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大结局

小说:小酥糖 作者:结夏枝
    那车夫就是个普通的老实人, 平日里是在周府里洒扫喂马的, 后来被周则安排给李徽明去做些喂马赶车的差事。

    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当即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身子抖得厉害,差点脚下一软直接坐到地上。

    “饶…饶命!”

    他的话音里都带了哭腔。

    谢衍没什么怜悯之心, 眼眸暗了暗, 将手里的刀送得更近了些。

    “不要废话,直接带路。”

    那马车夫忙不迭地点头, 瑟缩着肩膀挪动了脚步。

    “壮…壮…士, 您随我来。”

    这车夫还算老实,当真没有糊弄的心思。谢衍竟随着他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李徽明的府邸。

    那是在一处酒楼后的宅院, 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花街柳巷里的一处楼阁。

    里面设计的门极其巧妙, 是绕过花楼里的一处假山池塘, 再顺着竹林里的一道林荫道, 这才能到达府邸的正门。

    谢衍瞧见那朱门两侧守着七八个侍卫, 个个都是一袭软猬甲,神色凌厉。心知, 李徽明的藏身之处恐怕就是此地了。

    他一掌劈晕那个马夫, 将他悄无声息的放倒, 再把他拖到荆棘丛里, 用干草掩盖住了他的身形。

    随后便绕到宅院的一侧,试图寻找一处无人看守的角门,偷偷溜进去。

    可惜, 谢衍绕了一圈,发现这宅院就像密不透风的铁桶,每处能通气的地方都派了人看守。

    他若是强行突入只怕会打草惊蛇。

    他望了一眼十多尺高的围墙,上面还缠满了尖锐的铁篱,最后捏了捏拳头,一跃而起。他伸手握住攀满尖刺的铁丝,手掌被刺破,缓缓浸出鲜血。

    谢衍却像毫无察觉似的,面色不改地握得更紧。

    他借力跳起,双脚一前一后蹬在青石壁上,猛地使力,终于越过了高耸的围墙。

    谢衍落在了一片枯叶堆里,声音极轻,丝毫没有引起一旁守卫的注意。他压低身子,悄悄地观察四周,想从蛛丝马迹中探查到苏怜的踪迹。

    忽地他发现,宅院里最靠东侧的厢房里伸出里一枝红梅,极其鲜妍,穿过木窗子斜斜地支出来,盛开在日光下。

    谢衍心中骤然发紧。

    苏怜最喜欢红梅…这是否是她刻意留下的信号…

    那处厢房看守并不严密,只有两小厮守在门口,还有一个小丫鬟坐在板凳上煎着药。

    他趁着远处的守卫去小解时,抓紧机会,两个手刀放倒了门口的两个小厮,那个小丫鬟被吓到说不出话来,谢衍同样是重重敲击下她的后颈,也让她没了声息。

    霎那间他几乎没办法抑制住双手的颤抖,他喉结微动,心脏狂跳,哆嗦着推开了那隔扇门。

    房间内极静,青纱帐随着风缓缓地荡着。影影绰绰间,可以看到一个纤瘦的人影。

    她正靠在床上,缩成一团。

    谢衍悄然走进,骨节分明的手掌缓缓握紧了剑柄。

    如果不是苏怜呢?

    如果只是个圈套呢?

    他不怕是李徽明设下的死局,他只怕自己的心心念念成了一场空。

    谢衍的拳头紧得嘎哒作响,他一步一步靠的更近,却依然无法看透那层朦胧的纱帐。

    他伸出手中的剑,极慢地挑开帐子。

    里面的人的手背瘦得有些骇人,苍白嶙峋,却紧紧地抓住尖锐的银簪。帐子接着上挑,缓缓地,谢衍看到那人尖得吓人的下巴,干破起皮的嘴唇……

    最后,是一双惊恐仓皇的眼睛。

    苏怜从刚才有脚步声出现的那一瞬就屏住了呼吸。

    这些天她就如同惊弓之鸟,无论醒着睡着手里都要握紧尖锐的银簪,虽然她知道自己一个弱女子几乎无法反搏。

    但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就在那个高大的人影靠近的一瞬,苏怜紧紧咬着嘴唇,粘腻的手心捏紧簪子,上面的镂雕几乎都嵌入掌心血肉。

