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人山人海,连个落脚的地都难寻。原本陈向北想着他们来的够早了,后来一打听才知晓,有人从昨晚就来了。看来大家对抢头香的事情都特别的上心。
好在粟家有的是钱,每年给白马寺也捐了不少香油钱,他们来了就有专人的接待,寺里还给他们准备了斋饭,让他们好生歇着,等时间到了便差人来喊。
陈向北等人今早起来的早一直没吃饭,起初他还想问粟锦儿要不吃点饭再走呢,见三娘来了就没问。
只他自从来到粟家之后,除却前几日没有放开了吃以外,后面都吃的饱饱。这人从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偶尔饿一次,陈向北竟觉受不了。
后来他深刻的检讨了自己,不能这样,以前和他娘一起讨饭的时候,饿一天也没事,而且他早晚要离开粟家,到时候粟锦儿的承诺算不算数也是个问题。
一想到要离开粟家,陈向北就下意识的看了看粟锦儿。
粟锦儿今日一袭素白绣棠梨花的裙服摇曳生姿。她是真的好看,淡妆浓抹总相宜,怎么看怎么好看。
“姑爷,姑爷……”
三娘起先轻咳了两声,见陈向北没反应,就连喊了两声。
“三娘你喊我……”
“姑爷,是啊,我喊你,你这眼睛都长到锦姐儿的身上了。”三娘打趣道。一旁的绿蚕噗嗤一声都笑出声了。
陈向北抓了抓头,不敢看粟锦儿。粟锦儿此时已取下帷帽,朝着陈向北就那么一笑:“三娘你就不要取笑他了,他是不熟悉这里,待会儿抢完头香我领他出去走走。今晚也是留宿在这里?”
“留宿,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与姑爷就在这里留宿,锦姐儿待会抢头香时候记得我与你说的话,心诚则灵!”
粟锦儿点头会意。
转眼间就到抢头香的时候,粟锦儿自是不会去冲锋陷阵,那么这个光荣且艰巨的任务就轮到陈向北去了。
尽管粟家这是走了后门,被安排在前面。可抢头香竞争太过激烈,人挤人都在往里面冲冲冲。
好在陈向北身手敏捷,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粟锦儿的也一直盯着陈向北看,就见他如同飞鱼一般一下子就飞到最前面,一把就将插入香炉中,随后一个华丽的转身,看向粟锦儿,招她招手。
“锦姐儿这次来咱们就把送子观音请回家吧。上次王夫人请回去没多久就有了,头胎就得了个小子。”
粟锦儿好似没有听见一样,一个劲的朝着陈向北挥手致意。
“三娘以前咱们不是请过嘛,不管用,都请了好几个了。”
粟锦儿说完就作势朝陈向北方向走去。
“那不是以前嘛,这不你都再嫁了,就再去求一个,咱们请回家,这一次肯定行的,香油钱我又加码了。”
“好好好,待会儿再说。”粟锦儿说着就朝陈向北继续走去。
“锦娘我抢到了!”
陈向北一脸的得意,粟锦儿瞧见他额头上都是汗忙拿出帕子给他擦拭。
“走吧,去吃饭了。”
一行人就去后院用斋饭,三娘还是想去请送子观音,一路上都在说这个事情。陈向北也听到了。
陈向北原想着三娘平日里寡言,怕不会似二娘那边啰嗦,今日才发现他错了。三娘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直说着不停
好在终于开饭了,三娘这才作罢。
白马寺的斋饭男客和女客是分开来吃的,不设单间,于是乎陈向北就和粟锦儿两人分开了。今日在这里用斋饭的人还有很多,吃饭场面也是蔚为壮观。
只是也有不和谐的声音传来,而且好似是故意传过来的。
“你们方才听到了没有,粟锦儿又要请送子观音了,这都请了多少次了!”
讥笑声传来。
这女子的声音粟锦儿再清楚不过了,乃是李娘子的声音,这位李娘子不是旁人,乃是李鲸落得堂妹,后来经李母介绍嫁到夏氏的大哥,从来都与她不对付。只是以前不曾如此直白的嘲讽她,而今她已经不顾及那么多了直接嘲讽起来。
好在粟锦儿对于这些话早就已经免疫了,依旧很淡定喝着菜汤,都没有抬眼瞧他们。
“小姐,我去撕烂她的嘴!”
绿蚕不忿便要上前理论,粟锦儿则是一把扣住她的手,朝她摇了摇头道:“与她那般见识作甚,她心里苦的很,原谅她吧。”
这话自然也就传到李娘子的耳朵里面,她变本加厉的继续说:“她这是怕了,毕竟是从修贞堂里面出来的。不过她也是脸大,竟然还有脸出来抢头香……”
又是一阵讥笑。
“小姐,这你都能忍,太憋屈了!”
绿蚕气的脸都绿了。
粟锦儿瞧着绿蚕的样子,不怒反笑低声道,“理她作甚,她会为她今日所说的话付出代价的。三娘,夏家家是不是与我们家有生意往来,断了吧。我不喜欢。”
“锦姐儿你不说我都安排上了。早就想和他们断了,如今这借口挺好的,免得有人说我们过河拆桥。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再忍就成乌龟了。”
夏家一直以来都和粟家在生意上有所往来,后来随着粟锦儿嫁入李家两家的生意互动就更为频繁了。这些年夏家仰仗着粟家可得了不少银钱。后来粟锦儿被休,粟老爷本想切断和夏家的生意往来。后来还是粟锦儿劝说粟老爷不能如此意气用事,做买卖万不可意气用事,于是乎两家生意上还多有往来。今日粟锦儿既是开口了,这生意肯定是无法做了。被粟家抛弃的合作伙伴,谁又会和他们来往呢。
“我听说她在修贞堂里还闹过自杀,也是我要是她我早就一头撞死……”
李娘子此时此刻还在那里逞口舌之快,谁不知晓她给夏家带来的将是灭顶之灾。
粟锦儿倒是继续不慌不忙的继续着斋饭:“三娘我吃饱了,就这样吧。我先出去走走!”
