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删不掉是什么意思？”
顾衍的语气不重，却让高旻听出了一声冷汗，宛如已经一步踏上了断头台，命都掉了半条。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只能把事情照实告诉老板。
在职场，隐而不报可是大忌。
“技术部那边动用了一些手段，还是没能把软件删掉。”高旻站得笔直，把冒汗的手背在身后，“我已经联系了手机商，他们马上派人过来解决。”
说完之后，高旻立刻把提前准备好的新手机放到了顾衍的桌上。
“在那之前，老板您先将就着用这个吧……”
顾衍搭着扶手靠坐着，用食指轻轻点着桌面。
高旻给顾衍当了这么多年的助理，对老板的一些小动作非常了解，这个用手指敲击数秒的动作表示他正在思考，那是万万不能打扰的。
他紧张吞了吞口水，该不会是觉得自己办事不利，想要开除他和整个技术部吧？
老板，你听我解释，你开除我不要紧，但技术部真的努力了！
“先开会吧。”顾衍说着把手机扔给了高旻，“把卡换上去之后，带着旧手机再去一趟技术部，让他们想办法查到做这个流氓软件的人。”
高旻记下之后问：“要准备律师函吗？”
“当然不。”
“恩？”
高旻茫然了。
老板，继“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之后，“喜怒无常眦睚必报”的人设您也不要了？
顾衍整理了一下衣服，从高旻手里接过了新手机。
“这种人才应该想办法挖过来为公司所用，既然这人能强行把APP绑定在手机上还不能删除，那他的业务能力肯定比咱们现有的技术部强，甜橙TV的用户粘性还不够，需要一点改变。”
高旻在心中给他的老板比了个大拇指。
这举一反三的能力绝了！
不愧是远近驰名的赚钱机器！
顾衍走进会议室时，留意到坐在末尾的孟熙的时候，对唐沫的伤势也有了些预估，应该没什么大事了，否则这人绝不可能抛下救命恩人来开会。
高旻本来还想悄悄通知与会人员，老板今天因为手机出了故障心情不是很好，结果走进会议室的瞬间，却感觉到老板的心情忽然变好了？
难道是因为看见这200平的会议室里人满为患，对员工的工作积极性高涨而感到高兴吗？
今天会议的主讲人，是纵回娱乐事业部的策划，一个年纪不大但想法比较多的女孩子，她也是头一次在五个公司所有骨干部门的领导们面前主讲，尤其是看到大老板就坐在遥远的对面时，更是掐着自己大腿才让自己不要紧张。
“事业部已经初步筛选了各经纪公司提交的练习生材料，加上蜜柑选出来的练习生，一共选送100名男生参加《闪耀Asia》，经过十轮角逐，最终7个人成团，组成为期两年的限定组合。”
策划讲完之后内心无比忐忑。
其实这个项目半年前就已经呈给大老板看过，但当时的事业部经理只是想在纵回娱乐内部搞一个小型选秀，把旗下几个部门的新人都聚集到一起，挑选出观众跟那个喜欢的好苗子，择优培养。
但大老板却觉得内部选秀太局限了，既然要办就办个大的，联合几家公司一起宣传，正好可以扩大甜橙TV的知名度。
为此整个事业部改了无数稿，才有了今天的集团汇报。
“咔哒——咔哒——”
像脉搏频率一样敲击桌面的声音，让所有人的心率仿佛都跟着调整成一致了一样。
安静的会议室里，连打字都放缓了力道，生怕一个不小心弄出了什么声音就打扰了老板的思考。
“名额增加几个。”顾衍收回手，食指交握放在身前，“赛制也改一改。成团没什么新鲜的，之前那些选秀弄出来的限定组合，要么是跟原公司安排的工作有冲突为由拒绝合体，要么是合体了也没多少关注度，一个团队里的人太多了，普通观众很难分清谁是谁，而且国内还是不太吃男团这一套的。”
策划也懵了，增加几个人倒是没什么，改赛制是什么意思？
“跟其他公司谈一下，这个选秀不用淘汰制，可以最大程度给所有新人完整的表现机会。”顾衍说，“我不管那些公司给选手安排的是什么人设剧本，能吸引到观众就算赢。”
会议室里忽然出现了点声响，众人都跟左右的人对视了一眼，在发现自己发出了惊呼之后又立刻闭了嘴。
这是什么选秀节目，闪耀的戏精吗？
顾衍不管员工们在想什么，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出道名额还是七个，但最终票数最高的那个，可以单独出道。第一名就要有第一名的待遇，该C位出道的就让他独美，2至7名组成限定团。”