    然而那个癫狂阴沉的男人并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苍白憔悴的面庞,剑眉星目却不复往日的神采奕奕,而是像被抽干了魂魄般虚弱无神。

    深邃的眸子里爬满红血丝,执着深沉的目光恍如隔世。

    “谢衍…”

    多日以来的惊恐和无助潮水般地涌上来,冲散了苏怜所有的神智。

    这些天来,她就如同走在悬崖边的钢丝上,提心吊胆,每时每刻都即将坠入无尽的黑暗。

    而现在,一道天光却硬生生地将无助撕裂,留下皓月当空的光明。

    她紧绷的神经忽地一松,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没有了心念的支撑,全都一股脑儿地攀上心头,化成了眼眶里噼里啪啦滴下的泪水。

    苏怜猛地扑进谢衍沾染着血腥气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你…怎么才来…”

    她的泪水浸透了胸口的棉布,湿漉漉的感觉仿若冰冷的刀锋扎进胸口,让谢衍愧悔自责。

    他颤抖着大手拍了拍她埋在胸口的后脑勺,哑声叹道,

    “抱歉,是我的错。”

    “乖,别哭了。”

    苏怜止不住倾泻而出的泪水,一个劲儿地摇头,吐出的话也因为呜咽囫囵不清,

    “不怪你…我没有怪你…”

    谢衍有安抚般地拍了拍她瘦弱的脊背,将她轻轻地按进怀里。

    珍宝失而复得,如同游荡的三魂七魄归位,在心底漾出不可言喻的满足。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高枕无忧的时候。

    很快李徽明的侍卫便会发现端倪,到时候两人将插翅难逃。

    他压下心中的震颤和狂喜,用指腹擦去挂在苏怜眼角的泪水,半哄着道,

    “乖,别哭了,我先带你出去。”

    苏怜也知道现在两人都身处在危机四伏之中,不敢再耽搁。她乖巧地朝谢衍点点头,憋回了眼眸中的酸涩。

    她麻利地翻身下榻,随意套上绣鞋,接过了谢衍递过来的灰褐色披风。

    她穿着一身烟紫色的蜀锦襦裙,若是直接这样大剌剌地出去,第一时间便会被发现,所以必须要掩住身上的衣物来伪装。

    她将自己上上下下严严实实地裹好,还带上了兜帽,遮住一头青丝。

    谢衍不敢将苏怜背在身后,生怕压到她腹中的胎儿,只能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像是抱着瓷娃娃一样,不敢松懈也不敢用力。

    “抓紧。”

    谢衍忍住后背和手臂撕裂的疼痛,将苏怜抱得更牢了些。因为猛然的用力,本来敷上金疮药粉的痂痕裂开,鲜血又缓缓地渗透出来,血腥味渐渐弥漫开来。

    苏怜敏锐的鼻尖捕捉到一丝腥气,她紧紧缠在谢衍脖颈上的手指忽然感受到一片濡湿粘腻。

    是血。

    他的后背早就渗出了血渍,并且丝毫没有减缓的趋势。

    谢衍垂眸看到苏怜眼角再次泛红,心里知道她的担忧,他忍着痛,扯着嘴角笑了笑,

    “不是我的血,别担心。”

    他将苏怜往上掂了掂,抱着她快步走到了厢房的后窗边。他似乎听到了外面响起的嘈杂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虽然双腿向灌了铅一样的失去力气,但谢衍还是用尽力气,抱着苏怜轻巧一跃,从窗子里钻了出去。

    房后是下人们打杂的庑房,杂七杂八地推着小山高的木柴。谢衍借力跳上去,凭着木柴堆的高度飞身攀上高墙。

    因为他双手正揽住苏怜的腰身,没法办使力,跃起的高度不够,谢衍的小腿直接绊在了墙上的铁篱上。

    一个失衡,他直接从墙上滚落而下,但电光火石间,他拼尽全力地硬生生在空中调转个身形,将苏怜牢牢地护在怀中。

    所幸两人砸进了墙边的一处干草堆,苏怜被护在谢衍怀里,在落地的一瞬间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谢衍的身上。

