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超级大佛, 已经接连两年获得了书院比试三项的榜首。
换句话说,这就相当于天降紫微星, 连续两届奥运会都获得自由泳、蛙泳、蝶泳、仰泳的50、100、200、400、1500米等项目的金牌。
这让平凡诸生如何是好?
难怪, 刚才马文听说陆谦让齐禹代替他参加算科比试,吓得脸色都发白了。
柳仲珺神色复杂地向右边的那位超级大佛看了眼, 差一点就想要给他竖一个大拇指。
因为如果她没有猜错, 张学官应当是凭借其职位,偷偷摸摸科举舞弊了多年。其中这书院比试就是一个途径。他作为评委大大, 只要“指定”一位学生为榜首, 那么该学生就有县试绿色通道的权利。
这可比直接在县试作弊,简单了许多。
柳仲珺猜测,之前小胖儿给她的县试通过名单里,众多赵、蒋、欧阳姓氏者,就是在这绿色通道中行走过。
然而这两年超级大佛出现,如同十级台风过境般,将绿色通道上加了个禁行标志——他水平太强, 打得张学官措手不及,接连两年无法暗度陈仓, 无法将指定书生保送至府学。
嘿嘿。
她内心偷笑了下。
虽然这一切只是她的猜测, 但柳仲珺在不断地观察着主席台上的张学官。她发现他在讲话的同时,偶尔会看向南山书院这边, 且脸色并不好看。
张学官是怎样想的柳仲珺不在意,她只知道,很快他就要发现另外一尊算科大佛, 将以十级龙卷风之势,再一回让他的计划支离破碎。
思虑之际,正义的太阳已经爬上正空,将代表正义的可见光撒下,笼罩着红郡书院这块不正义的比试场地。
书院比试的序幕缓缓拉开。
“你们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学生。”
趁着领导讲话后,中途短暂的休息时间,周先生从评委监督席走来,给南山书院参赛选手打气。换句话说,他在重复一句每年都会对不同届学生说的话。
然后,他又用每位老师都会的套路说道,“题目是死的,你们是灵活的。书院比试第一场的题目,大多我都应当讲过。不必过多担心。”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有什么还没提及。然后脱口而出,“柳仲珺啊柳仲珺——”
柳仲珺抬头凝神。
周先生显然是说完了口头禅,却不知道该再接什么话。于是又顿了顿,才道:“你是唯一一位第一回参加书院比试的,我能知晓你现在的心情。放松,不要太紧张。”
他再顿了顿,估计是觉得这番话太温柔,不符合他的人设,所以故意板起脸来,提问道:“子夏为苣父宰,问政。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下一句为何?”
柳仲珺答:“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先生欣慰道:“是矣。你算科提升得快是好事,但若根基不稳,日后怕是很难走远。所以,不要太在意此次书院比试的得失,尽全力就好。要记住,你最终的目标只有县试。你知不知,懂不懂?”
先生的言下之意就是,看到你的进步我很欣慰,但为师还是担心你比不过别人家的孩子。所以只要尽力了,算科这一项就算是输,为师也不会怪罪你。
得到先生的特别关怀,柳仲珺的心情是不错的。但她也想告诉先生一句:士别三日,应当刮目相看了!
不过,尊师重道的她,当然是不会反驳周先生的。她非常乖巧地点了点头。
随后,周先生又叮嘱了马文和齐禹几句,给胡玉、晋腾和孟青打了打气,然后对超级大佛区别对待,说了句类似“我从未担心过你”的话,便再次返回了评委监督席。
先生前脚刚走,胡玉等人便一转先前听话的神情,小媳妇儿般齐齐望向柳仲珺。
“看我干什么,”柳仲珺无奈道,“我脸上有题目吗? ”
“没有。”他们齐道。
“可我紧张……”孟青说,“我是当真羡慕胡玉。因为经文科的第二场以书院为一组,他想不起来的题目,还有陆同窗可以提点……但字帖就不行。完全是个人的奋斗。”
“是啊——”晋腾说,“而且还有——”
他这句话刚说出来,腼腆小同志胡玉就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显然,正处于青春期的、爱情懵懂的小少年们,再腼腆也会忍不住八卦,忍不住想要和同窗交流他们的小心思。
“胡玉他还有——”
腼腆同志又在背后掐了晋腾一下,终于堵住了他漏风的嘴。
“你想要有人提点的话……”柳仲珺没有揭穿胡玉同志的小心思,只笑了笑,转而对孟青狡黠地说道,“只要你们的算科够优秀,进入书院前三,我便可以勉强提点你们了。”
“柳同窗……”众人哭嚎。
“进入前十我就心满意足了。”孟青说。
“算科再优秀,也是被柳同窗碾压。”晋腾说。
胡玉点头默认,表示附议。
柳仲珺非常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这一闹,庶子天团紧张的心情又缓解了许多。
见他们神色平静后,柳仲珺随即提点道:“我之前说的,拿到试卷第一件应该做的是什么?”