所有人都听蒙了，这是什么神奇的操作，要是拼不到第一名，那就全都是绿叶了啊？
不过换个角度想，单独出道这可是多少秀粉的心愿。
在这样的巨大诱惑下，再加上没有淘汰制度。
意味着需要打败的对手不会减少，粉丝想要偶像脱颖而出，只能不停地给他增加筹码，自己一个的力量有限，少不了要拉亲朋好友帮忙投票，这样一来肯定会让甜橙TV的下载量暴增。
这样一层接一层的套娃模式，除了能出现一个实红的偶像之外，甜橙TV的知名度和用户粘性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在想明白了这几点之后，所有人都在心里对顾衍写了个“服”字。
老板不愧是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这种薅羊毛割韭菜的操作我们真的没见过。
不过顾衍想的可不止这些，只是有些没必要跟员工说清楚。
“除了蜜柑选送的新人之外，青柚选3个，果芽5个，凑够108个人吧。”顾衍说，“讨个吉利。”
话音落地，安静的办公室又一次嘈杂了几秒。
青柚是纵回旗下的直播网站，虽然收益和知名度都很高，但网红都逃不过见光死的魔咒，只怕是全平台都很难找出几个不需要滤镜也能让人惊艳的。
果芽的总经理就更觉得意外了，他们只是甜橙TV旗下的艺人部门，平日里可以说是相当不受大老板关注了，就连艺人都是蜜柑选剩下了才会落到他们这里来，这次居然一口气就给了5个名额，要知道蜜柑那边也只选送了8个人而已。
但怎么分又成了一道难题。
果芽的李经理把目光落到了昨天才入职的艺人经纪三部部长孟熙身上，他在公司待了这么多年，自然听过金牌经纪人的传说，就是没想明白为什么他回来之后不去蜜柑而去果芽。
今天这一出才让他想明白，蜜柑竞争多激烈啊，还是他们果芽人少机会多，很适合当一个升职跳板。
李经理理清楚前因后果，决心好好做一个跳板，这5个名额，三部肯定有一个。
孟熙比李经理更了解顾衍一点。
这位大佬绝不会脑袋一热做决定，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哪怕是一个句号，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果芽的5个名额肯定是在他答应回来之后才决定给的，而他之所以回来，完全是因为唐沫放在围兜里的那份签好名的合同。
果芽昨天刚成立的艺人经纪三部，就只有一个艺人。
换句话说，顾衍给的机会不是给他的，而是给唐沫的。
孟熙忍不住在心里冷笑。
还说不是对人家起了打猫心肠！
这人不应该姓顾，该姓司马才对。
想到这里，孟熙给顾衍发了条信息。
顾衍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在这个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突兀。
就连刚发完信息的孟熙都愣了一下，他记得顾衍有常年手机开静音的习惯，所以才敢在开会时搞小动作的，怎么今天这位大佬忘了吗？
高旻的冷汗瞬间狂掉，他刚才给老板换卡的时候忘了把手机开静音了！
比起这两个担惊受怕的肇事者，顾衍很随意地拿起手机，先按下了静音键。
新手机没来得及设置面部解锁，轻轻一点就打开了。
“滴滴答滴~游戏已成功加载完毕，请签名确认登陆！”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像是狐獴一样咻地一下把脑袋转向了顾衍，然后又迅速地把脑袋低了下去。
虽然无法交流，但每个人都在脑袋里疯狂发弹幕。
老板居然玩游戏！
老板居然在开会的时候玩游戏！
这是什么能赚钱的游戏，我们也想玩！
顾衍也被吓了一跳，只是他常年累月冷着一张脸，所以看起来情绪波动不是很明显。
如果不是他亲眼看见高旻换了卡之后就把新手机递到了他手里，期间旧手机一直放在办公桌上，他一定会以为拿错了。
新手机里为什么会有游戏？
当着这么多人，顾衍不好有过多表现，只能先把手机关机。
可不管他怎么滑动手机，画面都切不出去，游戏登陆界面也无法关闭，就连强制关机都不行，画面上不停反复提示他签名确认。