    他背后的伤口撞在粗砺的石地上,在猛烈地冲击下撕扯开来,一瞬间鲜血如注,浸湿了整个衣襟。

    苏怜伸手探过去查看。

    刚才只是稍稍有些微湿,现在粘稠的鲜血都浸透衣料,沾湿了身下的干草。

    这哪里是其他人的血,分明就是他自己受伤了。

    苏怜心口疼得难受,鼻尖酸涩一片。

    “谢衍,你放开我先走吧……李徽明不会杀我的,你不要担心…”

    “噤声。”

    谢衍对她很少用这样严厉的语气说话,他双眉锁成一个死结,眼眸里晦暗不明。

    “听话。”

    谢衍放缓了语气,撑着地面站起身,摇摇欲坠的身子如同峭壁中的古松,清俊挺直,孤绝坚定。

    他弯下身,将半跪在地面上的苏怜抱在怀里,把她兜在头上的披风紧了紧,遮住了她哭得红肿的双眸。

    他身上的血痕慢慢渗透出来,难免会吓到她,还是看不见为好。

    苏怜只感觉到眼前一黯,她下意识要伸手去掀开,却被谢衍轻声叫住。

    “闭上眼睛,数二百个数字,睁开眼睛我们就回家了。”

    谢衍嗓音带着笑意,云淡风轻地说道。

    好似不是在一个生死危机的时刻,而是在某个草长莺飞的午后,或者是月色如水的夜里。

    仿佛又回到了许久之前的春日细雨里。

    他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她伏在他的背上举着油纸伞,随着他稳重有力的脚步,一步一步地查着数。

    “谢衍,我数了两个二百了,怎么还不到家呀?”

    身前的男子似乎被她的话逗笑了,他闷闷地笑起来,笑声在胸口回响,顺着一层薄薄的喜服颤到她的胸口,一阵酥麻。

    “你笑什么呀?雨越来越大了。”

    谢衍顺着这句话顿住了脚步,两人就静静地伫立在连天如雾的雨幕中,任由水汽沾满鬓边的发丝。

    “若是能背着你一直这样走下去就好了。”

    他望着远处斜斜飘荡来的雨丝,看着它弥散在风里化成雾。

    万籁俱寂,长街上空无一人,只剩下沙沙的雨声还有他语音间难以捉摸的喟叹。

    雨丝啪嗒啪嗒地打在油纸伞上,在顺着伞骨滴到地面上的水潭里,如同琴弦奏鸣,引商刻羽。

    身后的少女静默里一瞬,旋即就轻声笑起来。轻盈剔透,宛如烂漫春花。

    “好呀…”

    “那就一直走下去吧。”

    苏怜能感受到自己脸颊湿漉漉的一片,被风吹过后凉得彻骨,她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听到不远处传来嘈杂的马蹄声。

    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弓弦绷紧的声音,银铁碰撞的清脆声,最后是羽箭破空的声音。

    嘭得一声闷响,她能感受到抱着她的人身型凝滞一瞬,随后颤了颤,将她抱得更紧,前行的速度也丝毫未减。

    又是一声咻的声响,她感受到鼻尖滴落上湿润的血珠,浓郁的血腥气弥散开来,顺着她的鼻尖划过脸颊。

    她不能睁眼。

    谢衍告诉她不许睁眼。

    她捏紧谢衍胸口的衣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阖上自己的眼睛。

    “一百五十六…一百五十七…”

    她哆嗦着双唇,哽咽着不断数到。

    “一百九十七…一百九十八…”

    “好了。”

    谢衍沙哑无力的嗓音传来,苏怜缓缓睁开眼…

    他正低着头望向自己,脸颊被利剪划破,整个面庞染上鲜红,但依然盖不住他眼睛里的灼灼炬火,燃尽莽原。

    他们二人已经行到了城墙边,再往前是历尽风霜的青石高墙,难以攀援。

    死路一条吗…

    不过若是能同他一起,也没什么可怕的吧。

    她缓缓抬手,轻轻触碰到了谢衍的眉眼,想在最后的时间里描摹勾画,刻印在心底。

    倏地,不远处的荆棘丛内窸窣声响起,雷霆之势般地冲出几十个身披玄色铠甲的人,并且似乎源源不断地从一处蒿草后面涌出。

    苏怜看到那一片玄色里,冲出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是顾岐!

