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山花了两天时间,弄了个报警的铃铛,又给小屋周围挖了陷阱布了绳套,才舒了口气有了安全感。
天知道那天晚上俩小毛贼给了他多大的惊吓!
穿越了,离开了那时刻警惕紧绷着神经还没有希望的末世。陡然一放松下来光顾着高兴享受,憧憬未来,连危机感都没了,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这古代虽说不像末世那样危机重重,但也绝不可能像现代的法治社会那样和平安乐,更何况他连这晋国和庆国是哪段历史里的都没搞清楚,外面还又是战乱又是流民,也不知道会乱多久?
这些流民还是决了堤遭了水灾的,如果救灾的官再昏聩一点,那些大水泡过的尸体没人打捞掩埋,也不知道会不会滋生瘟疫?
齐云山还是两国交界的边境,离战事激烈的玉峡关也就几天的路程,如果战事升级也不知道会受多大波及?如果云山县被拉入战场,他这猎户小屋肯定躲不住,难道还要躲进深山里当野人?
想到在末世一直当缩头乌龟苟命的他,在基地覆灭的时候不也是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扔出去喂了丧尸吗?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阮青山也是在家国破灭的末世才真正懂得了强大的国家,团结又稳定的组织才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的福音。
面对大势滔滔,个人的力量实在渺小,即便以后真的要躲在山里苟命,也不应该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才是,看来得找个时间进城一趟,打探打探消息才行。
还有老大夫给他的医书,他也是拿回家准备认真学的时候才想起来这里的字都还是繁体字,他也就连蒙带猜能弄懂点儿意思。
上面的工笔画挺写实,对照着图片,采药还勉强能行,可自己要是受伤感冒,哪里敢用这些猜出来的药方?
还是得去老大夫那儿把这本书上的字儿认全了,在用简体字对照着写一遍才能认真琢磨。
想到老大夫看到他那简体字木板药方的时候那一言难尽,认得艰难的表情,阮青山心虚又沮丧,还真没那个厚脸皮,当着人家的面儿用简体字翻译。
上辈子他虽然不是什么学霸,但也凭自己的实力吊车尾的考上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大学,却没想到穿越一场居然成了个半文盲。
由于小时候上过书法班,大学念的又是汉语言文学,所以阮青山上大学那几年把毛笔字捡了起来,现在虽然手生了点儿,但写出来的字还算工整。
就是习惯了简体字,在这里的人看来写个字都缺胳膊少腿的,显然没有正经的上过学,比人家刚开蒙的顽童还要不如。
看来还得找个书店买点笔墨纸砚,启蒙书籍,认真学一下练一练才行,如果不是外面这么乱,他还真想找一个私塾进去上一上课。
说不定学个几年还能去宋家村上个户,捞个童生秀才啥的风光一把,可现在这个世道嘛……哪里指望的上?多认几个字儿能揭掉文盲的帽子就不错了。
忽然,一阵寒风吹来,站在院子里的阮青山打了个寒颤,拢了拢身上薄薄的单衣,这才发现秋天都快过完了,天气已经逐渐转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开始下雪!
可他竟然还没有准备过冬的棉衣。
不行不行,真是疏忽了,也不知道这猎户父子俩以前冬天都是怎么过的?
忽然阮青山一脸僵硬的想到他刚穿过来的时候扔的那一堆又破又臭的皮毛。
还真是小看这父子俩了,没有女主人的单身汉,过日子糙就算了,还又臭又不讲究。
两件好好的皮毛大衣,第一年冬天穿了扔那儿又不洗,第二年又翻出来拍拍灰就穿,也不知道怎么忍得了那个味儿?可真是够能耐的!
虽然那些东西都扔的不远,还都是真皮的,捡回来洗洗估计也能用,但阮青山觉得他日子挺好过,没到那份儿上,还是不恶心自己了。
两件棉衣也要不了多少钱,他这阵子还攒了不少兔皮,硝制过后油光水滑的,做成毛皮背心儿,再穿上棉衣过冬应该就没问题了。
唉,怎么又有这么多东西要买呢?每次花完钱,感觉家里的东西备的差不多了,就会发现缺这又缺那,钱又不够用了。
想到朱管事出二十两银子,要的活鹿,阮青山打定了主意。
吃饱喝足养精蓄锐第二天就把工具装备整齐进了深山。
没想到他穿越后的打猎生涯就跟这群梅花鹿杠上了,除了陷阱里捡的和袭击他的狼和豹子,唯二的两次准备充足进山打猎都是冲着山里的鹿群去的。
唉,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谁让它值钱,那可不就对不住了吗?
