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口先生真的不发一言,看起来好像在单纯的死鱼眼发呆。
有一些黑衣人从暗门处小步跑出来,跑到桌子边时,织田作先生站起来。
两三个黑衣人推着桌子跑去另一个暗门,还有一个黑衣人接过织田作先生手里的餐盘,最后一个黑衣人拿着从桌子上取下来的棉花糖发了会儿呆。
他看了看在下,看了看在下的刀,又看了看棉花糖,视线转移的艰难,好像快哭出来了。
嗯?在下从来都没有对黑衣人们动过刀,毕竟在下修理过下水道,深知身为人的不容易。
织田作先生也走到那处正在缓慢旋转的圆盘处,停在坂口先生面前。
他和死鱼眼出神的坂口先生对视了一会儿,沉稳开口道:“安吾已经失踪几天了,某种阴影仿佛在海面下若隐若现,随时可能浮起。”
“我有一种预感,不详的预感。”
他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沉稳的声音继续由扩音器传遍舞台,全然不顾在下呆滞旁听的样子,“太宰负责MIMIC的事和我负责的事有些接触,现在的问题是,安吾究竟是在他自己计划中的失踪,还是连他自己都意外的失踪?”
“或许,太宰已经知道这一点了吧。”
太宰先生从舞台正中央对着的暗门走出来,他面无表情的向前走,眼神不变,状态和坂口先生有些相似。
在踏进那块圆盘前,他的眼神突然动了动,向在下看过来,然后笑了一下。
虽然但是,太宰先生不是应该像坂口先生那样毫无反应等着和织田作先生对视吗?
这种抽空脱离状态的行为,是不是在摸鱼?
在下陷入沉思。
然后听见织田作先生复杂的开口,“根据在下君说的某些话,让我有了另一种猜测。”
在下看过去,看到织田作先生沉默着转头看了过来。
在下和他对视。
在下和他对视三分钟。
在下:?
在下其实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在下想拒绝。
舞台上突然传出一声很轻的笑声,但是因为很昏暗,和其他人都努力用眼神让在下也上去转圈圈,所以好像根本没发现是谁笑出来的。
……其实不用证据,就可以完美推理出一个嫌疑人,并获得大家的认同。
太宰先生吧。
哦,在下应该自信一点,肯定是太宰先生吧。
太宰先生无辜的用死鱼眼看过来,和坂口先生看过来的眼神一样。
织田作先生的眼神逐渐疑惑,似乎终于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由于在下不确定这幅场景在现实世界是什么样子——应该是织田作先生在脑内推理吧?——所以在下最终战略性妥协。
在下沉稳地走上缓慢旋转的圆盘,和太宰先生面对面,一本正经的盯着他,只要他敢在弄出摸鱼之类的动作……
为织田作先生行侠仗义是在下的荣幸。
一切终于回归正轨,织田作先生继续道::“在经常和光明侧侦探接触的在下君看来,安吾身上有种光明,那种光明,是不是……”
他还是平静的表情,没有太多的吃惊,只是有些感慨,“安吾好辛苦啊。”
在下把视线移到他身上,觉得这句话后面应该还有一句没说出口的话:怪不得发际线往后移的那么快啊。
不过,坂口先生真的是很辛苦啊,也难怪。
糟糕,坂口先生的死鱼眼仿佛更加死了。
织田作先生沉思了一会儿,又道:“如果和那方势力也牵扯上了联系的话……”
坂口先生突然开口:“种田长官的想法与命令我知道,并且会尽量执行,只是,港口Mafia绝对所图非小,MIMIC究竟是如何入境的原因也暂且不明……织田作和太宰也掺和进了这次的事。”
“不,我所考虑的,种田长官也一定考虑过,但我却不知道一些种田长官知道的情报。”
说完这句话,他顿了很久,又低声道:“不知道,这次结束后,还能不能一起喝酒。”
“应该不可以了吧?”
“那酒吧岂不是要末日了。”
坂口先生苦笑一声,推了推脸上的圆眼镜,然后又恢复成死鱼眼的状态。
太宰先生快速的瞥了一眼在下、织田作先生和坂口先生一眼,语气轻松的道:“所以森先生那张银之神谕绝对有问题嘛~”
“织田作这么聪明,肯定可以猜出来的吧?”
他孩子气的抱怨道:“我的棉花糖都没了,在下君好不乖啊。”
“啊——又要加班了。”
太宰先生闭嘴。
在下忍不住向黑衣人那边看去,发现那里已经没人了。
织田作先生沉思完毕,继续道:“如果局面已经变成这样了,我倒是有些理解太宰的做法了。”
“现在无论是哪方势力,都会趁机下场吧。”
“在下君的异能力……”
他停顿住,向在下看过来,太宰先生和坂口先生也看过来。
战略性妥协只有一次和无数次,在下只能组织语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在舞台剧的世界里,没有人可以伤到我,锋锐的利剑变成木制,攻击的异能力变成灯光效应,高楼被限制在两层楼的高度,河流只是蓝色的灯光……连人体最基本的生理需求,也不再必需。”
“无论是什么,都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糟、糟糕,好羞耻。
在下尽快结尾,试图解决掉织田作先生对在下的担忧,“舞台剧的世界里,没有生与死,只有开幕和谢幕。”
织田作先生他们收回视线,在下松了一口气,好的,终于蒙混过关了。
没想到,织田作先生居然道:“在在下君看来,每次的离别都是生死隔离,每次的初识都是无谓的虚与委蛇吗?”