李娘子见粟锦儿离开,她越发得意了,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呢。殊不知等待她的将是什么。粟锦儿一出去,就瞧见陈向北在外间等着他。
“咦?你没去吃饭吗?”
“吃了,早就吃完了。在那里面待着无聊,他们说什么我也不懂,我便来寻你了。陈向北憨憨的抓了抓头:“锦娘丝巾……”她注意倒了粟锦儿缠在手上的丝巾弄脏了。
粟锦儿淡淡的扫了一眼道:“不碍事,我们走吧。”两人相伴而行了,在白马寺随意逛逛。
后来粟锦儿还是听从三娘的意见又去请了送子观音回家。她是和陈向北一起去求的,说是两个人一起去求心诚则灵。以前粟锦儿也去求过,私底下她也央求李鲸落与她一道去。李鲸落当时言其是读书人不信神佛。
夜深。
新月初升,山寺寂静。偶有秋风吹寒叶飒飒的响。屋内燃灯如豆,粟锦儿手持剪刀正在剪烛火。陈向北则是一人抄着经书。
今日主持方丈特意来寻陈向北说他写着一手好字,就希望他给个方便抄些经书。对于这种举手之劳,陈向北岂有不答应之理。
“粟锦儿你给我出来,你快给我滚出来!”
屋外有人在喊话,这声音扰了陈向北,他皱眉。想着谁大晚上来找茬,不让人睡觉了。还是女子的声音,京都女子都这般不避嫌了嘛。
粟锦儿压根就没有理会她,剪罢烛火,就随手拿了一本经书读了起来。
“咚咚咚!”
激烈的敲门声。
陈向北看了看粟锦儿,粟锦儿也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四目相对,皆未言语。
“别理她,她这人就是这样越是理她越嘚瑟。”
粟锦儿发话了。
外头李娘子还在敲门,敲的粟锦儿烦了,直接就端起放才的洗脚水开门直接泼了过去。
陈向北放笔凑过去看了一眼,简直就不能看,成落汤鸡了。
“粟锦儿你……”
李娘子又气的直跺脚。
“你自找的,你要再惹我,下次再泼就是开水了。”
粟锦儿丝毫不示弱。
“粟锦儿你这是故意的,你这人真的小肚鸡肠,难怪被休,就因为我说了几句,你就要断夏家所有人的生计吗?简直就是蛇蝎心肠……”
李娘子直接就骂上了,今日的事情方才陈向北也多多少少的听绿蚕说了些。如今李娘子又来,陈向北算是看出来了这位李娘子不是位良善之人,且还是位蠢人。
“锦娘莫要理她了,快快来瞧瞧为夫这字写的如何?外头天凉,莫要着了风寒!”
说着陈向北就出来,还拿了件衣裳与她披上。
看的李娘子眼睛直愣愣的。心里暗叹了一下粟锦儿当真是好命。
这二嫁一表人才不说,关键还是一个疼惜人的人,比她家那口子好多了。
今日她将自己奚落粟锦儿的事情与她夫君说了之后,他不帮她反骂她不知礼数与粟锦儿起冲突,当真下作。方才夫君刚刚得了消息说粟家那边已经单方面不合作了,这下子她夫君又将她给臭骂了一顿,如今已经匆匆离开白马寺。
这不她就气不过了,一时火大就来寻粟锦儿的不快。没成想要又被泼了一次,这就算了,而今又看到这样的场面,加上秋风萧瑟,天寒霜冻,顿觉身冷心冷,悲从中来,竟是灰溜溜的流着眼泪走了。
这一幕恰恰又被一起来上香的夏氏瞧见,一问之下自然又记恨上了粟锦儿。
浴佛节上的事情经由夏氏之口传出,粟锦儿原本不好的名声就更坏了。
陈图南刚刚到京都的时候在坊间打探粟家住处的时候就听到粟锦儿的事迹,在心里不由为陈向北捏了一把汗。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自从上次浴佛节之后,陈向北也算是出名了。
夏娘子和夏氏两人没少编排他,其中陈向北肤色偏黑,最后传成了粟家招婿竟是选了个昆仑奴来,传的那叫一个有鼻子有眼。
“大兄弟后来我就与他们理论了一番,你现在已经好多了,刚来的时候才黑呢。但也不至于如同昆仑奴一般黑,气死我也。”
豹哥寻了一个机会再次找到了陈向北,今日他又缠住了陈向北带他来练马场看看。
“昆仑奴?我不至于那么黑了,只是有点黑而已。”
陈向北自嘲的笑了笑。
“男人黑点也没啥,走今天哥带你去见识见识。”
陈向北听着是练马场就不疑有他,也就跟着豹哥去了。
去了才知道,好赌成性的豹哥又怎么会不赌钱呢。豹哥这次带陈向北来是赌马的。
“我听韩掌柜说你会相马,今日你就帮我看看。”
豹哥指了指马场的马满怀期待的说道。
“我!”陈向北指了指自己:“我会相马我怎么不知道!”
“韩掌柜说你乃是伯乐,相马高手,今日就不要藏拙了!”
陈向北震惊了!这韩掌柜真的是个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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