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兴奋的声音不用想都能知道主人是谁, 祝简书脸上本来还带着缕暖意的笑容瞬间, 呃,变假了些,而被炸的耳朵疼的安烨茗则是眉目一沉。
腾亦衍刚进了院落门就嚷了起来, 而且有点小愉悦的他健步如飞,三步并作两步,不一会儿就已经到了正厅门口。
只是刚跨进门一步, 那只脚就又缩了回来,腾亦衍心里面咯噔了一下, 顿了一秒尴尬着道:“还在啊?都、都在呢啊?”
安烨茗沉着脸看他, “你小师弟挨打你很高兴?”
“不,不啊,我心疼小师弟来着。”
以为这话会有人信吗?
安烨茗没好气地道:“搁哪那么快听说的你小师弟挨打了?还来这么快?”
腾亦衍忙道:“师尊,我可没监视小师弟。我就是让人今天来告诉我一声小师弟病好了没,这不就恰好听到说小师弟在挨打?我就赶紧过来阻拦了。”
“大师兄这事做的可不对, 不能欺负小师弟小就想打就打, 我当二师兄的肯定不能干看着。”
要不是听出刚才他未进门时那句话里的愉悦, 大家或许,咳, 还是一点都不会信他。
事实也就是, 腾亦衍一听小崽子挨打了,立马就又找到了借口撂下笔就跑了过来,赶的这么急,可跟关心心疼安星澜没有关系, 而是生怕看热闹赶不上趟。
可一到这里,发现不仅祝简书在,怎么师尊又在?他们师尊是不是闲了点?
还有那个回话的属下竟然没有跟他提这一茬,还会不会办事了?
要说可怪不着人家属下,这不是您老一听安星澜挨打了,就一下来了精神,兴奋的跟什么似的就蹿了出去,压根就没给人家属下机会把话说完吗?
不过别管事实怎么样,腾亦衍还是很会粉饰的,这不?虽然虚伪,但他说的表面上听着还好听,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关心小师弟的二师兄,还不忘顺带脚拉踩了一把老大。
但是安星澜站在老大那一边啊,在腾亦衍刚假惺惺地说完,人家当事人就直接打了他脸,“殿殿师兄对,团团做错,要罚。”
一下把假惺惺的腾亦衍给搁那里,下不来了。
祝简书对腾亦衍的刚才的假笑则一下真实了不少,唇角又往上扬了扬,一只手放在小家伙的头顶揉了揉。
安烨茗不耐地对还傻站在外面的腾亦衍道:“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要人请你?”
腾亦衍这才轻抬脚进去,然后又找了座儿轻轻坐下。心中还想着小崽子究竟挨打了没有,怎么瞅着不太像挨打了的样儿呢?
虽然很想知道小崽子挨打了没有,打哪了,打了多少下,让他看看,他就是为这个来的,但是小心坐下的腾亦衍还是决定今天要少说话,因为腾亦衍总觉得尊上今天对他气不顺。
不过说起来,近来这几次见到尊上,尊上好像都对他没好气,以前见的少的时候,也没发现尊上对他这样的啊?让人摸不清头脑。
难道还是因为他欺负了小崽子?师尊真对小崽子这么真情实感的?莫不小崽子真的是尊上的私生子?!
腾亦衍心中腹诽着,因为乱七八糟的猜测,稍显细长的一双眼一时又微微圆了些。
可虽然腾亦衍决定今天少说话,免得触着他们阴晴不定的尊上的眉头,但是腾亦衍这才刚刚近乎蹑手蹑脚坐下,衣服袍刚挨着椅子面,屁股都还没坐实,他们尊上就又说话了。
“不是说忙?还天天都有空到处跑?我看还是那些清心卷太少,不够你一个月抄的,要不然再把门九大陆的地志给抄了?”
还没坐实的腾亦衍一下又站了起来,嘴里忙道:“够抄的够抄的,足够了足够了。”
腾亦衍别的都不怕,但就是怕这一招。他小心地看向脸色不好看的尊上,所以尊上的这意思是这刚叫他进屋,连坐都不给他坐一下,又让他麻溜滚吗?
滚就滚,笑话没看成,他都快要成笑话了,才不想待。
余光瞥到隐含揶揄却又一派风度翩翩,暗摸看他笑话的祝简书,腾亦衍觉得自己被衬的很灰头土脸。
明明以前的时候不是这样,他是能和祝简书平分秋色的二殿下!
呸!他真得赶紧回去抄书了,早点把这事翻篇,省的这些人总拿这个说事,弄得他总跟矮一头似的。
腾亦衍虽然眼观六路,而且心里面没少愤愤,但他也同时嘴里已经麻利地跟他师尊请辞了,来的时候匆匆,走的时候也匆匆,只不过来去时候的心情有所不同而已。
至于安烨茗和祝简书则又多坐了会儿,安星澜与卧在地上的毛毛玩,安烨茗和祝简书围绕着安星澜的事儿说话。
“曲廖羽的幼子,杜羊山的独女,朱铁的儿子……。”祝简书一口气罗列了将有二十个人的名单,“他们都是两岁三岁,与澜澜差不多的年纪,年纪上合适。”
这说的就是之前所说要给安星澜找玩伴的事,并不是随口说说而已,这不就已经开始了?
擎方宗里还从没有办过这样的事,因为历来的宗主弟子都是老大的年纪,能杀敌万千的了,哪里还用得着操心给他找玩伴?