在下顿住。
他淡淡道:“一个杀手再也不杀人需要理由,那么,在下君的刀从拼尽生死的攻击到守护的理由是什么呢?”
“一位神明的救助?不靠谱的收养经历?一直在调查杀/人案件的侦探?”
在下死鱼眼,“需要理由吗?”
“织田作先生,坂口先生还在失踪,他的发际线还需要您的拯救,不如您……?”
织田作先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只是道:“在下君,你不再进行生死战斗,变成沉默用刀守护,是因为什么呢?”
在下沉默。
老实说,面对三位死鱼眼,竟然也可以这么若无其事,不愧是织田作先生吗……
“我一直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织田作先生道,“这一定是一个对在下君来说非常重要的理由,只有了解它,才可以了解在下君。”
“像在下这种人,织田作先生,还是假装不认识,趁早远离比较好吧。”
在下道。
太宰先生转过头去,顺便帮坂口先生调整姿势,他们两个开始死鱼眼对视。
……别以为这样在下就真的认为你没有在偷听了。
“每个人之间都有安全距离,越过那条线,的确很失礼,”织田作先生平静道,“可是在下君一直在拼命生长,想要顶翻压下来的一切阻碍,每一句‘最好远离我’和‘在下绝非善类’都仿佛在说,这个世界很孤独,我想要拥抱。”
在下顿住。
在下看了看面面死鱼眼的太宰先生和坂口先生,想要尝试把他们两个拉开,进行三人死鱼眼对视。
织田作先生,好厉害。
在此之前,在下已经从他平静的包含在下和某些奇怪的人这一点上了解到了,但还不够深刻。
现在,在下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了织田作先生的人格魅力。
这种,发现你在叫、于是就去拉住你,的人,真的是……好像都在作弊啊。
“在我年少时,我曾看过一本书……”
织田作先生缓慢的把他自己为什么不再杀人的事讲了出来,他平静的像是在转述别人的事,但如果是熟悉他的人,能从他平静的表情下看出点什么。
“那本书中,有一个关于一个杀手不再杀人的情节,但是原因的那几页,却被人撕掉了。”
“一个杀手,究竟是为什么不再杀人了呢?”
“我想不明白,把书给我的那位长者道,那就自己写吧。”
“可是,夺取他人性命的人,没资格写小说,我便再也没杀过人,变成了一个不杀人的杀手。”
“希望有一天,我能辞去港口Mafia的工作,去一栋有可以看见海的窗户的房子,进行写作。”
辞去港口Mafia工作的办法,一般来说,只有去世这一条路的吧……
这种把对自己非常重要的事信任的全然托出,又不是真的逼你把自己同等重要的事说出来的做法,真的……
果然,织田作先生才是最大的作弊之人吧。
虽然性格不一样,但和夜斗君真的是同一类人呢。
比如在打直球方面。
在下最终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有次抬刀护住被风吹的变形的冰淇淋,然后被夜斗君夸奖了。”
这才是在下根本不愿意说出口的原因。
理由小的真的很让人难为情啊,而且,如果夜斗君知道了。
抱歉,夜斗君叉腰狂笑的形象已经提前一步出现在在下的脑海里了。
“还有就是,夜斗君是一位很好的神。从高空看、世界很美,工藤先生的推理十分优秀、解决了很多案件,小兰小姐的厨艺非常好。”
“太宰先生是一位非常惹人喜爱的小孩子,坂口先生和织田作先生也非常让人尊敬。”
“总之,好像没什么可以攻击的理由了,夜斗君又那么要求我,就这么做了。”
所以,从攻击转为守护的理由,好像根本一点都不重要啊。
织田作先生顿住,他看过来,“是这样吗?”
“那我明白了。”
“在下君,真的是一位非常温柔的人啊。”
在下木然死鱼眼。
然后松开下意识握紧刀柄的手,用袖子把手全部遮住。
太宰先生还和坂口先生面对面死鱼眼。
在下用被袖子遮住的手,快准狠的摁住他们后脑、用力。
“哎呀,真是抱歉,十分不好意思。”
太宰先生伸手揉了揉额头,小声道:“咦,好过分,一点也不像是在下君会干的事,果然是来自未来的报复吧?!”
“居然不是砍脚踝之类的~”
嗯?等等,你是在跨时间线嘲笑在下的身高吗?
明明在下为了使你和坂口先生真的额头相撞,而不是因为身高差撞到鼻梁之类的费了很大的功夫。
下次果然还是砍腿吧。
在织田作先生神奇的盘完逻辑后,旋转的圆盘停了下来。
在下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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