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腾亦衍那副不自在到要炸的样子看在眼里, 安星澜嘴角往上翘了一点,不过却仍不放过他, 追着他确认道:“真的?”
腾亦衍不想理他, 不过见这小子终于有了点精气儿神, 还是强忍着尴尬道:“真的真的。”
哪有总是直接追着问讨厌喜欢的?姑娘和小孩子才会做这种事。
就是闲的。
腾亦衍踢了踢安星澜的鞋子, “既然没生病,就起来, 我检查检查你这段时间怎么样?”
“听说你玩的很欢,怎么没见高兴,还玩成这个鬼样子?”
腾亦衍对安星澜这段时间玩耍的时间多了些的事,却也没觉得有什么,并没想到旁的, 玩玩怎么了?年轻的时候谁不喜欢玩。若是有意思的, 他现在还喜欢玩呢,只不过大部分都没有打架来的有意思。
安星澜弯了弯眼,站起来,开始接受腾亦衍的对打陪练,又开始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样子。
而在过了一会儿,两人停下来之后,腾亦衍道:“安小澜, 你这段时间进步可不如之前。”
“玩归玩,可别忘了修炼,不然你以后可别想能做我的对手。”
被腾亦衍这样说,安星澜却并没有不高兴, 反而脸上的笑容又大了些,还噌一下挂到了腾亦衍背上,“知道了,知道了。”
“回去,要背。”
背上突然被安星澜整个人给这么砸了一下,腾亦衍一惊差点把人给甩出去,不过捏着少年胳膊的手,最终还是变甩为拉,弯了腰把人往上弄了弄,又觉得这样弯着腰背人有损他形象,可安星澜都长挺高了,不这样,脚就要拖在地上。
腾亦衍皱眉道:“真的没生病?不能自己走?”
“都多大人了?还要背。”
安星澜弯着眼道:“想要糖糖背。”声音软乎乎的,却又理直气壮。
腾亦衍一边驮着人往前走,一边道:“安小澜,不许撒娇。男人,不可以撒娇。”
安星澜敷衍道:“知道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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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街日日都很热闹,身家一般,想来见识的有,而衣着华贵,出手阔绰的更不在少数。
而近来有一人在逍遥街上名声大响,为逍遥街上的所有人关注,只望能得其青眼。富贵的人多了,但能有此待遇的在逍遥街上却极为少见。不过若是知道那人身份,便也不足为奇的了。
那是一位年轻小公子,那位公子并非第一次来逍遥街,几位年龄大致相同的少年郎初在逍遥街上出现的时候,便被精明的商家店主一眼看出,定是富贵之家。
只是虽知其富贵,却也是近来才知,竟是尊贵至此,是那位小殿下!自小就被尊上收为弟子,最为尊上看重的小殿下!
这下哪个不希望能多得小殿下一个眼神呢?他们的东西若能得小殿下喜欢,只这小殿下都喜欢的名头,就让人觉得荣耀。谁不知小殿下自小便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精奢,能入得了小殿下眼的,那身价立马大涨的啊。
况且,再奢望一下,若能与小殿下稍稍拉近一点关系,啧,天下掉馅饼的美事。
安星澜一出现,各种镇店之宝,各样最吸引人的东西,便会争先想在他面前露一露,而安星澜出手也极为大方,这就更让那些人乐开了花。
“三殿下今儿拍下一幅画,赏了一个舞人,还花大价钱带回一只翠鸟。”
祝简书听着道:“他何时还喜欢上画了?”记得他打小便对诗啊画啊的连个欣赏能力都欠缺,只是说着说着,他本来要露出笑意的眼,越来越淡。
“……三殿下颇受欢迎,每每出去都非常热闹。”
