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沐点开键盘, 慢吞吞地打字：[说的好像你现在要我似的。]
字里行间傲娇又别扭，其实连耳朵尖儿都红了。
陆凡的视频电话又打了过来。
尚沐透过窗户, 看见依然坐在桌边喝茶的宋青蕴, 还有摆了棋盘开始下围棋的纪正初和外公, 背过身来，又点了接听。
这次陆凡已经靠在了床头, 白色的耳机线落在黑色的衬衫上, 手上还拿着一叠手稿，看样子是还在准备明天的比赛。
见尚沐接了电话，直起身子往后又靠了靠，目光透过前置镜头，朝着少年看过来。
“不生气了？”陆凡问, 目露探究地扫过尚沐微微泛红的脸颊，还有他已经红透的耳朵。指尖触在屏幕上，隔着耳机传进来一声低低的笑。
“耳朵有点红？”
尚沐虽然不知道这人在看哪里，但能感觉到男生一直打量他的目光。也能看到那人指尖触过来，却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一时间，全身的血液都像是炸开来，流过的每一处都泛起热浪。
“干嘛呀，这么看着我……”他挠挠耳朵，开口的声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从没听过自己这么……er 软？不对，这么娘炮的声音！
好嗲啊！怎么会这么嗲！
尚沐陷入对自己无限唾弃中，脸红得更厉害了。
“早上为什么哭了？”陆凡问。
尚沐微微低垂了眸子, 不敢再看他。没想到目光却落在男生敞开的衣领，正正看见他半露的锁骨，慌忙又移了目光，磕磕巴巴地说：“没，没有为什么……就是想哭，就哭呗……”
说完，又好奇地打量着他的身后，问：“你真的自己一个人住啊？怎么待遇这么好。”
陆凡坐得累了，又换了个姿势，把镜头转向后置，尚沐的屏幕上就显现出了房间的全貌。
“不说啊……那就等见面再问。先给小朋友查个岗。”他说。
尚沐跟着镜头，把整个房间都打量了一遍，整洁的房间里只有一个黑色的行李箱，写字桌上摆着几页A4纸，隐约能看到上面的黑色字迹。上面压着一根陆凡常用的钢笔，半分别人的痕迹都没有。
“看好了吧，小朋友满意了没有？”陆凡切回前置镜头，问。
尚沐抿抿嘴唇，唇角微微得翘起来，小声地和陆凡撒娇：“陆凡……”
“嗯？”
“我好想现在就过去找你啊……”
找到他，站到他的面前要抱抱，问他那一句“再闹脾气就不要你”，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是不是如果他不再闹脾气，就……就要他啊……
少年懊恼地揉着耳机线，陷入后悔无法自拔……
为什么要和陆凡闹脾气？如果之前没有闹脾气，他就不会和宋青蕴说，下飞机就要来阿公阿婆这里……他明明可以直接和部星朗问到陆凡的位置，下了飞机就过去找他。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隔着一层屏幕，什么也做不了。
陆凡看出小孩难过，轻声安抚说：“好好学习，周一再见，也不差这两天。你家不是在这边？有什么想要的吗？我回去带给你。”
少年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想要你。”
坐在屏幕前的陆凡先是一怔，而后浅浅的笑声就顺着耳机传了过去：“你还真是直白。”
尚沐追着问他：“可不可以嘛，嗯嗯？陆哥，陆凡哥……”
“见面再说。”
“见面就可以了吗？是不是啊，是不是这个意思？”
陆凡无奈地“啧”了一声，说：“见面再说，就是见面再说的意思，你这个小话痨。”
尚沐百爪挠心，但又怕催得太紧，被陆凡嫌弃。
一堆想说想问的话，硬生生被他自己给咽进了肚子里。
见陆凡又拿起手上的稿子，已经开始看起来，更加不敢讲话了。
倒是陆凡，扫了一页手稿之后，发现小朋友竟然就这么一直沉默着陪他，一句话也没说。忍不住问：“怎么这会儿这么乖？”
少年抿抿嘴唇：“我怕影响你嘛，你是不是明天就要上场打比赛了呀？会不会压力很大？”
陆凡摇摇头，说：“我是领队，负责幕后指挥，明天不上场。”
尚沐呆呆地“啊”了一声，挠挠耳朵：“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要参赛呢。”
陆凡：“我要是参赛，还能有空和你在这里闲聊？”
尚沐：……
“我是不是一点都不如辩论重要？”
男生毫不犹豫地点头：“是。”
少年当场气成河豚，两边的腮帮都鼓起来：“再见！和你的辩论结婚去吧！是我不配！”
陆凡看着气鼓鼓的少年，声音低低地笑了：“逗你呢，怎么什么都信？”
尚沐深吸一口气，埋怨的话还没说出来，阳台的门突然开了。纪正初的脑袋探进来：“沐沐，你电话都打半个多小时了。”
