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的性,原本比较胆小内向。
但现在听到赵玄樱的话, 内心有一股子莫名气息从胸膛而起。
太后说了, 他是大齐的皇帝,大齐他最大, 没有人能欺负他。
箫争小脑袋都扬了起来, 鼻孔直接对向了天空。
司马鹿鸣“”
一个人被压抑得太久, 一但开始反抗,那种叛逆的程度没有人可以预料得到, 他深有体会。
赵玄樱在小皇帝心中种下了一颗反抗的种子,这本来是好事,如果小皇帝还如以往一样胆小怯弱不知道反抗,不过依旧是一个傀儡而已,等待被下一个“国舅”一直欺压下去。
箫争年龄再小, 他也是大齐的皇帝,一但开始反抗, 没有人敢无视他的存在, 特别是在现在朝堂正处于权力争夺的最紧要的时刻,可以说箫争的一句话, 甚至都可以让其中一个派系变得名正言顺。
但,箫争要在什么事情上进行反抗他总得找到一个突破口。
好死不死, 周复礼刚好提出了那充满理想主义的均地制。
就如同缺一把刀, 就有人立马递过来了一样。
周复礼和赵玄樱没有任何商量, 两人各做着各自的事情, 但却无缝的在背后缓慢的推动着事情的发展, 耐心地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天,那时候的大齐必将如同海啸过境,到时候也就是他们回归大晋的时机。
箫争现在最喜欢的就是往周复礼和太后两边跑。
周复礼看着这个精神劲十足的箫争,甚至箫争还拿出了纸笔,将周复礼说的每一句话都认真的记录了下来。
明明还是一个孩子,眼中的亮光如同闪烁的星辰,明亮得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
这就是充满理想和憧憬的目光吧。
周复礼不由得想起了曾经的司马鹿鸣,那时候的司马鹿鸣也如同箫争一样,在皇宫的一棵大树下,每天都用笔记下周复礼教的每一个字,眼睛中都是明亮的光芒,充满了一个皇储对未来的抱负。
当时的司马鹿鸣是那么的完美,或许在他心中,他自己也认为他会成为一代明君吧。
可惜,世事无常,最璀璨的星辰最终被淹没了三年,遮蔽了所有光辉。
周复礼叹了一口气,司马鹿鸣未来的路又在哪里,有时候和自身位置不符的优异也未必是好事。
周复礼正在出神,这时候箫争一脸崇拜的拉了拉周复礼的衣角,“小圣人,这个土地私有,提高百姓积极性的地方我没有听懂。”
周复礼回过神,此时的箫争和当年的司马鹿鸣实在太像了,也难免让周复礼有些感概。
周复礼继续讲了起来,如果不是身份的原因,箫争还真是一个让人喜欢的学生。
周复礼叹了一口气,或许好学生的前路都不怎么好走吧,他明白箫争一但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他倒是找到了回大晋的时机,但所有的烂摊子却留给了年幼的箫争。
内心有些伤感,周复礼停了下来,因为他觉得这样利用一个崇拜自己的孩子,实在有些
箫争虽然和他没有师徒的名分,但此时此刻,明显可以看出,箫争已经将他当成了老师。
“今天就讲到这里吧。”周复礼说道。
箫真有些疑惑,因为以前小圣人会给他讲很久,所有不懂的问题都会给他讲得清清楚楚,不过马上又笑盈盈的,今天他也记了好多内容,等会回去慢慢看。
周复礼离开后,箫争像抱着宝贝一样抱着他的这些纸,然后走到一个拐角的地方,贼头贼脑的四周看了看,然后喊道,“喂,今天的课上完了。”
然后将手上的纸递给了拐角处等待的人。
而接过这些纸张的豁然是司马煜。
箫争翘着小嘴,“你答应过我,会让小圣人收我当学生的,你不能耍无赖。”
司马煜笑眯眯的,“放心,周复礼什么都听我的,等我将这些抄一份就还给你。”
“我们有不懂的还可以私下交流交流。”
“我可是周复礼正式的学生,你一个大齐的皇帝想要成为周复礼的学生,没有我从中间周旋,根本不可能。”
“来叫一声师哥来听听。”
箫争小脸都红了,小手手一个劲的搓,然后咧开一口白牙,“师师哥。”
妈呀,小圣人都还没有认他,他觉得这样有些害羞。
两个人偷偷地进行着谁也不知道的交易。
两个人偷偷地交流着如何实施均地制。
估计谁也想不到,大齐和大晋的两位皇帝,正在准备掀起如何滔天的巨浪。
周复礼教的时候还真没有故意使坏,都是十分认真毫不藏私的在教,因为他知道,即便如此,这个时代也容不下这种制度的。
周复礼有些奇怪,司马煜这二狗子,以前时不时就往他身边凑,但自从来到大齐皇宫后,天天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面,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弄得神神秘秘的。
或许这样也好,司马煜这么低调也是难得了,这样反而能避免暴露他的身份。
周复礼本来还在担心,以司马煜的性子要想隐藏身份还真不容易,没想到根本不用他操心。
或许懂事了吧周复礼这么想着。
