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办事很利落。
他当晚就遣了下人去宁国公府送信儿。
翌日一早, 霜霜和陈念远的妻子韩氏约在酒楼见面。
韩氏穿了身缃色的衣裙,眉目温婉,一瞧着便是个好性子的。
霜霜向韩氏见礼“陈夫人好。”
韩氏道“咱们两家是世交,哪至于叫的这么生分, 我比你痴长几岁, 你叫我韩姐姐就好了。”
霜霜点头“那韩姐姐叫我霜霜就好。”
韩氏笑道“好, 霜霜, 咱们坐下说话吧。”
两人坐到了椅子上。
霜霜心道韩氏果然如陆砚所言,是个性子很好的人。
韩氏则是又惊艳了一下。
她上次见霜霜还是在闹洞房的时候,当时霜霜是盛装的新嫁娘打扮。
现在霜霜穿着一身普通的衣裙, 却依旧美的让人挪不开眼去。
怪不得连陆砚那样的人都动心了。
谁不喜欢美人, 尤其是性子和善的美人,韩氏一见霜霜就觉得霜霜很合眼缘。
两人颇是投契。
说过了一番话, 霜霜便提起了寿礼规制的事。
“韩姐姐,等会儿就劳烦你多指教我了,”霜霜道。
韩氏闻言笑了下“指教可谈不上,不过是说几句我知道的罢了。”
说起来这事, 韩氏其实相当佩服霜霜。
她没想到霜霜竟然能发现这样细枝末节的小事。
霜霜出身于一个破落户的伯爵府, 还是个庶女, 哪有机会接触到管家一事。
尤其陆老夫人出了府,蒋琬又犯了头风病,没一个人在旁指点霜霜。
就算是当年刚管家的她, 若是没有长辈提点,只怕也发现不了。
韩氏越发感慨,霜霜除了美貌, 还有头脑, 实在是不可多得的。
霜霜见韩氏似是有些出神, 就道“韩姐姐”
韩氏回过神来,“咱们开始吧。”
霜霜点头“好。”
韩氏管家多年,对于这些自是游刃有余。
她一一告诉了霜霜哪里的规制需要改,哪里该怎么办。
这一说,就过去了一个时辰。
蒋琬的口都有些渴了,她倒了杯茶润润嗓子。
霜霜则是整理好了记录下来的要点,她道“韩姐姐,今天真是多谢你了。”
韩氏“无妨,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霜霜坐直身子“话可不能这么说,韩姐姐可是帮了我大忙,等哪日韩姐姐有空一定要告诉我,我请你用顿便饭。”
霜霜有意交韩氏这个朋友。
两家是世家,陆砚和陈念远关系也好,她和韩氏日后少不得要多见面,而且两人性子也相合,多个朋友也是很好的。
韩氏也有这个意思,就道“好。”
眼下时辰也不早了,事情也谈完了,两人各自回了府。
回府后,巧月把誊写好的宣纸放在了书案上。
“姑娘,这回总算是把事情都解决了,”巧月松了口气地道。
霜霜点了下头。
眼下寿礼的规制都知道了,就剩下交代府中下人去办就好了。
可算是能喘口气了。
霜霜好好地午歇了一下。
醒来后和巧月一起商量该如何分派下人。
霜霜虽然没管过事,但对于该怎么去办,心里还是有杆秤的。
她一一安排好,巧月越听越佩服。
巧月没想到自家姑娘竟然这么厉害,什么都懂。
巧月拍着胸脯道“姑娘,你放心,奴婢这就去见那些嬷嬷们。”
霜霜毕竟是主母,这等子小事让巧月这个大丫鬟去办就好。
霜霜点头“好。”
巧月很有干劲儿地出去忙活了。
她按照霜霜说的,给一众嬷嬷分派了任务。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这一天。
霜霜好不容易休息会儿,她坐在美人榻上喝牛乳茶。
半杯刚下肚,巧月就回来了。
巧月的眉头皱成一团,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霜霜把杯子放下“怎么了”
有了霜霜这句话,巧月是再也忍不住了,一箩筐的话都抱怨了出来。
“姑娘,那帮嬷嬷一点儿都不听我的话,推三阻四的”巧月气道。
明明之前任务已经分派好了。
