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606嫌不够刺激似地，抽了一大口冷气。
不过多亏了它这一口冷气，把笕利从凝滞中唤回来。现在这种极度危险的氛围，唤醒了她多年的战斗意识，笕利瞬间冷静到极点，她把自己的手从仁王脸上放下来，对柳点头，“走。”
这心理素质，606想给她鼓鼓掌，还没来得及鼓掌呢，它又开始胃疼了。
笕利要走的时候，仁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仰着头笑着说：“好啊。”
你非要这样吗，笕利看着他，眼神明明白白地这样说，仁王一下子笑得更灿烂了。
柳再也无法忍受地走进来，他拿过笕利手里的书包，直接握住她另一只手，他淡淡地说：“雅治，放手。”
仁王松开手，吐了下舌头，“我开玩笑的，你们俩，走好~”
柳直接把笕利拉走了，他要靠前一点，从笕利的角度只能看清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刚才发生了什么，他百分之百看到了，也百分之百听到了，现在的心情也百分之一百的很糟糕。
笕利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像刚才面对仁王的质问，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跟隐瞒，现在对柳也一样，只能沉默。
柳也很沉默，就在她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的时候，他开口了：“讨厌的话，可以挣脱的。”
他说着，握着她的手松开了些，笕利知道，自己只要轻轻一动，就能从他手里挣脱，她摇摇头，说：“不讨厌。”
话音一落，柳重新握紧她的手，他用很困惑地语气说：“美咲，我看不懂你。”
“哪怕收集了再多资料，也算不出你行为的概率。”不知不觉，柳拉着她到了校园偏僻的一角，他停下脚步，睁开眼睛，用清澈的眼眸看着她，“美咲，可以告诉我你想做什么吗？”
这是他能找到的想问的最温柔的问题。
柳擅长收集资料，他总是安静的将一切看在眼里，他知道丸井喜欢笕利，知道柳生的移情，知道切原的崇拜，桑原的宠溺，知道真田的欣赏，仁王的兴趣，还有幸村的依赖。这些在他看来并不是不可思议的事，笕利是个奇特的人，总能引起别人的关注与好奇，一旦了解，很容易对她产生好感。
别人喜欢她在意她，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可如果一切归咎于“故意”，那些过往就蒙上了一层灰暗的虚假。
人是很复杂的生物，他自认不能完全掌握人心，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对自己对笕利的认知产生了怀疑。他想问她以前是装的吗？那些笨拙、那些莽撞、那些直白的表现，都是装的吗？那些懵懂，是真的不懂，还是在假装不懂？
这些问题他无法问出口，他怕伤害到笕利。
笕利只是沉默。
“你喜欢雅治吗？”柳问她。
笕利摇摇头。
“文太呢？精市呢？”
她继续摇头。
“那我呢？”
笕利僵住不动，哪怕到了今天，她仍旧不懂得这种喜欢，她是喜欢他的，可是也同样喜欢着丸井，喜欢着桑原，她知道这种对于朋友的喜爱与感激，跟柳说的喜欢不是一回事。
她没法违心地撒谎，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我不知道。”
柳听见这个答案，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安心，紧接着就是豁然，他在这场感情里从头到尾都是输家。
他叹了口气，捧住笕利的脸，低头亲下去。
笕利第一次感受到亲吻的意义，只是软软的、温热的嘴唇相触碰，两个人的气息相互交缠，就会渐渐地呼吸不过来，脑子晕乎乎的，周围的空气也变得粘稠。
她从开始的被动，到后来勾着柳的脖子，主动地回应。
两个人都很生疏，却也投入，不知过了多久，柳放开她，他一向平静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讨厌吗？”