但有一次,周复礼碰巧看见箫争居然偷偷进了司马煜的屋子,真的,就跟作贼一样,怎么看怎么见不得人的样子。
周复礼都以往自己看错了。
实在有些想不通,司马煜和箫争怎么会混到一块去了
不过,周复礼等了一会儿,也没瞧出个什么动静,也只能将疑惑放在心中了,毕竟各人有各人的私人空间和生活,他也没有理由干涉。
只要司马煜不惹事情,不破坏他们的计划,就睁一眼闭一只眼当没看到。
只是后来,事情就越来越奇怪了。
周复礼好几次看到司马煜和箫争勾肩搭背的走一块,一副哥两好的样子。
被发现了,立马分开,怎么看怎么做贼心虚。
周复礼“”
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但就一个二狗子,一个屁点大的孩子,周复礼心道,应该也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
这估计是周复礼错得最离谱的一次,他看到的是两个人的性和年龄,而忽略了他们的身份。
周复礼走后,两个人又偷偷摸摸了起来,“我们可是师兄弟,我们可是一伙的,来来来,我们把国书签了,玉玺我都拿来了。”
“我们现在就结盟,以后要是谁被欺负了,直接出兵救援。”
“拉勾勾。”箫争鼻孔朝天。
结果被司马煜一下打在了脑门上,“小孩子么拉什么勾勾,快在国书上盖章。”
谁也不知道,如同儿戏一样的一份国书,却成了箫争和司马煜在乱世中互相的羁绊互相的依靠。
哪怕是任何的历史学者也无法推断出,这份如同圣约一样的国书是在什么情况下签订的,这份协议让两个人,在彼此最艰难的时候也没有放弃对方。
箫争每天跟着周复礼学习,他记录下来的笔记也多得必须用一个木箱子才能装得下了。
一是周复礼讲得的确不少,二是古时候的毛笔写字,一张纸也写不了多少字。
箫争每天就背着一个小木箱,屁颠屁颠地跟在周复礼身后,他的那个木箱谁都不许碰,大齐的人也十分好奇,小皇帝到底记录了些什么,宝贝成这样。
但原本在他们心中怯弱的小皇帝,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特别的固执己见,无论他们怎么诱导,愣是理都不理他们,有时候还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们,不知道为何,让人心底有些发寒。
箫争心道,太后说得真对,他是大齐的皇帝,只要他坚持的事情,别人就休想强迫他,那些还在争来争去的大臣真是搞笑,这大齐是他箫争的,这些人怎么争也不过是竹篮打水。
不得不说,除了周复礼,赵玄樱的教育也十分的有效果,如果是原来的箫争,可无法实行他们的计划。
箫争在改变,变得更像一个真正的皇帝,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暂时谁也说不清。
“政令的实施需要政令通达。”周复礼正在讲课,看了一眼箫争,此时的箫争要想达到政令通达还是有些困难的。
箫争看向周复礼,“可是有些人一点都不听我的话。”
周复礼一笑,“不需要所有人都听话,你只需要让其中一部分坚定不移的支持你的政令就行,对支持你的人,你只需要想尽办法让他们获得好处便是,无论是升官赐爵还是财富赐予,记住这种事情一定要做得众目睽睽,让所有人都看得明明白白。”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朝堂之上又何尝不是。
箫争只要做得足够明显,相信大齐的官员中总会有一群人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自带吸引光环。
周复礼继续道,“均地制最能拉拢出生寒门的官员,他们虽然没有什么大的背景,但将他们聚集在身边,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况且,寒门官员想要出人头地可不容易,箫争现在就将这个机会递到他们面前,相信只要不是傻子,都会紧紧的抓住,打死不松手,可以说,这是他们封侯拜相唯一的机会。
箫争是懂非懂的点点头,下去后他开始实验了。
首先就从照顾他的那些小太监和小宫娥开始。
平时用心照顾他的,他开始打赏一些小玩意。
几次之后,效果就变得十分的明显,这些用心照顾他的人激动得感激流涕,原本只是用心照顾,现在就变成了特别用心。
更明显的是,以前只是例行公事一样的小公公和小宫娥也变得特别勤快了,时不时都在嘘寒问暖。
箫争都愣了一下,小圣人讲的道理挺复杂啊,没想到实施起来好像也不怎么难。
然后箫争就往大齐的金殿上跑了。
当日的金殿上,时不时都是箫争的声音,“这谁谁谁,有功劳,当赏。”
反正他就开口了,能不能实施下去他不管,小圣人说了,只需要将他的态度表达出来就行。
至于那些反对的,觉得不应该赏赐的,就去问问那些被赏赐的人同不同意吧,他不管,他只负责表态。