阮青山忽然觉得他跟末世之前那些为了金钱铤而走险的偷猎者非常相像。
幸好他是在野生动物泛滥成灾,老虎都是害虫的古代社会,杀点儿野猪啊,狼啥的都是在为民除害。
嗯……这样的话,只盯着鹿啊羊啥的值钱又好对付的食草动物是不是不太好?要不哪天把山坳里那窝野猪端了去?听宋家村的老村长说今年秋收的时候,这些野猪还下山糟蹋了不少粮食。
这时候阮青山想起来,哪怕鹿那么值钱,猎户爹每次去打的时候却都很节制,那个几只就收手了。看来谁都不是傻子,细水长流的道理都能够想明白。鹿群死伤太多,以后不往这边儿迁徙过冬,损失最大的还是他们这些猎户。
竭泽而渔并不是明智的举动,阮青山也决定这是今年最后一次打山谷里那群鹿的主意,猎头活的去给朱管事交差换了名字就不能再去打了。
回去的时候还可以去宋家村跟老村长商量商量,是不是找几个人跟他一起对付野猪?
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以渔,老是自己给他们送粮食也不是个事儿啊,升米恩斗米仇,给他们养大了胃口,总想着不劳而获可不是好事儿。
看他们现在还挺懂事儿的份上,拉扒一把也不是不行。
这次猎鹿比上次匆忙出来可轻松多了,熟悉了地形和小猎户打猎技巧的阮青山直接甩了绳圈儿,明目张胆的拖过来一头吃草吃的太入神都脱离了大部队的健壮大公鹿,在鹿群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双手灵活的用绳子穿梭几下捆好那乱动的四个蹄子,扛着在熟悉的山林间飞速的跳跃着几下就窜出了小山谷。
出了山谷,也没有惊动鹿群,回了猎户小屋,看这头鹿还活蹦乱跳的阮青山就没着急,把早就准备好闷在锅里的野兔烧鸡,白米饭端出来大吃大喝了一顿,才又重新捆好鹿给它套了个麻布袋扛着下山。
一路上碰到的流民越来越多了,看到他扛着一个大袋子,麻木的眼神里迸出了垂延的凶光,不过等看清楚袋子里是个会动的活物,都谨慎地低下了头,没人轻举妄动。
阮青山一路扛着袋子捏紧手里的匕首,警惕非常,交了涨到五文钱的进城税,才放松了点儿,急忙往城东的朱府走去。
顺利的换到了二十两银子,阮青山把荷包藏好,准备在东城先找个书店把医术认全了再说。
书店虽然都开在东城,但过来买书的却不一定都是有钱人,特别是最近战事激烈,流民四起,粮食价格已经开始节节攀高,在书店抄书挣钱或者厚着脸皮蹭书看的童生秀才还是有几个的。
阮青山不好意思当着老大夫的面把医书换成简体字,所以在书在里面找了个年纪小的童生,又是包子又是茶的伺候着,还给了十文钱,才用自制的炭笔把整本书翻译了出来。
看着那小童生,发现他写字缺胳膊短腿儿的时候,骄傲又鄙视的小眼神儿,阮青山憋着一口老血,相当郁闷了。
想他念了将近二十年的书,一朝穿越却被全部打掉重来,成了一个半文盲,连个毛头小子都鄙视他,还在他身上找优越感。
不就是这两个字儿吗?看把你能的!
不行!他一定要把这个世界的字认全了,写熟了才行。
于是阮青山跟那小公鸡一样骄傲的小童生分别以后又钻进了书店,本来准备买一堆书回去研究研究的时候,却发现这里的书本笔墨贵的惊人。
启蒙的书最低都是二两银子,再加上两百文一刀的纸,她的二十两银子在这里真的很不扛花。
想到他还有棉衣没买,盐也没有囤够,只好沮丧的把大多数的书都放了回去,留下一本《千字文》,再买了笔墨砚台两刀纸,灰溜溜的出了书店。
之后阮青山也没在东城多待,去之前买靴子的绣楼看了有现成的棉衣,也没怎么挑剔就要了两套,量了尺寸要改一下大小,又把要做坎肩儿的兔皮也交给了她们,加了钱让赶紧做出来。就去药堂的张老大夫那儿拿了补好的药方和答应送他的两副药。
大夫的药方一般人真看不懂,老大夫跟他讲了两遍都还是认不出来,最后只好厚着脸皮拿出炭笔,又掏出一张刚买的宣纸,在老大夫异样的眼神中抄了一遍。
幸好阅历丰富的张老大夫不仅没有像小童生一样露出鄙视的眼神,反而一点儿也没有读书人的清高和顽固,对他用布条裹的自制炭笔夸赞了一番。
哪怕最后老大夫说正经练字还是得用毛笔,还把他缺胳膊少腿的简体字狠狠批评了一番,阮青山心情都还是很不错的。穿越以后变成了文盲,听一句夸赞不容易呀!
从药堂出来,阮青山又溜达去了茶楼,一边听说书,一边叫上干果花生,茶水糕点到处拉人唠嗑。
因为最近城外越发乱了,茶楼里经常有像阮清山这样去打探消息的人,所以靠嘴皮子混吃混喝的小伙子老大爷都不算少。
大户人家都有他们自己的消息渠道,来茶楼里打听消息的基本上都是些惶惶不安又没有靠山庇佑的小富之家,良民百姓。
阮青山跟一个商队的伙计聊了一个多时辰,续了三回茶两回糕饼果子,才总算弄清楚了他穿越的这个架空古代是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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