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景觉得最近在魔宫值守时,黏在她身上的视线渐渐变多了。那些目光好奇多过恶意,可日子长了,御景也有些不适。
她于是常常避着人走。
芙婀注意到这点,于是将人叫到宫殿里。
开头便是一句:“仙君的脾气倒是大。”
御景不明所以,问:“此言何意?”
芙婀却还记着此人当初又是砍她幻/肢,又是烧她假发的行径。她缓缓起身,直视着御景问道:“仙君是真的不知……还是佯作不解?”
御景:“都行。”
她的表情木木的。
芙婀本也以为这仙君是在天界过苦行僧的日子过惯了,这才不解风情。可这段时间下来,芙婀却发现此人其实性情十分恶劣。
正如此刻御景的表现。她并不是毫无所觉,而是故意这样说气芙婀的。
赤渊城主咬了咬牙:“仙君倒是做足了遗世独立的派头,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存在有多显眼?”
魔族重欲,上万年也不会出一个御景这样片叶不沾身的奇葩。
可芙婀也知道,御景实力高深莫测。她还仰仗着御景去对付魔尊身边的沉惜,哪里会在此时得罪御景呢?索性等事情一成,那时魔界众城主俱在,这不知名的仙君必然插翅难逃。
那此时便让她一让。
芙婀心里这样想着,便觉得舒坦不少。面上便如沐春风。她和煦且热情地说道:“我听闻仙君爱做上面的那个,近来玄墟的云厄城主送了我不少美貌女魔,倒不知仙君是否愿意笑纳?”
御景不知道芙婀是哪里来的这种心思。
说实话,她这一世打从生下来的时候就被修仙门派的长老收入门墙。之后又被一个秘境里的神物称作“天生剑骨”。
听起来像是在骂人……可御景确确实实是十多年就升了仙。这是凡人修仙不敢想象的速度。
御景飞升之日天地之间异象频生。从四方之海汇集的海浪为她护法,那劫雷亦有毁天灭地的威能。而之后御景飞升,天降一道神谕令御景须得再去黄泉历重重考验方能飞升。
……长话短说,御景是凡人的时候忙着飞升,成了仙人又要接受考验,实在没有心思去考虑情情爱爱的事。
御景确实想过升仙之后可以安排一下伴侣的事。
可天界人情冷淡,她又不受上司待见,如今也只好安安分分地做个天界打工仔。
因此御景实在是不理解芙婀殷勤地要和她发生些什么不可言说之事的心思。
不理解便不费心思。
御景对此也是有一套的。
她张口便道:“我是修无情道的。”
芙婀倒吸一口凉气。
难怪这仙君不受她勾引,原来是修无情道的。
她心里稍稍燃起的火焰便立刻熄灭了。
“那我便对外称……你脱发十分严重,十分自卑因此不肯与旁人交往。”芙婀自信道。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须知魔族虽然头上干净,也用假发遮掩,但他们其实是十分在意脚下那一茬毛发的。在魔界,如果脚毛不够油光水滑,怕是都会被别的魔们嫌弃。
芙婀自己,就是曾有幸见过魔尊性感的脚毛,这才对他念念不忘。
如果说御景没有脚毛的话,估计那些魔也会失去兴致吧。反正御景是仙,不可能有那玩意的。
御景闻言,目光便凉凉地笼在她身上。
“……便如此说吧。”
解决了此事,芙婀又想起另外一件来:“尊上对那沉惜向来是看中得紧……我暗中派人去探查,却迟迟没有发现沉惜的踪影。十日之后便是各大城主觐见魔尊之时,我希望仙君能趁此机会,往尊上寝宫之中一探。”
御景没推脱,直接答应了。
可她又问:“但我需要魔界的情报。”
芙婀笑道:“芙婀必不会让仙君失望。”
她还想再说些笼络人心的话,却没成想御景得了保证,转身便走。
“仙君?”
御景于是又回过身问:“怎么了?”
芙婀笑了笑,问:“仙君便这般相信我?”
“我信不信你其实并不重要。”御景道,“我信我自己。”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倒也自信。
芙婀说不上来自己是意外还是愤怒,可她看着御景的背影,却觉得她要比那些不拘小节的魔更加潇洒些。
明明……只是个天界的走卒,却也能如此吗……
*
天界的走卒御景并不是很在乎芙婀的想法。她从玄墟的街市里淘到些新奇的玩意,用芙婀新发的俸禄一一买下。
御景已经学会了如何拒绝那些狂蜂浪蝶般的魔族。
“我没有脚毛。”
那些魔族先是错愕,然后恍然大悟,走的时候有的脸上挂着怜惜之色,有的却暗暗鄙薄。
不过这些都与御景无关了。
她沉默着走回自己的小院子。魔族大约都在空间方面有些天赋,很少有天生的魔徒步移动。而那些后天堕魔的,在这方面就要次一些。
据说这也和脚毛的长短是有关的。
御景尊重自己没有脚毛的的设定。
徒步行走的时候,御景便能发现一些平日里忽视的事物。
御景脚下踩着魔界的地,那地面上浮着云,便有些滑。不走那些铺好的路的话,御景便时常会踩空。人半截陷在云里,恍惚间就能看到一些散发着五彩光芒的泡沫升腾而上。
它们好像是什么魔基、还是魔种之类的东西,透过那些泡沫就能于惊鸿一瞥中见到魔族的真实模样。
不论是仙还是魔,他们都不是天生道体……自然也就没有人型。除却那些由人而变的,其余的都不出意外的是些奇怪的模样。
御景心中自己还是人,对于仙啊魔啊短时间之内实在不能以同族或是敌类简单划分。
她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对沉惜格外友善。
其实御景一早就明白沉惜的心思。
修真界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女子,也并不是没有曾将御景列入狩猎范围的女修。
御景心中只有剑,从未想过风月之事。
可沉惜或许是在某些地方是不同的。
她全身上下都写着“麻烦”二字。御景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
有的时候,御景也想不明白自己是在装傻还是真傻,是洒脱还是虚伪。但她明白,装作什么都不懂,其实是一件非常轻松快活的事。
不想让沉惜伤心难过的话,那就尽己所能照顾好她吧。除此之外的什么谎言阴谋其实并不需要那么认真地去深究。
于剑无益。
御景将新买的药草全数堆在院子里。
她走进屋中,自然地说道:“沉惜,我回来啦!”
半靠在枕上的沉惜朝着门的方向露出笑容。
“小景,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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