这糖果般五彩斑斓的配色，十有八|九就是旧手机上的那个流氓APP。
还能跟着sim卡一起迁徙的吗？
烦躁不已的顾衍看着不停闪烁的登陆界面，顺手签了个“k”就停下了动作，差一点就把“u”也跟着一起签上去了。
也不知道这个垃圾APP能流氓到什么程度，没必要写全自己的名字。
/角色正在载入，请稍后……/
·
唐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
明明还在跟贺崚聊天，听他把纵回娱乐的大老板吹得天花乱坠，好像他不答应签约就错过了一个金矿一样，听得他昏昏欲睡，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又进入了这个粉蓝色的空间里。
身为一个无神论者，唐沫抚着心口安慰自己，从小看了那么多电影电视剧，怎么说也是个见过很多大场面的人，不能因为做同一个梦就大惊小怪的。
/玩家唐沫进入游戏，载入登陆页面/
咦，怎么开场白不一样了？
唐沫还没来得及跟这个机械音交谈，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就发现自己的手变短了，连脑袋都摸不到的那种短。
之前还抱怨3:7的抽象身材，这次就惨遭压缩了？
正当他想质问的时候，连周围的场景都换了。
闪耀的圆形舞台上，一共五个可移动的小圆台。
除了他以外，每个都分别站着一个短手短脚三头身的Q版人形，造型各异，但画风统一，一个比一个萌。
一看就知道这个游戏的制作人有一颗萌萌的少女心。
“嗨~你们好啊！”
唐沫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却没有一个回应他。
难道他们跟自己不一样？
还是说没有注入灵魂？
不过也是，梦里什么都可能发生的。
/主理人将挑选心仪的游戏角色，若玩家唐沫被成功选中，可增加5点好感度/
挑选角色是什么意思？
唐沫觉得这真的是梦，还挺不按他想法走的。
还没等他把旁边的竞争者看清楚，唐沫就感觉到脚下的台子开始移动，当某个人移动到最中间的时候，头顶上就会有一束光打下来，伴随着星星和玫瑰花，像极了漫画中的主角独有的背景画面，照得那一片区域闪闪发亮。
看起来就很像是选择角色那个环节。
刚刚那个系统音说了什么？
他被主理人选中的话，可以增加5点好感度。
眼看着那束光停在了有着粉色头发的2号男孩子身上，唐沫有点急了。
现在他一点头绪都没有，不管这里是真实还是梦境，都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短手短脚的Q版唐沫从小圆台上跳了下来，走到了2号身前，很艰难才找到腰的位置，把小短手叉在那里，抬头问：“喂，这位大哥，我能跟你交换下位置吗？”
2号芭比粉带着微笑无动于衷。
唐沫考虑了一下，手太短了，想要把人搬走是不可能的。
但幸好小圆台可以移动。
于是唐沫用力把2号台子推到旁边，离开那束光之后，芭比粉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唐沫又试着把他推回来，芭比粉又露出了笑容。
笑容还是灯光感应的，很环保很智能。
唐沫好不容易把自己的5号台子强行推到灯光下时，已经累得不行了。
原来被压缩的不止是身高，还有体力。
看着有半个他那么高的台子，唐沫心想，刚才跳下来的时候没觉得这么高不可攀呢？
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他只能先半个身子扑上去，抬起脚在后面拼命扑腾，同时手掌用力，用软乎乎的肚子借助摩擦力，像离了水的小鱼一样不停摆动，顺利把自己送到小台子上，然后再揉着磨痛了的肚子艰难地爬起来站好，在玫瑰花和小星星的背景映衬下，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
选我选我，我超萌！
/恭喜玩家唐沫被成功选中，已植入主理人签名。获得好感度5点，体力5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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