一届魔宗的大宗主和大弟子坐一起就在商量这?说出去能让人眼睛脱眶。
能止小儿夜啼,在无论魔修还是道修口中都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你说他吃小孩还差不多,编故事你也不编个能沾点边儿的?
但是安烨茗还就是坐下来耐心听了,听完之后还道:“行,我知道了。现在澜澜还小,用不到那么多个,我看看,先从中挑选两三四个出来。”
“等他启蒙也开始修行的时候,再弄个学堂,不仅是宗门本部这里的这些孩子,大可放大了再从外面多选些。”
祝简书对此也点头赞同。他刚才罗列的那些是把宗门里中上层有适龄孩子的全放到了里面,本来也就是让安烨茗从中再选的意思,毕竟他不太好在团团玩伴的事情上全权决定。
然后两人又就着玩伴学堂的事继续谈了下去,往细了谈,往广了谈。
两个人正儿八经地坐那里商量着,不知道的一看或许还会以为这两个魔宗最顶尖的高层在商量什么颠覆动摇修真界当前局势的大事。
安星澜本来在与毛毛开心玩摸耳朵,摸尾巴的游戏,后来就越玩越不专心了,那两个坐着的人的你一言我一语不断地在往他耳朵里飘。
他们在谈他的事,要给他找玩伴,要给他找老师,要给他弄学堂……
安星澜揉了揉耳朵,心中不安地想着会不会太大手笔,太兴师动众了些?
被当成中心,好像很重视的样子,这样讨论着,安星澜有种似是不自在又似是无措的感觉。
他抿了抿唇,却控制不住地在唇边冒出一个小羞涩,小满足的笑。
这种被重视他从来没有体验过。
不管是为了什么都没有,就算他总得第一,总能拿奖也没人在意,没人重视,他们更关注的是成绩不及格的表弟。
他们会坐在一起发愁表弟的成绩要怎么提上去,说让他给表弟补课,说完又觉得他一个学生还是不太能信任,觉得是不是还是让老师给补课更好。然后又说老师单独补课肯定不错,但是单独授课又太贵,要不就去辅导班,便宜点,而且也是小班授课。
舅舅舅妈商量表弟补课的场景,祝简书和安烨茗你一句我一句商量的声音,交替在安星澜的脑海里闪现,他给毛毛挠背毛的动作越来越慢。
那时候的他书包里装了满分的卷子也不会有人有兴趣,顶多也就外婆会说一句他聪明,不过后来外婆也就习惯了他成绩好,他懂事,他在别家小孩叛逆的时候就已经能赚钱了,他能干。
旁边的两人已经说到了以后学堂里要筛选什么样的学生,“要上进好学的,能带着小孩一起好好学。”
“也得挑几个有趣活泼的,小孩习字本来就乏味,再弄一帮呆板的同窗,学堂里死气沉沉,会让人不想去学堂。”
“师尊说的对,不过这样的话,教书先生也得找能把课讲的风趣,小孩喜欢听的。”
“嗯,不能太严厉。”
“正是,不过……,但是该严的时候还得严,小孩能有几个自己喜欢读书的?”
……
安星澜那种不自在无措的感觉越来越强,觉得耳朵都有些发热,他扒拉了下自己的耳朵,无措到不好意思再听,可又不舍得漏掉一句话。
无措中的他,抱着狗头,和毛毛顶蹭了下脑门,心中反驳,他才不会不好好学,他的学习成绩就从来没有差过。
安烨茗没有急着回去,继续与他大徒弟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聊的也不是需要动脑的宗门大事,就围绕着小孩的琐事而已,气氛挺轻松。
反正现在也没有要他处理的大事,回去也是看闲书打发时间,现在看小孩对一只白毛狗又是摸毛,又是傻笑,又是顶脑门的也是打发时间。
见小孩和大狗顶脑门差点把自己顶了个屁股墩儿,安烨茗轻轻笑了一下。
“嗯?师尊是说从外面找了几个大夫?”
“对,药堂的那些人又没有擅治幼儿的,孔方子出了个门,竟没一个能拿的出手。”
咳,能进入这里药堂的人其实都很有水平,只不过人家的水平都是针对修行之人,都是炼制丹药,针治小儿能有什么前途?
其实人家孔方子也并不擅长给幼儿看治,只是这两年被祝简书关于安星澜的饮食穿衣体重身高等等,跟被当个老妈子似的问的多了,有什么都找他,所以他就提前先多研究了点幼儿的知识,就怕哪一日小殿下那里有个什么纰漏,大殿下顺手提出来的人肯定还是他。
不过这些都不是理由,反正安烨茗昨日了解到这情况的时候挺不满,在他地盘里养大的孩子,条件怎么能差了?那样岂不是丢他的人?
安烨茗继续漫不经心地道:“这事我昨日就吩咐了下去,今日那几个大夫就能到,人直接住至宁峰这就行。
祝简书点头:“这样好,澜澜若再有个不舒服,也不用再往外跑叫人。”这几个大夫住至宁峰这里,其实也就是专属大夫了,不过绝对养的起,不算什么。
祝简书也就是昨日没来而已,就被安烨茗给抢了先。
祝简书有丝懊恼,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这次就是因为那个叫卫双严的药师经验不足,给小孩开的药不够好,让小孩昨日早起又起了低烧的。
他怎么就没有早点想到多找几个擅治幼儿的大夫呢?就光揪着也是半吊子的孔方子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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