    然而她还没从欣喜激动的热烈中回神过来,便感觉到抱着她腰肢的手越来越松。

    谢衍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大厦倾颓般的他膝盖猛地一弯,整个人跪在了地上。

    他的生命都似乎透支殆尽,再难坚持下去。

    眼皮上有千斤重,不自主地缓缓阖上,在倒下去的那一刻,谢衍望着苏怜惊恐的双眼,泪水混杂着血痕和泥土,白玉般的小脸脏兮兮的。

    或许油尽灯枯、回光返照的人总会残留最后一丝的力气,就是为了擦净琉璃上的尘埃,或是搅弄落桃下的春水。

    它合该留给最美好的事物。

    他缓缓抬手,粗砺的指腹擦过她的脸颊,将那片污痕擦得更淡了些。

    他的小姑娘,总要一直漂漂亮亮的。

    琴瑟弦断,玉箫折碎,曾经提得起弯弓宝剑的手缓缓垂下,砸落到了黄土地面上,荡漾起腾挪的尘雾。

    恍恍惚惚的朦胧里,他想起师父总说生死看淡,别离有时。

    他从前在战场上刀尖舔血地搏命时,对此深以为然,却未曾想到,现在竟是有千般不舍,万般留连。

    他的眼前越来越暗,越来越黑…

    婆娑尘世里,只剩下那一双眸子,圆月般的皎然。

    最后,万物归于一片阒然寂空。

    ***

    春天,孤山寺里的桃花开了。

    一处偏僻寂静的小院子里,一个粗布衣衫的女子正在池水边浣洗着衣裳。一旁的桃树簌簌地落下花瓣,在水面上荡起涟漪,将衣物都沾染上桃花香气。

    两个不到一岁的奶娃娃还不会说话,正坐在木头做的小椅子上,乖乖地等着。他们胡乱地踢着小腿,伸出白嫩胖乎的小手,够着那枝斜生出来的桃枝。

    苏怜放下手中没拧干净的衣裳,擦了擦手上的皂角沫,走过去抱起了那个小家伙,

    “喜欢?”

    她轻柔地问道。

    得到的只有咿咿呀呀的声响,还有挥舞地更欢实的小手。

    苏怜瞧见他实在喜欢,便伸手折了一枝放进他手里。结果,怀中的这个小子拿了花枝消停了,坐在板凳上的小丫头又开始闹腾起来。

    苏怜轻叹口气,又帮梳着羊角辫的小丫头折了枝花苞,放在了她小小的手心里。

    她抬眼看向天边的霞光,金红色的晚霞透过山中的雾气,如同万千金丝撒在山林间。

    暮鼓声阵阵,还有山中樵夫归家时唱的悠长山歌。

    晚上的时候,她总会抱两个小家伙到谢衍的床上去玩耍一番。

    两个小不点似乎也知道,床上的那个人虽然不说话也不能动,还一直闭着眼睛,但他们娘亲好像对他很是亲昵。

    于是每次两个人被抱到榻上时,不哭也不闹,都是瞪大了葡萄眼,好奇地盯着那个木头人。

    有时还好奇地扯扯他的鬓发,或者摸摸他的胡茬。

    倒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苏怜准备把两人抱过去,顺便趁着空闲准备些晚膳。

    顾岐和小满前些日子托人带来了好些活血化淤的药材,因该是对谢衍的病情有益的。

    她准备宰只母鸡,用药材煲些鸡汤,喂谢衍喝下,希望这次的药能稍稍有些效果。

    不过没效果也没关系,天地之大,总能寻到些药草治好他身体内的淤堵,十年二十年,她都等的起。

    她又看向怀里两个活泼好动,不知世事的小豆丁,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抱着两人掀开门帘子,走进了谢衍的厢房里。