除开其他,有钱可以随便花的感觉非常好,安星澜很是享受了一把挥金如土的感觉。之前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有那么多的灵石灵晶还有各样珍宝来着。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安烨茗给的,那位才是真正的挥金如土,财大气粗。
就是花钱一时爽,花完之后,看着自己的小金库越来越空,这也非常让人心疼。
安星澜想着这段时间的作风也差不多够了,等过几日就换个路线,也不是非得要一直往外洒钱。
可他这边刚要撤,却没想到安烨茗更加败家的让他知道了什么叫小巫见大巫。
这边安星澜刚买了一幅画,那边就排排站了一溜的人,每人手里捧了一个画匣子,为首的那位还说:“尊上知道小殿下开始看画了,非常欣慰,这些都是给小殿下赏着玩的,若是不够,尊上说还有。”
这边刚听完了一个口技表演,给出了大把赏钱,后脚回去,已经一个杂耍班子在等着了。
而安星澜刚弄了只斗绮鸟回来,类似于斗鸡,羽毛要更漂亮些,那边就一只又一只鸟笼,里面大的,小的,羽毛一个比一个绚丽,那色儿比彩虹还要多,安星澜都不知道斗绮鸟还能有那么多色儿。
叽叽喳渣的安心澜头疼,最终全给放到他小时候那个游乐园的果林子里去了。
更让人头疼的还是安烨茗这高调的做法,安星澜已经不敢再去外面看东西买东西了,安星澜现在觉得那些人看他如同在看一个闪闪发光的大灵矿,他往某件东西上多看一眼,那些人就眼神灼热的能在他身上戳个洞。
怎的?他多看一眼,安烨茗就能来派人把店给包圆儿?
唉,也不是没可能。
安星澜去安烨茗那里时候,便对非常有败家之能的安烨茗委婉道:“师尊,我那里鸟儿都挤了一林子,花儿也摆的院里院外都是,还有其他的赏玩摆件,别说屋子里就是院子里也都堆不下了。”
“嗯?”安烨茗却是没明白安星澜要说什么,“你住的地方确实是不够大,想再多往外扩建扩建,还是直接换个地方?”
安星澜扶额,“不是。我是说师尊送我的东西太多,您都不知道外面都怎么说的,那个我看什么就买一堆,是不是太高调奢靡不太好?”
安烨茗眼神疑惑瞅他,哪里就奢靡了?就一点小东西而已。至于行事太高调?安烨茗自己站在最顶端,高调惯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不过若是徒弟不喜,那他让人悄悄去买,去搜罗,偷偷给送过去。
安烨茗这样想的,也这样说了。
安星澜一噎,小声嘟囔吐槽:“那你直接把店铺买下来?干脆把整个街买下来给我算了。”
安烨茗却道:“想要?可以。”
安星澜忙一个激灵,把头摇成了波浪鼓,“不要,不要。”
“本来就已经够让师尊破费了。”
安烨茗却觉得徒弟对他的财力有所误解,他淡然道:“我还以为你是要说什么事,只你花的那些算什么破费?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安烨茗成名已久,闯过的各种秘境洞府,撷取的各样天才地宝,还有他当宗主这么多年,下面进贡,他的身家绝对是安星澜无法想象的厚实。
见徒弟为这么一点花费就大惊小怪,安烨茗就忽然来了兴致,想让安星澜见见他的私藏宝库,省的小孩稍花费多些就老担心会花穷他。
安星澜这一下确实极涨见识,各样灵光闪闪,见之便觉不俗的东西,让安星澜看的目不转睛,虽然不认识,但是安烨茗会给他介绍上一二,千里蛟的筋,空间砂,天阶灵甲……
一样又一样让人眼花缭乱的东西,在这里却如大白菜一般地堆着,并不被人如何珍惜的样子。
而这还只是逛的第一层,越往上越更加珍贵,安星澜越看都越麻木了。
“师尊可真有钱。”
“那是当然。”安烨茗还大方道:“你以后只要修为够,能用得到,就可以来挑。”
对自己的徒弟,安烨茗毫不吝啬。
他还问安星澜真的不要那个什么什么街么,待确认安星澜确实不想要,他这才作罢。又跟安星澜道:“下次带我一起去玩。”
“啊?”安星澜张了张嘴,“……做我的钱袋子?”
