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沐和陆凡在外公外婆家吃过午饭, 之后就溜达着去了市政广场。
两人随意找了间羊驼咖啡店, 喝喝咖啡、撸撸里面的小羊驼，一下午的时间就过去了大半。
等到太阳开始西斜, 又拐去旁边的一条小吃街，去吃Q市的特色美食。
撒了孜然的鸡汁豆腐串、散着热气的烤红薯，切一块小枣糯米糕, 再来一串冰糖葫芦。
最后一碗热热的羊肉汤下肚, 尚沐吃的肚子饱饱, 额上也热出一层细汗。
吃过饭之后，广场上已经挤满了人。
距离零点的跨年，还剩下不到四个小时。
两人的位置没有多靠前，随便找了个人群稍稍稀疏一点的位置站定, 尚沐就悄悄地把手揣进了陆凡的衣兜。
少年全身都裹着厚厚的羽绒服, 领口也塞上了外婆织的厚围巾, 圆滚滚、毛茸茸的一团。
步子往前微微一迈, 就进了陆凡怀里。
“就在这边看吧, 不往前面挤了。反正是焰火表演，离得远了也能看到。”尚沐望着不远处高高的人民纪念塔：“到时, 烟火会从塔的第三层和第四层放出来, 我们站在这里，看得也很清楚。”
陆凡双手落进自己的衣兜, 握住少年软软的手背，低声说：“好。”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从八点到八点半, 又从八点半继续向后推移。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原本稀稀疏疏的位置，也不知不觉变得有些拥挤。
尚沐的手始终放在陆凡的衣服里，小声地和他聊天：“竞赛的成绩，十点之后就可以查了。”
说完，又看向人民纪念塔最上方的表盘。
越是临近十点，感觉分针走得越发慢下来。就像一个迟暮的老人，蹒跚着、一步又一步、动作迟缓得走着，明明已经过了很久，却好似没有走出几步。
“陆凡。”尚沐抿抿嘴唇，凑到男生耳朵边上，小声说：“掉出前五，你就让我上，不可以反悔。”
陆凡唇角微扬，发出一声纵容的笑。头微微一偏，唇瓣刚好擦过他的鬓角：“傻宝贝，还记着呢？那你是想要前五，还是想要我？”
尚沐往前迈出一步，抵上男生的脚尖，说出的话也无比诚实：“那么大的事，我肯定记着啊……而且，比起前五，我当然是更想要你。”
陆凡从兜里拿出手机，顺手刮刮他的鼻尖儿：“中午不是还让我今晚疼你？”
尚沐原本就冻得红红的两只耳朵，顿时更红了：“你干嘛又提！”
想到中午的时候，他就想一脑袋扎进地底下。天知道他当时抽的什么疯，怎么就突然说出那么羞耻的话。
陆凡：“宝贝，说话不可以不算话。”
尚沐一张脸都要憋红了，难为情地把鼻尖儿都埋进围巾，过了好久才吞吞吐吐地憋出一句：“今，今晚你来……我等后面随便找一天，也可以嘛……”
被男生轻柔地摸了摸脑袋，听见他吐出一个“好”字，纵容又温柔。
少年抿抿嘴唇，抬起脑袋，弯起眉眼，抱着陆凡的腰，开心地摆摆身子：“哥，你怎么这么好啊……”
说话间，广场上又响起一阵欢快的乐声。纪念塔上的时钟，终于正正指向十的位置。
陆凡点开成绩查询页面，先输入尚沐的名字和身份证号。
尚沐看见自己的名字，一身的毛都炸开来：“你干嘛先看我的，先看你自己的啊啊啊，你给我一点心里准备……”
话刚说完，手机屏幕上就显示刷新完毕。几排醒目的小字，显示出他的总成绩和全国赛的排名。
姓名：尚沐
X国数学竞赛全国总决赛
成绩：138/150；排名：4[一条新消息]
尚沐：……
既没有进前三，也没有掉出前五。
高考加不了20分，也上不了他老公。
呜呜呜，这是个什么鬼的鸡肋成绩！
不过，排名第四的后面，竟然还有一排红色的小字，看样子可以点进去。