有的去采买酒水,有的去采买菜品,只要按照命令去做就好了。
可这些嬷嬷一点不着急的样子,巧月一去催,这帮嬷嬷就说巧月年纪轻不懂事,得慢慢来。
结果就是,过去两天了,采买的事还没办完呢。
巧月急的嘴上起了一个大燎泡“姑娘,这些嬷嬷是想做什么啊”
寿宴的日期越来越近,结果采买的事还没办完。
再这么下去,这寿宴迟早得砸在手里。
霜霜听后眉尖轻蹙。
说白了,巧月是她的大丫鬟,这些嬷嬷不听巧月的话,就是不服她的命令。
霜霜沉吟了片刻。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她是镇国公府新来的主母。
她一上来就操持这么大的宴会,这些嬷嬷自然不服她的管。
再一个,这些嬷嬷是猜准了此次宴会不容有失,才特意不干事。
若是旁人,定会为了办好此次寿宴而妥协,给这些嬷嬷好处。
这也就达到了这些嬷嬷的目的。
而且就算等寿宴结束,霜霜也不能一并处罚这些嬷嬷,正所谓法不责众。
这些嬷嬷正是拿准了这一点,才会如此。
巧月听完气的跺了跺脚“这些嬷嬷就是拿住了姑娘你刚嫁进来,还没站稳脚跟,才这样欺负咱们。”
巧月气的脸都白了。
她没想到镇国公府的奴仆也这样。
霜霜倒不觉得如何,所谓水至清则无鱼,在哪里都是这样的。
“姑娘,那咱们该怎么办,就这么任由她们拿捏着吗”
“自然不能。”
巧月问道“那咱们该怎么办”
巧月说着叹了口气,可惜陆老夫人去保定的清净寺了,暂时回不来,蒋琬又生病了。
实在是太不巧了。
巧月说着想起来了什么,“姑娘,要不你去问一下陆大人好了。”
霜霜毕竟才嫁进来,积威不足,这些嬷嬷才敢欺负她。
若是有陆砚撑腰,那些嬷嬷自会乖乖的。
霜霜却摇了摇头,她不能什么都靠着陆砚。
总得自己来解决。
这还是遇到的第一个难题,若是以后再碰到难题,都要去问陆砚
这样是不行的,终究得靠她立起来。
霜霜沉吟了片刻,然后道“巧月,你去把那些嬷嬷都叫来听竹院。”
巧月有些惊讶,不过她看霜霜的样子就知道霜霜有办法了。
巧月应诺“是,奴婢现在就去。”
说完,巧月就风风火火地去了耳房传话。
等巧月走后,一众婆子也不怕,俱都跟了上去。
正如霜霜的猜测,这些嬷嬷正是拿捏准了霜霜刚嫁进来,必须得办好寿宴,才会如此。
不过除此外还有一个理由,那便是蒋琬暗中授意过。
这些嬷嬷都是积年的老仆了,个个都是人精,要不然也不能混上管事嬷嬷的位子。
蒋琬不愿意霜霜办成此次宴会,她们自然听蒋琬的话。
说实在的,毕竟霜霜只是临时办这场寿宴而已,此次寿宴结束后,还是由蒋琬管家。
她们这些人都在蒋琬的手底下吃饭。
若是触了蒋琬的霉头,替霜霜办事,日后必定会被蒋琬记在心里。
以后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正是因着这两个原因,这些嬷嬷才会如此。
一众嬷嬷去了听竹院。
霜霜今天穿了身水红色的衣裙,挽了个堕马髻。
她坐在厅堂正中间的椅子上,嬷嬷们进来了也没抬头看一眼,只是低头喝茶水。
看上去竟然十分的有气势。
一众嬷嬷心下微惊,不过很快又打起精神来。
霜霜今年才十六岁,又是个破落伯爵府的庶女,哪懂得这些,她们觉得霜霜此举无非是在装腔作势。
众位嬷嬷向霜霜见礼“见过二夫人。”
霜霜放下了茶杯,然后道“都起来吧。”
霜霜开门见山“你们知道我叫你们来,是为了什么吧”
一众嬷嬷闻言都瞪大了眼睛,她们没想到霜霜竟然直接开门见山,连寒暄都没有。
霜霜此举实在与京中旁的夫人不同,她们忽然觉得有些拿不准了。
嬷嬷们都看向了站在最前面的一位嬷嬷。
显然,这些嬷嬷都以最前面的嬷嬷为首。
这嬷嬷姓陈,大家都叫她陈嬷嬷。
陈嬷嬷站了出来,似是很委屈的道“二夫人,你不知道我们这些下人有多难啊。”