笕利诚实地摇头，事实上，她很喜欢这种感觉，于是她说：“可以再来一次。”
柳笑了，“那就再来一次吧。”他们又亲了一次。
“这种事，只能跟喜欢的人做——虽然你现在还不喜欢我。”
“在你真正懂得喜欢之前，我仍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会教你，也会努力地让你喜欢上我。”
“我意识到我们之前一直是不平等的，我以后不会再隐瞒自己的情绪跟内心，美咲，其实刚才我很伤心……”
柳之后对她说了很多，他最后问：“可以给我一个承诺吗？要第一个试着喜欢我。”
笕利抓着他的手，重重地点头。
“柳莲二好感度：100。”606宣告，它看着笕利坐在自己房间的窗边，脸上没有开心的模样，“第一个成功的耶，你都不知道刚才我真害怕他好感度掉光光。”
笕利盯着窗外发呆，她突然开口问：“我之后会不会伤害到更多人？”
“想什么呢——当然会啦。”606用让人生气地兴高采烈语气说：“爱情就是既美妙又苦涩的东西，让人感受到甜蜜，又让人撕心裂肺地痛。”
她突然坐直了身子，冷静地说：“我想快点结束了。”
再拖长战线，对她也是一种煎熬。该怎么样让他们的好感度到达100，笕利今天过后突然有些醒悟，给他们想要的东西，柳想要的是一份试着喜欢他的承诺，其他人呢？
第二天的校园生活一如往常，仁王贯彻着自己欺诈师的身份，隐藏住自己的好奇，暗中观察着笕利，从她的表现完全看不出昨天她跟柳之间发生了什么。
可恶，好想知道，仁王勾住自己的小辫子，故意过去在笕利面前晃了一圈，她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笕利去找丸井，“你想要什么？”
“嗯？怎么啦，想送我礼物吗？我的生日不是已经过了吗……”丸井摸着下巴沉思，“但是送我礼物我是不会拒绝的，蛋糕啊饼干啊大欢迎！”
“不是问这个……算了我回去自己想吧。”笕利趴在桌子上沉思，说着简单，可是她又去哪里知道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呢。
下课时间，笕利去自动贩卖机买了瓶冰冰凉凉的饮料，她没有喝，而是拿着冰自己的脸颊。
“笕利同学有什么烦恼吗？”旁边响起一个轻轻柔柔的女声，笕利看过去，是同班的远山。
她们两个三年级分在了同一班，平时的交流并不多，笕利对她仍有印象，那个时候她对她说过不需要改变。
“是有点。”笕利点头，却也没说是什么。
远山并没有再问，而是盯着一角，自言自语般说道：“笕利同学比最开始变了好多，人开朗了，也交到了朋友，可是烦心事也渐渐多了呢，你觉得这种改变是好的吗？”
她自顾自地继续说：“我更喜欢以前的笕利同学呢，不在意别人，不考虑别人的想法，把我们的心意不屑一顾地践踏在脚下，做高高在上的一直被人追逐的神，不会向下面的渣滓看上一眼，难道不是比现在更适合笕利同学的生存方式吗？”
她说完，根本没等笕利回答，就越过她回班了，笕利被说得一脸懵，“我以前是那样吗？”
什么不屑一顾、什么践踏、什么神、什么渣滓的……
606咂叭了两下嘴，“我觉得她可能是你的毒唯粉丝……”
笕利回到班里，脑海里一直回放着远山的话，她越想越气，气到最后想通了。
她之后堵到了远山，认真地对她说：“你说的不对。”
“确实，烦心事多了好多，每天都要纠结这纠结那，要在意别人的情绪，还要记住一堆人的生日，但是。”她强调，“但是哦，只有我自己知道，烦心事比以前多，快乐的事也比以前要多，快乐已经超过不快乐了。”
“所以，我的改变是好的。”她肯定地结束话题。
远山愣了一下，一向文文静静的少女突然夸张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抬手拭掉眼角的泪，看着笕利的眼神复杂极了，又带着一丝释然跟欣慰：“笕利同学能过得开心，那就太好了。”
笕利看着她的反应，内心被震了一下，她好像知道，丸井以及桑原想要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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