尚沐手指那个红色的消息：“这是什么，恭喜我的吗？”
点开之后，页面再一刷新，两人都是呼吸一顿。
是一封城南大学发来的邀请函。
亲爱的尚沐同学，
你好！
我是城南大学的数学系系主任，恭喜你拿到全国数学竞赛总决赛第四名的好成绩，我在这里由衷地祝福你。
城南大学从H市赛就一直在关注着你。作为本次竞赛唯一一匹竞赛黑马，我们看到你的进步，也看到你在数学方面的潜力，学校决定对你破格提出面试邀请。
现在，我以城南大学数学系的名义，诚心地邀请你，请于1月5日上午十点，到城南大学理学院3号学楼、1号教室，进行高考先行录取的面试。
预祝面试成功！
城南大学数学系主任
城南大学智能数学专业博士导师及特级科研教授
陈先锋
看完整封信的尚沐，掐掐自己的脸蛋儿，又揉揉自己的眼睛，完全不敢相信。
要知道，全国数学竞赛，每年只有前三名才会拿到城南和清北两所大学的面试邀请！而尚沐，排在第四，竟然也拿到了其中一所学校的邀请函！
他现在恨不能跳起来，欢呼一声！
这可是城南大学的数学系啊！要知道全国顶尖的数学科研教授，基本都被城南和清北两大院校瓜分了！
“陆凡……陆凡，陆凡……”
他使劲儿地拽着陆凡的胳膊，声音都在抖。
“城南大学让我去面试了，城南大学要我去面试了啊啊啊！”
他虽然激动，但声音很小，只有离两人很近的人听到，纷纷转头朝他俩看来。
陆凡低头亲在他的唇角，少年缩缩脖子，连忙又催他查自己的成绩。
陆凡退出登录，又换上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证。
页面刷出来，竟然整个都是红色的。
姓名：陆凡
X国数学竞赛全国总决赛
成绩：150/150；排名：1[三条新消息]
尚沐：……
窝擦……？
可能这就是真正的神仙在人间吧。
古往今来这么多场数学竞赛，尚沐还是第一回看见竞赛拿满分的。
他把拳头送到男生嘴边，佯装递话筒：“这位同学，请问你是不是文曲星？天上是什么样的，能给我说说吗？我想知道。”
陆凡被他逗得噗哧一声笑，随后点开了那三条新消息。
不同于尚沐的面试信，他收到的城南清北两所大学发来的信，都是校长亲笔。而且也不是面试邀请函，而是直接的录取通知书。
另外的一封，是全国数学协会发来的恭贺信。
整个页面喜气洋洋，全是被红色占据。
陆凡唇角高兴地扬了扬，按下手机锁屏，放回兜里。
听见耳边响起鼻子吸气的声音，抬头，才发现自家小宝贝，不知什么时候给激动哭了。
少年没发出太大的声音，只鼻尖儿一耸一耸的，眨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
小Alpha唇角高高地扬着，见他看过去，眼睛也弯成一双月牙。
沾湿的睫毛在寒冷的空气里，有些许要凝结的趋势。
陆凡连忙把人抱住，掏出纸巾，轻轻得擦在他的睫毛。
少年随着他的动作，乖乖仰着头，顺从地闭了眼。
纸巾轻柔得，一点一点得，拭在他的睫毛、眼角，还有脸颊。
最后，微凉的皮肤轻轻蹭在他的脸蛋儿，带着些许薄茧……是陆凡的手指尖。
尚沐缓缓地睁了眼，踮脚把男生抱住。
“太好了，陆凡……”
他就知道，所有苦难过后，一定会迎来生活里的甜。
陆凡指尖插进他的发丝，来回地揉着，轻声在他耳边说：“宝贝，别再哭了……再哭我要心疼了。”
尚沐不好意思地从他身上下来，揉揉眼睛，抿开两颗浅浅的小酒窝。
之后才掏出自己的手机，说：“我给家里报个成绩。”
他先是打电话给外公外婆。
对着两人好一通吹嘘，说陆凡多么多么厉害，拿到了全国排名一二的大学录取通知，到最后才报出自己的成绩，还有接到城南大学面试的消息。
挂了外公外婆的电话，又给自家爸爸打了视频电话。
