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空气中不断膨胀的冷气肆虐着全身每一个细胞,像无数的针,真真实实地扎进血肉之中。
蜷缩在冰面上,透支着少得可怜的体温做最后挣扎。
头顶有一双眼睛悄然睁开,明明是明亮纯净的樱绯色,却冰冷的和周围的寒意融为一体,不带丝毫人类该有的情绪,令人心悸,犹如一盆冰水浇在脊梁上,寒彻肌骨。
“若菜。”
床上的人猛然睁开眼睛,只觉得眼周一片冰凉,用微颤的手指一抹,竟然是透明的液体。
……哭了?
“若菜?”
低音磁性的男声再次响起,我妻若菜下意识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浮动着碎光的樱绯色眼睛。
紫色的瞳孔骤然细缩成针,身体不受控制地去推他。
若菜的力量显然无法撼动男人,他反而抓住她的手,俯下身以一种极低的姿态看着面色苍白的人,“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若菜经过短暂的恍惚后总算平静下来,抬手遮住眼睫,身体的颤抖渐渐停止。
男人握着她的手牵下来,另一只手扯了张纸巾擦去她额头的冷汗,又问了一遍,“做噩梦了吗?已经没事了。”
若菜顺势靠在他怀里,要说梦的内容其实醒来后她就忘记了,只有那股沉重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悲伤还残留在体内。
“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男人取过旁边的枕头垫在若菜腰后,并贴心地替她拉好被子,做完这一切才转身去桌子那倒水。
一杯温水下肚,身子暖和过来,若菜这才轻轻地叫了声“月彦”,“你今天回来的晚了,本来想看着书等你的,没想到睡着了。”
被叫做月彦的男人接过她手里的空杯子放到旁边,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工作上遇到了一点麻烦,下次不用再等我了。”
听他这么说,若菜担心地问,“麻烦?发生什么事了吗?很严重吗?”
“已经没事了,都解决了,若菜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床边一沉。
月彦脱掉拘束的西装上衣,在她身侧躺下来,看着她眼下的青色说,“马上要天亮了,再睡一会,你都没有休息好吧。”
“月彦你才是应该好好休息,都忙一晚上了。”若菜没有跟他一起躺着,反而爬下了床,取过旁边衣架上的外套披上,“肯定连口水都没有喝吧?我去帮你煮碗面,吃了再睡。”
月彦没有拒绝也没有点头,只闭上了眼睛,像是疲惫万分的模样。
若菜站在床边看了他许久,生怕会吵醒他似的,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鬓边微卷的黑发,然后才看向墙上的挂钟,短针已经指向“5”,窗外的天空渐渐泛起一层鱼肚白。
若菜随便吃了几只饺子就去早市买食材,时间还早,店里没什么客人,热情的老板娘便帮着一起挑选新鲜的蔬菜,嘴里熟稔地说着,“今天我妻酱来的真早啊。”
若菜至今未习惯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被叫做“酱”,以笑作为害羞的掩饰回道,“因为怕来晚了这里的菜就被卖光了嘛。”
虽然知道她夸这里生意好是在说场面话哄自己开心,老板娘还是非常受用,又割了一刀牛肉,“这是刚杀的牛,拿回去给你丈夫补补身子,总是大晚上的出去工作,熬夜可伤身了。”
这袋被单独装好的牛肉,老板娘完全没打算收钱,若菜连忙打开钱包,“不行不行,我不能白拿老板娘的东西,现在牛肉都涨价了。”
老板娘把递钱过来的手推回去,豪爽地咧开嘴笑了,“你一直照顾我的生意,都是老熟人了,还是说你看不上我这点肉?”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不依不饶地给钱就是不识好歹了,若菜只能谢过老板娘的慷慨。
“说起来都好久没有看到咔酱了,真是寂寞啊。”
听老板娘这么说,若菜也是十分想念女儿,无奈地笑了下,“这不是每次去爷爷家都玩疯了不想回来。”
老板娘跟着大笑两声,“哈哈,小孩子玩兴都大。”
又跟老板娘闲聊了会,若菜拎着菜告辞,路过一家成衣店时被在门外招揽客人的几名服务员拉进去,一口一个小姐姐叫得特别甜。
女儿都已经六岁的若菜挡不住她们的甜言蜜语攻势,加上店里的洋服确实好看,十分爽快的买下了一套。
回到家,若菜把菜清洗干净放入冰箱,这种能够长时间保鲜的电器还没有在民间普及开来,只有少部分当权者和富人能拥有一台,家里这台也是月彦托了关系才买到的。
很多人都羡慕她嫁了个长得帅会赚钱还体贴的好老公,不用去上班,每天逛逛街浇浇花,只需要负责貌美如花,但生活哪里是这样简单的事。
房子大,意味着要花更多时间和精力去打扫,即使是每天都清扫,边边角角的地方还是很神奇的会长出灰尘来。等把整个家打扫干净已经是中午,吃过饭要继续收拾厨房,洗衣服,以及把各处归整一下,几乎一整天都在连轴转。
月彦心疼她,让她请人来打扫,但这是他们的家,她不想经由别人的手。
给在乡下乐不思蜀的女儿打去一个电话,那软软糯糯的声音是唯一能让她疲惫全扫的东西。
【谁?】
电话很快接通,不过由于乡下信号不好,一直有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干扰,在刺耳的杂音中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若菜微微一愣,那边只有爷爷奶奶和女儿三个人,这个说话的人是谁?邻居吗?
想到那座山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他们一户人家后,若菜又打消了这个猜测,正当她的思想往某个危险的方向拐去,电话那头的人柔柔一笑,【啊哈,是嫂子吧?我是月彦的妹妹,刚好回乡下探望爸妈,要换咔酱来接电话吗?就是咔酱在田边玩,我去把她叫回来,嫂子稍等一会。】
若菜迅速搜索一圈相关记忆,和月彦的婚礼上确实有这样一个人,听说常年在国外念书,确认身份后若菜连忙叫住她,“不用了多未酱,就让咔酱好好地玩吧,我待会再打电话就好。”
【嫂子是不是对咔酱太过纵容了?】
带着些揶揄的口吻,让若菜不禁红了脸,“玩是每个孩子的天性,等回来后我会让她收心好好读书的。”
却不知这句话反而让多未笑得更厉害了,若菜困惑得很,实在不觉得刚才她说的有什么好笑的。
……
遥远的山脚下有一栋古旧房屋,衣着性/感的女人挂了电话,似笑非笑地看向站在门口不进来的女孩,女孩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年纪,眼神却阴骛得吓人。
女人斜倚在桌子旁,手指勾起一缕长发打着旋,唇边漫开戏谑的弧度,“咔~酱~记得回去后要好好学习认真上课呀~活了几十年,突然跟一群小屁孩一起上课有什么感想吗~”
女孩阴冷地盯住她,警告道,“别擅作主张,无惨大人还没有玩够这场游戏,而且,交代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祭出“无惨”这个名字效果极佳,女人脸上的笑容一僵,摊了摊手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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