    屋子里燃着淡淡的艾草香,里面是顾岐特意配置的药材,虽然两个小家伙都不太喜欢这个味道,但每次抱进来时也都听话地很,没有挣扎抗拒。

    她将两个乖巧的小豆丁放在了谢衍的一左一右,看着他们又像往常一样,好奇地看来看去,摸东摸西。那个浑小子还把手里的桃枝别在谢衍的鬓发里。

    苏怜失笑,也不知道谢衍醒了后,会不会被他儿子的壮举气得七窍生烟。

    她又打量了一眼床榻上的孩子,确认他们没有调皮捣蛋,便用手拢了拢头发,迈步去后厨处理饭食了。

    山中条件艰苦,劈柴种菜都要自己来,虽然苦涩,但苏怜也喜欢这种恬然自得的日子。

    京城中勾心斗角,危机四伏。

    谢家与新帝之间开始暗中的较量,为了保证谢衍的安全,在顾岐的帮助下,二人才能寻得一处世外桃源的容身之所。

    她伸手用铁钩挑了挑灶坑里的柴火,把火架得更旺些,正准备烧开水处理一下鸡肉。忽地听见屋子里传来小儿撕心裂肺的啼哭。

    苏怜心中猛然一紧,跌进谷底。

    难道是谢家的人寻来了?还是四皇子?还是曾经和谢衍有旧怨的人?

    她拿起案板上锋利的菜刀,发疯了般不管不顾地冲进屋子里。

    然而想象中千钧一发的场景并为出现。

    山间落霞柔和温暖,为屋子里的人和物都镀上层柔和的金边,晚风带着桃花的香气,格外柔软明澈。

    一个高大的男子正盘膝坐在榻上,乌发如瀑散落在身侧,他俊朗的眉目微沉,一只手里提着那个浑小子的衣领,一只手试图掰开小家伙扯着他鬓发的小胖手。

    听到不远处哐当一声巨响,谢衍的眸光从手中的胖小子缓缓地移到了不远处的女子身上。

    他透过飘荡而起的轻纱帐子、在阳光中跳动的金色尘埃,与那双清澈如溪水的眸子遥遥相望。

    屋外的鼓声悠远,惊起林中飞鸟,林海在风中飘摇,层层叠叠地翻涌起沙沙的响声。山中的一切美得不像人间事,更如同方外的净土彼国。

    谢衍忽而笑了,沉沉的嗓音低醇绵长。

    他星火燎原的目光带着些揶揄地看向远处泪如泉涌的女子。他笑得格外明利爽朗,而笑声中却又带着丝哽咽,

    “苏怜,你家的浑小子怎么这般淘气。”

    他又看向自己身旁,瞪着小鹿般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的女娃娃,唇角更弯,

    “还是我家的小姑娘更听话。”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大结局啦,撒花撒花撒花!

    先向大家道个歉,因为毕业季,我这两天回到学校拿毕业证和收拾行李,事情真的太多了,每天都忙到没时间看手机,而且行李邮寄的过程中还有些丢失了,再和快递沟通寻找…焦头烂额。

    所以大结局一直拖到了今天,也没有来得及每天向你们请假QAQ

    【碎碎念】

    这是我的第一篇文章,也是第一次接触写小说,情节设置、人设等等还有许多不足,也很感谢大家可以一路支持!番外部分会包括秦烈和阿幽的番外/顾岐和小满的番外/还有谢流氓的养娃日常。

    会开在另一本新书里,不会v,大家可以随意点进去看看。

    【最后,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呀!本章在七月份内留评的小可爱们都有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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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摄政王他是个千层饼》

    陈葭一觉醒来后记忆全无,只记得自己好像是大燕朝的女皇。

    她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治国定邦之事都是废柴,正愁的秃头时,摄政王告诉她:

    前朝的事情又他掌管,她只需要在后宫骄奢淫逸,睡睡美男。

    于是她,

    今日和温润如玉的周公子下棋,

    明日和清冷如竹的裴画师泛舟,

    后日同威猛高大的赵侍卫缠绵。

    ……

    陈葭:这日子简直快活赛神仙啊!

    直到有一日西域神医传来密信,说她身中迷蛊之毒,万般所见皆为幻觉,陈葭大惊,暗中服下解药,待恢复清明后,却发现——

    为什么!她的二十多个各色美男都和那个摄政王赵郇长得一毛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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