“审题、审题、再审题。”胡玉说。
“将整张试卷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模糊的、不清晰的地方。”晋腾说。
“然后大致浏览一遍题目,看题量和题型,把握时间,先做简单的题,再做困难的题。”孟青说。
柳仲珺喜道:“孺子可教也!”这简直是将她之前说的话,背得一字不漏啊。
她又问道:“每当你们觉得科考痛苦的时候,每当你们想要放弃的时候,每当你们觉得自己能力不足的时候,应当默念什么?”
胡玉:“印普罗亿格赞迷奈婶格拉斯。”
晋腾:“@#%@#R#。”
孟青:“Ierial Exanation Class。”
“甚好,甚好。”虽然三者有二发音极不标准,柳仲珺还是非常欣慰的,“时间到了,你们准备准备,快进场吧。”
她刚刚讲完这一句,梆鼓就听话地从主席台处敲响。
随后,经文科第一场的参赛选手,非常有序地进入了场地。等待他们在各自书院的木席坐定后,张学官有条不紊地派人前来分发了试卷。
正义的太阳高挂天空,派遣了正义的使者柳仲珺同志,前来遣散一切不正义的考试行为——
为了验证她之前对张学官的猜想,柳仲珺在席上特意观察了红郡书院的参赛选手。
当诸生紧张地搓着手,紧张地盯着来人手中拿着的试卷时,他们却盯在木席上看,就像上面有两只大蚊子一样;当诸生拿起试卷,看到第一道题眉头紧皱的时候,他们已经镇定地拿起毛笔,写下了各自的名字;当诸生写一题顿一下皱一回眉时,他们却如行云流水般攻破道道题目。
这一切,都在告诉她,他们是提前知道试卷题目,甚至是知道答案的。
她有思考过张学官舞弊的方法,但却没有想到,他用的方法竟然会这么的简单而无知。
好吧,柳仲珺想,她收回之前说的话。
这张学官哪是偷偷摸摸科举舞弊了多年?简直就是光明正大地开后门!
这或许是要归功于古代读书人的思想简单,少有想到作弊这一说。检查严格一些的,也只有科举的各个项目。哪像现代,在发达的科技下,还有枪手老师特意跑到澳大利亚,利用时区的差别提供答案。
当然,就如同无论在哪个朝代,再严厉的惩罚措施也阻止不了作弊一样,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殊途同归的是,再牛逼的枪手,都比不过真正的超级大神。
在红郡书院众人还在奋笔疾书、默写答案之时,超级大神就宛如台风过境,从比试场地末尾走向主席台,成为了第一个交卷之人,用时不到半刻钟。
他所过之处,红郡书院众人纷纷停笔凝眉,其余诸生却更加快速地写了起来。
“难度如何?”等待陆谦交完卷,走到她旁边后,柳仲珺问道。
“近三年一年难过一年。”
“如此。”她细思。
怕是张学官受了众多世家的贿赂,却无法将那些世家子弟送入绿色通道,正想法设法地改变游戏规则呢。
事实如同标准答案般,验证了她的想法。
一刻钟后,等到她亲自上场,参与算科淘汰赛的时候,柳仲珺只想感叹,这何止是简单地改变游戏规则,而是直接将淘汰赛改为挑战赛了啊。
试卷共十题,完全不符合考试基本原则。
正常考试,简单题:中档题:难题应有3:5:2的比例,是举世皆用的真理。
而她一眼望去,试卷上百分之五十的题目,对于县试水平的书生来说,都是相当有挑战的。
比如说一般书院只浅显地教了《九章算术》前两卷——这尚在县试的考纲内。而面前的试卷却有后七卷题目的影子。
比如说第十题问道:“今有鸡翁一,值钱五;鸡母一,值钱三;鸡雏三,值钱一.凡百钱买百鸡,翁、母、雏各几何[1]?”
这显然就是一条标标准准的、地地道道的,涉及到三元一次方程的超纲题!
柳仲珺放下试卷,悄悄环顾四周。
发现与上一场经文科比试一样,红郡书院的三位选手安然做题,而其余诸生如临大敌。
那么,既然张学官淘汰赛不仁,那就别怪柳大大决赛不义咯。
她重新拿起试卷,笔下不断答题,心里却暗念道:张学官,等着瞧。
作为曾经的高考出卷人、奥赛审题人、难题易错题的教辅编著者——
论出难题,当年的A省、当今的谷阳县,可是无人能比得上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在准备科目一,今天就稍微短小一些QAQ。
另外关于本文感情线量应该多少,其实我也挺纠结。因为感觉有小可爱们喜欢,有小可爱们希望只走事业。话痨作者不能保证满足所有人,只能说本文会有一定的感情线,但基本上都是为事业线打辅助~纯发糖的话我可能会在番外开一两章。然后有什么想法大家都可以在评论区提!
感谢小可爱们的灌溉:感谢想名字太难啦、夹心饼干、雪儿、麦芽糖。柳姑娘说她非常爱你们~
注:
1.引用/题目来自《张丘建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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