安烨茗手中的折扇轻触在安星澜的额上点了点,不甚在意地道:“有何不可?我也看看有多好玩,勾的你去了一次又一次。”
安星澜不大好意思地低头:“也没有多好玩。”安烨茗向来不会管他这些的,他自己还送了那么多‘玩物丧志’的东西呢,不过安烨茗向来便是如此,以前他看书习字久了,反倒是安烨茗说他,要他多玩耍。
甚至有几个匠人和炼器师专门为他做玩具的,别的小孩玩的,他肯定也会有。
安烨茗最常说的就是不能当修炼傀儡,那样的生活就太无趣了些。
还以为这次也不会管的,不还大手笔给他送来了很多玩乐的东西吗?
可现在怎么听着话音儿不太像?安星澜心虚问道:“师尊不喜我多玩耍?”
安烨茗道:“你向来懂事自制,偶有放松一下也好,咱们修道长生,又不是要做苦行僧的。”
但是安烨茗很快话音一转,“行了,玩的事说完了,上次教你的现在练的怎么样了,我看看。”只要他布置的功课任务能完成,其他的该玩玩呗。
安烨茗还生怕安星澜活成某个只知修炼的某人那无趣又让人厌烦的模样呢,算了,不想,不想,安星澜当然不会成那样,安星澜与那某人没有丝毫关系。
安星澜听安烨茗要检查功课,嘴角一翘,自信道:“好。”
结果是并没有让安烨茗失望。
然后,从安烨茗那走的时候,安烨茗又大手笔给了一大堆的灵石灵晶,让他尽情花,花玩了再找他拿。
安星澜回到住处之后,看着重又丰满还变得更多的小金库,无奈一笑,只是这笑又渐渐消散。
祝简书,安烨茗……
安烨茗对他这么好又是因为什么呢?
安星澜摇了摇头,以后该知晓的时候自会知晓,而他也总能面对,就如对祝简书。
安星澜自觉能够平静面对祝简书,能做到假装若无其事,可他最终却还是冲动了的。
去找祝简书的日子一直拖一直拖,却是拖到了祝简书先来他这里。
刚见到祝简书时,安星澜努力假装和平时一样了,也笑着与祝简书说话,他自己不觉,其实却与之前的东一句西一句的自在不一样了,他说的都是刻意挑出的尽是玩耍的事,说着说着还渐渐停了下来,竟是不知要说什么了。
而安星澜尽力笑着,可是自小看他长大,又心细如发的祝简书又岂能无所察?
在室内断片儿的沉默之后,祝简书道:“师弟有段时间不曾去我那里了。”
安星澜:“我以为师兄会高兴些。”脱口而出的话,安星澜勉力掩饰,“我是说,我这些时日玩的很高兴,我高兴,师兄想来也会高兴。”
祝简书看着安星澜没有说话。
安星澜垂下眼:“我从来便麻烦师兄许多,现在我也大了,不该再总是那么麻烦师兄的。”
“我少缠着些,师兄也不必那么累。”
室内针落可闻。
安星澜从最开始时便知,祝简书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一个人,不可能随便便对一个小孩就欣然接受,并那么细心照顾,极为喜爱的样子。
可是在日复一日,在年复一年中,他渐渐忘了,他记得的只有这人会关心他是否积食了,会关心他是否受凉了,会关心他是否摔疼了……
他记得这人在他还是稚童时,他走累了这人笑着宠溺将他抱起,他生病时,这人哄他喝药,他习字时,这人教他握笔……
他渐渐忘了最初时对这人的警惕,渐渐视他为兄为父,那么多年的宠溺温柔不似作假,他以为他也渐渐忘了最初对他的排斥不喜的。
若是每次他找这人,这人其实都要打起精神假装,其实疲于应对……
早做了心理建设,可在之前的冲动失语之后,安星澜就越来越压抑不住,甚至没出息地眼泪都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从见到安星澜,便心绪不平的祝简书,刚才心里便酸涩的厉害,现在见安星澜低着头掉泪珠子,一下便慌了神。
只是伸出手,还未碰到安星澜的面颊,便顿住,叹息一声,“怎么了?”
“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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