
她要做灰小弟的仙女教母。反手抽走了陈凯手里的小竹梢,把他抽地嗷嗷叫,满院子逃。
打完她抱起了瘦弱的小多多,回到房间里,翻开孩子的衣衫,没有几两肉的小小的躯体上,全是青青紫紫色的伤。
她把那个孩子带在身边,从早到晚,就连里面去那个什么村办制衣厂上工也带着他,小家伙累了,让他躺在布料堆里,中午吃饭,她从自己的饭盒里拨拉饭块进他的不锈钢小碗里,给他仔细地剔出鱼骨头,把鱼肉放在他的碗上。
“多多,要吃很多很多,才能壮壮的!”
小家伙乌黑的一双眼看着她,一口一口把饭塞进嘴里。
晚上,带着孩子进自己的房间,搂在自己身边一起睡觉。那次梦境,她差点以为自己是穿越了,等到多多身上伤褪了下去,梦里她和孩子在床上讲完小红帽的故事,刚刚闭上眼睛睡着。
没想到她居然醒了过来,醒过来才发现,梦里已经大半个月了,而实际上不过才过了一个晚上,她还是那个在法国的读书的陈颖。
不过,梦里的孩子却好像在她心里生了根,白天的时候,常常会回味起这个梦来。隔了个把月,她再次梦到多多,小家伙被村口的一条大黄狗给堵在路上,龇牙咧嘴地要咬他,她冲过去赶开了大黄狗,还被大黄狗给咬住了小腿。即便是梦里也是疼地痛彻心扉。
多多这个小可怜,挂着眼泪叫:“姑姑!”
她给他擦了眼泪:“多多是小男子汉,多多很勇敢,不哭哦!”梦里她还去打了狂犬疫苗,足见这个梦做得是如此真实。
后来她发现,只要自己入梦,必然是孩子遇到事情了,不是掉水了,掉沟里,弄地一身烂泥,就是别人欺负地站在角落里,脸上挂着泪珠,要多可怜就多可怜。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才会做这种梦?所以,这一次的梦境里,这个小家伙又会遭什么样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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