手舞足蹈地向大家报喜，爷爷奶奶连忙凑过来，对着俩人也是好一通夸赞。
尚爸爸更是直接给尚沐转了一万块的红包。
红包上，骚包地写着：高三一年的学费抵扣，剩下的拿去旅游！
尚沐拖着长音和他爸抱怨：“好抠啊爸！高三一年的学费生活费，再加上暑假的竞赛集训，这一万块扣完都不够，哪还有钱旅游！”
他爸还没说话，爷爷先对着他爸脑袋上来了一下：“学费生活费加上暑假集训费，才一万块？孩子吃饭都不够！沐沐这么有出息，你都不知道多给点钱，补充补充营养。”
尚老爷子是军部的老干部，是自打Alpha当权的封建时期，就随着尚沐的太爷爷一同推行改革新政的的老将军。三性解放之后，一直在军部维持着国家的军事运行。
他久居高位，平时和家人说话不觉得怎样，一旦训起人来，身上的官威也跟着出来。
“沐沐啊，你爸没钱，爷爷给你赞助！爷爷给你两万块，资助你上大学！”
尚爸爸连忙拦着：“爸，您就别搀和了，等下青蕴也得给他钱，他外公外婆也得给，这小子敛财的地方多着呢，您这不得给他惯坏了啊！”
尚沐看着自己手机屏幕上方的横屏上，他哥宋青蕴一笔又一笔的转账，笑得像只偷到鱼吃的小猫儿。
[宋青蕴：转账一万。外公给你的奖励，拿好。]
[宋青蕴：转账一万。外婆给你的奖励。]
[宋青蕴：转账三万。我给的。]
[宋青蕴：转账两万。你姨姨姨夫给的。]
[爷爷：转账两万。给我孙子上大学！]
尚沐让陆凡帮他拿着手机，自己对着手机作揖：“谢谢爷爷！谢谢爸爸，新年快乐，过年好！”
然后，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一轮又一轮的电话问候打完，又在Wchat群里炫耀了好久，周围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尚沐抬头，始才发觉，原来已经快到零点了。
人民纪念塔的钟表忽然熄灭，周围满是窃窃的低语。
“快倒数了，快倒数了！”
“好激动！”
下一秒，周围的灯光忽然都暗下来。
纪念塔上的钟表，突然出现大大的数字：10。
人群里，爆发出激动地叫喊：“十！”
数字又往下一翻，变成了：9。
所有人也跟着一起叫：“九！”
陆凡紧紧抱着尚沐的后背，把他揽在自己怀里，下颌放在少年的肩上。
周围的声音很大，但还是能听见彼此的声音，像是透过物理的音波震动，传进彼此的身体里。
“八！”
“七！”
“六！”
……
“三！”
“二！”
“一！”
时钟最后翻出一个大大的阿拉伯数字：0。
人群里爆发出最后的呐喊：“零！”
一缕烟火骤然升空，在强烈的火光里，拖着长长的尾巴。
“砰”一声响，又在头顶炸出火树银花。
一个还未结束，下一个又升上天去。
一个又一个……接连不断。
这一刻，四处寂静无声，只剩漫天的烟火。
尚沐仰头看得专注，耳尖儿忽然被吻上。陆凡低低的声音传进耳蜗。
“沐沐。”
尚沐回头：“哥……？”
一个称呼没有说完，就被这人含住了双唇。
彼此紧紧地拥着，又死死地纠缠。
在漫天的烟火之下。
在熙攘的人群里。
时光翩然擦过，转眼已是下一年。
明年，也要好好地在一起啊……
尚沐闭起眼睛，悄悄在心里许愿。
不止明年……
后年，大后年……
以后的年年岁岁，也要好好地和他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沐沐，恭喜陆凡。
未来，前程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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