“正所谓上面吩咐一句话,下面跑断腿,我们这些老姐妹一直在忙活寿宴的事,可事情实在是太多太杂了,我们忙不过来啊。”
陈嬷嬷接着说了许多话。
无非是她们都很听霜霜的话,没有阳奉阴违,只是太忙了,都不是故意的。
陈嬷嬷说着还湿了眼眶,实在是很像那么回事。
霜霜闻言只是道“都说完了”
陈嬷嬷怔了一下,然后道“奴婢都说完了。”
霜霜道“那我也说几句。”
“祖母的寿宴在即,一点差错都不能出,今天我叫诸位来,就是为了这事。”
霜霜又接着道“若是诸位办妥了,日后自是少不了好处。”
剩下的半句话霜霜没说话,不过众人心里也都明白,若是办不好,自然在霜霜这里挂了号。
巧月也在一旁帮腔“正是呢,我们夫人现在是才嫁进府里,一切都仰仗着各位嬷嬷呢,等日后我们夫人理事了,定会重用各位嬷嬷呢。”
就这么轻轻巧巧的两句话,一众嬷嬷心里都翻起了惊涛骇浪。
她们都忘了一件事,她们只以为蒋琬才是掌管中馈的。
却把霜霜给忘了。
要知道霜霜是陆砚明媒正娶的妻子,日后定会管理府里的中馈。
而陆思朗却还小,今年才五岁,要等陆思朗长起来还要十几年呢。
说白了,这府里仰仗的终究是陆砚。
日后,真正管理这府邸的自然是陆砚的妻子。
她们先前都觉得霜霜不过是小门小户嫁进来的,什么都不懂,不能管家。
可没想到霜霜竟是个有魄力的。
她们都把这府邸真正的主人是谁给忘了。
一众嬷嬷额上都出了冷汗,陈嬷嬷的声音更是有些颤抖“都是老奴糊涂,日后老奴一定与姐妹们一起,替二夫人好好办事。”
众嬷嬷的脸当即就变了。
她们还想在这府里养到老呢,要知道这可是镇国公府,多少人争破了头都想来这儿做奴仆。
她们若是得罪了霜霜,这后半辈子的安逸可就没有了。
霜霜见状也笑了“那就劳烦众位嬷嬷了,今次的寿宴都仰仗你们了。”
众嬷嬷齐声道“不敢,这都是奴婢该做的。”
这下众人再不敢做幺蛾子了,俱都一心一意地听从霜霜的命令。
等嬷嬷走后,巧月忍不住赞道“姑娘,你是越发厉害了”
先前巧月只觉得,霜霜似是变的有主意一些了,可现在瞧着,霜霜是有真本事的。
巧月有些怀疑,她们姑娘明明之前就是个安安静静的庶女,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多的。
不过巧月没多想,只以为霜霜是天生就聪明,之前只是没显露出来而已。
霜霜听着巧月的恭维,也忍不住笑了。
她也不是那等一味受人欺负的人,若是连这几个婆子都解决不了,她怎么当陆砚的妻子。
眼下所有的事算是彻底解决了。
霜霜也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大房。
蒋琬原本还满怀自信,霜霜什么都没经过,定会被这帮嬷嬷给拿捏住。
这样一来,寿宴自是办不成了。
到时候她的病就会适时的好转起来,然后接管过来。
谁能想到,霜霜竟然解决了这些婆子。
蒋琬知道这消息的时候根本不信。
她没想到霜霜这个小门小户出身的,竟然懂这么多。
她设下了这么多陷阱,霜霜一个都没踩进去。
一时急怒攻心,蒋琬竟然晕了过去。
这可把万嬷嬷给吓个够呛。
好在蒋琬很快就醒过来了。
不过醒来之后,蒋琬是真的犯了头风病,床都起不来了。
她这头风病本就是顽疾,不能彻底治好。
平时更是忌讳多思多虑,不能太过生气。
这下蒋琬又气又急,头风病便犯了。
蒋琬的病势缠绵,一直吃药也不怎么见好。
陆老夫人都回来了,蒋琬的病还是没好。
陆老夫人回来后特意来了趟大房,她坐在榻边上,看着榻上虚弱的蒋琬,担心道“怎么还没好”
之前蒋琬也犯过头风病,不过七八日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这回可都病了十几天了,还没好,难不成又严重了