同时响起的，还有阿婆的声音：“沐沐又在看阿八啊？它不是会说话的品种，你别折腾它了。”
笼子里的鹦鹉发出控诉一般的“叽叽”声，脚尖在横杠上跳来跳去。
尚沐回头拖着长声答应：“知道啦阿婆，我不会为难它的。”
然后又看向屏幕里的陆凡：“我好像得挂电话了呢，他们在叫我了。”
陆凡点点头：“去吧，等我比赛结束，再给你打电话。别闹脾气了，也别关机了，乖。”
两人通话，纪正初还在旁边看着。陆凡说的话虽然通过耳机传过来，纪正初根本一个字都听不到，但尚沐还是别扭地红着脸，说：“好，知道了。”
“嗯，去吧。”
尚沐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碍于纪正初站在旁边，没敢肆无忌惮地和人撒娇，抬头时无比幽怨地看了纪正初一眼。
*
晚上大家一起在阿公阿婆家吃过饭，之后尚沐和纪正初一起在阿公的书房写作业。一直写到晚上十一点，才洗澡睡觉。
第二天，宋青蕴开车把两人送到Q市一中门口。开门的大爷还认识尚沐，见了他还拉着好一番询问：“我就说好久没见你了，原来是转学了啊。这是回来看同学的？”
尚沐乖巧点头：“是呀，我同学他们不是今天比赛嘛，我来加油助威了！”
大爷点头：“是有比赛，马上就开始了，赶紧进去吧！”
尚沐和纪正初应了一声，百米加速往前冲。纪正初这个不认路的，还冲在最前面，朝着教学楼就去了。
尚沐赶紧把人喊回来：“纪傻子，往哪走呢！这边这边！在图书馆一楼的大活动室！”
两人一路疾奔，终于赶在比赛开始之前到了会场。
主席台上已经做过完备的布置，中间的桌上坐着主持人、裁判，两组辩论的队员分坐两边。
大大的横幅拉在主席台的上方，写着：全国高中辩论告别联赛。
下边还有两个摄像，在进行录制，搞得还挺正式。
尚沐的本意是给陆凡一个惊喜，所以特意让部星朗帮忙留了后排的位置。哪知，双方的领队，分别坐在裁判和主持人的两侧，正正对着台下的观众。
尚沐他俩进来得又晚，两个迟到的人，即便是猫着腰往里走，也是分外醒目。
尚沐才刚在后排坐下，一抬头，毫无任何防备地，就正正好对上了他陆哥的眼。
他暗叫一声“卧槽”，连忙就往纪正初身上趴：“完蛋了！初子，他是不是看见我了？”
纪正初：……
拎着他的衣领往上提：“看见你了，百分百看见你了！你是不是傻？以为你藏起来，他就不知道了吗？你当我是透明人吗！他已经盯着我看半分钟了，你快TM从我腿上起来！”
见尚沐还抖抖抖着不敢出来，又去提他的衣领：“沐沐啊，你你你，赶紧起来！你快来看看你们家陆凡，他是不是有点儿生气啊？”
尚沐有点儿懵，飞快地从座椅里攀出来，疑惑地小声问：“生气？”
不应该很开心、很惊喜才对吗？为什么会生气？
他理理自己的衣服，果然陆凡还在看着这边，目光冷飕飕的。
尚沐嘴唇一抿，弯出个不怎么自然的笑容，徐徐地竖起左手，朝他矜持地动动手指打招呼。
恰逢主持人cue到陆凡的名字，男生这才把那杀人的目光给移走。
“现在我们的告别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虽然只是表演赛，但双方看起来也不像是很轻松的样子啊。尤其是H市一中的猎手队，看起来摩拳擦掌！”主持人说着，又笑着和台下的观众调侃：“尤其是咱们陆领队，哎，你们是不知道，坐在陆领队身边，我都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气！陆领队有什么话要和对面的队伍讲吗？”
陆凡目光从容地扫过自己这边的队员，指尖轻轻地敲了两下桌面。而后身子微微前倾，凑到了麦克风前：“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主持人：“好……的！陆领队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能把这句话说得这么有杀气，不愧是陆领队！对面的朋友有什么要说的吗？陈领队？”
坐在台下的尚沐，凑到纪正初耳边小声嘀咕：“我觉得他刚刚那个表情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他看起来在威胁他的队员，弄不死对面的，就弄死他们。”
纪正初，一脸严肃：“但我觉得，他可能只是想要弄死你。”
尚沐：“纪正初同，学你错了，虽然暂时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但我陆哥肯定是舍不得弄死我的，不过他很有可能会因为泄愤，把你给弄死。”
纪正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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