金殿上特别的诡异,因为箫争赏赐得并不公平,那些对大齐有大功劳的也没见一丁点赏赐啊,反倒是有几人,微不足道的小功劳都被箫争提了好几次。
那几人脸都有些红,好像他们做那点小事有多了不起一样,但脸红归脸红,内心特么的怎么就这么激动,啧啧,你们再牛掰,陛下也没将你们放在眼里,到是他们做的微不足道的小事,反而被陛下看在了眼里。
箫争心道,不对他好的人,他赏个锤子。
大齐的官员也不是傻子,很快就发现了箫争赏赐的规律,你就算为大齐鞠躬尽瘁他也是不会赏赐的,他只赏赐对他好的。
有些人不屑一顾,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喜欢谁就赏赐谁。
但也就是他们的不屑一顾,注定将不少人直接推向了箫争,特别是那些寒门官员,好不容易得了点赏赐,结果就有人出来反对,谁谁功劳更大,别人都没有邀功,你这丁点小事也配
箫争“哦”了一声,不赏就不赏呗,反正是别人不愿意,是别人反对的。
就这样,箫争半真半假的每天都跑去朝堂来这么一回,反正他是皇帝,也没人能阻止得了他上朝。
他也不理政事,他就去看有人立功了没有,对他好的他就赏,对他不好的,他就当看都没看到。
赏赐下不下得去让他们自己去争,他只管吼这一嗓子,让别人知道,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没有理由。
效果虽然不是立竿见影,但终归大齐的朝堂上有了一些变化。
周复礼给箫争上课的时候,就看到多了不少官员跟在箫争身后,送他过来。
赵玄樱也看到了,脸上有些惊讶,她原本也面临这样的难题,那就是箫争如何将政令通达整个大齐。
均地制如果不能传达到大齐各地,就无法真正地掀起波澜。
她本来还在发愁,没想到
接下来的时间,箫争除了学习以后,就是和那些官员打得火热。
在这些日益增加的官员中,又筛选了一番,主要以寒门官员为主,然后箫争和这些官员变得更加的亲切了一些。
亲切到了何种程度
箫争能一天邀请这些官员去他的宫殿好几次,每次这些官员从箫争宫殿出来,脸上都带着激动到无法形容的表情,那是对大齐未来充满了憧憬的激动,那是对他们封侯拜相的期待。
其实周复礼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他们在想什么。
只要将均地制实施下去,他们就将名留青史,千古一人,那种光宗耀祖,那种对名利的渴望,绝对是这些前途艰辛的寒门官员无法抵抗的。
就像是一个乞丐,手中突然抓住了一个成为绝世富豪的机会,哪怕知道其中的风险,但又有谁能够放弃就算失败,他们最多也还是原来的乞丐而已,但要是成功
这个赌博值得。
周复礼看在眼里,心中一叹,生在局中,再聪明的人也有被名利蒙蔽双眼的时候。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或许这也是聪明人的缺点吧,别人无法完成的事情,在聪明人眼中,他们就未必不能。
而这世上,蠢的人很多,但又有多少人会承认自己蠢。
但让周复礼有些懵逼的是,司马煜居然和箫争还有大齐那些寒门官员走在一起。
打得火热的样子。
什么情况
不知道的人估计还以为司马煜是大齐的官员。
怎么感觉司马煜比他们还混得好。
他,司马鹿鸣,还有赵玄樱,想要到处走动,呵,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但看看司马煜,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居然都没有人拦。
周复礼“”
这二狗子,不是天天躲在屋子里面神神秘秘的吗他什么时候打通关系的
赵玄樱也看到了,要不是司马煜是大晋的皇帝,她都以为司马煜叛国了。
看看,和大齐的人勾肩搭背的,脸上还笑得特别的真诚。
懵。
不过,现在也不是关心司马煜怎么和大齐人打得火热的时候,因为箫争的均地制开始推行了。
暴风骤雨的前奏被打破,然后是惊涛拍浪。
这一天,周复礼,司马鹿鸣,还有赵玄樱出奇的聚在了一起。
三个人品着茶,坐看风云。
赵玄樱看向司马鹿鸣,“派人去打探消息了吗结果如何我们终归要听一听才放心。”
司马鹿鸣一笑,“不用派人去打听,自然有人会将结果第一时间告知我们。”
赵玄樱一愣,左右看了看,果然没有看到司马煜的存在。
要派人去打探大齐金殿的消息也不容易,现在倒不用操这份心了。
今天箫争为了万无一失,在龙椅旁边立了帷帐,将他的“师哥”安排在身边,随时给他出谋划策。
二帝斗群臣,一出好戏在即。
哪怕是周复礼或者赵玄樱恐怕也很难想到,司马煜现在都混到大齐的金殿上去了,就坐在大齐皇帝的龙椅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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