蒋琬自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前面几天她都是装病的,后来才是真病的。
蒋琬的声音很虚弱“多谢祖母关怀,不过想来再有几天我就快好了。”
蒋琬说着低垂了眉眼,似是很自责的样子“就是此番我病了这么久,一点都没帮上霜霜。”
陆老夫人握住了蒋琬的手“无妨,你专心养病就是,霜霜那边很顺利。”
说来陆老夫人有些惊讶。
她一回来就问了霜霜那边的进展,霜霜说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寿宴那天了。
此番筹办宴会,她去了保定,蒋琬又生病了,这都是由霜霜一手筹办的。
陆老夫人没想到霜霜竟然这么厉害,自己就能把偌大的府邸给管好,还一点差错都没有。
先前陆老夫人还以为霜霜性子软和,得多历练历练。
没想到此次筹办宴会,竟然显出了霜霜的能力。
陆老夫人欣喜的很,看来霜霜很快就能管理中馈了。
蒋琬则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
她没想到,正因为她,反而更显出了霜霜的能力。
陆老夫人拍了拍蒋琬的手“好了,你好好养病吧,若是过两天寿宴你还没好,就别强撑着身子去了。”
蒋琬自是点头。
不过她身为陆大夫人,哪能不去。
到了寿宴那天,蒋琬还是拖着病体去了。
寿宴那天。
镇国公府上下一片热闹。
霜霜则是有条不紊地接待过来的宾客。
她之前都有做过功课,自然一点错漏都没有。
正说着话,杜氏带着裴嘉宁过来了。
杜氏和裴嘉宁是霜霜的娘家人,陆老夫人过寿,她们自然要来。
杜氏依旧是之前的模样。
裴嘉宁却瘦了许多,眉宇间更是一点精神都没有,失魂落魄的。
这事还要从前些日子说起。
自打霜霜成亲之后,裴嘉宁和江从安也开始议亲。
按说霜霜嫁进了镇国公府,裴嘉宁的身份也随之而提高了,旁的人家都会争着抢着要。
可武安侯府却是个例外。
武安侯府早些年和镇国公府有些芥蒂,两家人从不来往。
也就是说,就算裴嘉宁嫁过去,武安侯府也沾不上陆砚的光。
若是只这一个原因也就罢了,只要江从安和裴嘉宁互相喜欢,这亲事也便结了。
可还有一点,那便是江从安的母亲,武安侯夫人没相中裴嘉宁。
武安侯夫人是个精明的,她一早就调查好了,早就承恩伯府还没搭上镇国公府之前,裴嘉宁就主动搭上了江从安,想嫁入高门。
武安侯夫人很不喜裴嘉宁的性子。
除此之外,武安侯夫人又是个惦记娘家的人,她想给江从安聘自家侄女。
种种原因加在一起,武安侯夫人就不同意这门婚事。
江从安虽然各方面都挺好的,但就有一点,很听他娘的话。
这么纠结之下,他与裴嘉宁的婚事便告吹了。
这两家先前都议亲了,最后婚事却黄了,自是传遍了满京城。
不过两家都是要面子的人,推辞说江从安和裴嘉宁八字不合,不能结亲。
这事也算是渐渐了了。
裴嘉宁的名声也没受损,毕竟因为八字不合而不结亲的事有许多,这是很正常的。
不过裴嘉宁却放不下。
她本就自傲,觉得自己处处高人一头,现在连霜霜也比不过就算了,就算不如陆砚许多的江从安都与她断了,她自是接受不了。
整日以泪洗面,偏执又吓人。
杜氏担心她,这才带了裴嘉宁来赴宴,也好让裴嘉宁散散心,不必整日待在屋里。
这事传的这么热闹,霜霜自然也听说了。
霜霜笑了一下,道“母亲和姐姐来了,快坐下。”
她招呼着杜氏和裴嘉宁坐下。
杜氏却握住了霜霜的手“你这孩子也有好些日子没回家了,等这次寿宴过后,可得回家看看。”
裴嘉宁议亲不成的事,于承恩伯府的名声多少有些不好。
杜氏便想着让霜霜和陆砚回去一趟,住上两天,也有些撑腰的意思。
好让人知道承恩伯府不是好欺负的。
霜霜不想去,可寿宴上这么多人看着呢,尤其她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去了。
娘家和婆家又都在京城,为了孝道,她也得偶尔回去一次。
要不然会被人戳脊梁骨说忘本的。
霜霜只好道“好,改日我便回家住两天。”
有了霜霜的允诺,杜氏自是开心了,“好了,你快去忙着吧。”
杜氏和裴嘉宁落座,霜霜也去照顾旁的宾客去了。
寿宴继续进行。
流程也过的很好,宾主尽欢。
众人都围着陆老夫人和霜霜,还夸道“老夫人,你这孙媳妇还真是厉害,这么年轻,就能操持起这么大的宴会了。”
这回众人都是真心夸霜霜的。
众人都是从年轻小媳妇走过来的,也都是逐渐管家的。
她们似霜霜这么年轻的时候,可没有霜霜这么厉害。
有人指点着,还说不定会出错。
众人都道“陆老夫人可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个厉害的孙媳妇,以后老夫人可得享福了。”
陆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她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霜霜可是她的孙媳妇,霜霜办得好,整个镇国公府都有面儿。
一旁的蒋琬却犹如吃了黄连一般。
所有人都在夸霜霜,包括陆老夫人,可明明她也是陆老夫人的孙媳啊
蒋琬自是忘了,从前这些人也是夸她的。
此番夸赞霜霜,不过是因为霜霜筹办的宴会而已。
蒋琬心中恨急。
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也不过是听恭维霜霜的话而已,她待不下去了。
蒋琬扶了扶额头“祖母,我想先下去休息休息。”
陆老夫人闻言关心道“好,快去休息吧,你这孩子,我不是说过了,若是身子不好,就不要过来硬撑着。”
说过话,蒋琬便退了下去。
一直出了人群中,到了僻静的亭子旁,蒋琬才松了一口气。
另一头。
裴嘉宁则是怔怔地望着中间的霜霜。
她不明白。
明明她才是嫡女,霜霜只是个庶女。
明明她和霜霜是天与地的差距,从前连父亲都不会多看霜霜一眼。
现在霜霜却嫁进了镇国公府,还筹办起了这么大的宴会,得到了这么多夸赞和羡慕的眼光。
她却一败涂地。
连江从安家都能嫌弃她。
凭什么
杜氏正同周围的人说话,就发现裴嘉宁面色阴鸷。
杜氏心里一跳,她还以为裴嘉宁又想起了那桩婚事。
杜氏拽住了裴嘉宁的衣袖“嘉宁,你心情又不好了”
自打被退亲以后,裴嘉宁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连杜氏都暗暗心惊。
见裴嘉宁没说话。
杜氏柔声劝道“嘉宁,正好现在离开宴还早,你出去散散心再回来,好不好”
裴嘉宁抿唇,半晌才点头“嗯。”
杜氏松了口气,她怕裴嘉宁再留下来会闹出事来。
杜氏吩咐素心道“素心,照顾好嘉宁。”
素心应诺,“是。”
说完话,裴嘉宁便带着素心走了。
现在裴嘉宁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她一路往僻静处走。
裴嘉宁是霜霜的姐姐,府里人自是认识裴嘉宁的脸,故而都没有阻拦。
一路走到了无人的僻静处。
裴嘉宁再也忍不住了,她伸手摘去夹道两侧的花朵。
然后狠狠地踩到脚底上,“霜霜,霜霜,都是霜霜”
也是巧了,蒋琬正好在这附近的亭子里歇着。
她和裴嘉宁离的不远。
她自是看到了裴嘉宁阴狠的神色,还有裴嘉宁口中的“霜霜”二字。
蒋琬心念微动。
她问万嬷嬷“嬷嬷,那是弟妹的嫡姐裴嘉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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