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黑。
中原中也正在阅览手边的文件,然而一份再普通不过的工作报告却叫中原中也看出了苦大仇深的感觉,原因就在他那微微皱起的眉头。
这份报告在中原中也手中待了快有一刻钟了,按照往常的样子,这份报告本该用不到一半的时间就能看完并作出回复,然而中原中也看起来对于目前的低效没有任何自觉。
被黑色手套所包裹着的手指在纸张边缘摩挲了下,视线停留在文书上,然而视焦却没落在文书的文字上。
过了一会儿,他的视线无意识地瞟向了办公桌上安静着的手机。
看到那暗着的屏幕,中原中也忽然回过神来。
“啧——”他压抑着烦躁咋舌,心神终于放在了手上的报告上,快速阅览后给了批示。
在转去处理下一份工作的时候,中原中也不由得想到,被他推拒了这么多次,虽然这并非他的本意,但那丫头应该生气了吧?
……或者说会觉得他其实并不想答应她陪她出行?
不不,只有这一点是绝对不可以误会的!
但是他竟然拒绝了这么多次,就算是他也会觉得太过分了啊!
中原中也很希望这次的事件可以用武力镇压,然而现在的问题却不是能用拳头解决的。这次的问题不仅来自国外势力的压力,还有港黑内部的问题。
港黑近几年来势力扩张的速度太快了,基本整个关东都被港黑收入囊中,而这些年来港黑能一直没出问题,虽然他并不想承认太宰那家伙的继位,但他也承认这些年港黑的发展确实全仰赖了那家伙的能力。
吞并、联合、交涉……港黑扩张的路上有必须铲除的敌人,也有要暂时联合的同盟,每个势力都不是好相与的角色,那些政客更是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心眼,但港黑成长至今所走的每一步都在太宰治的控制下,港黑这些年来就像一座运作完美的巨大机器。
曾有人说,港口黑手党的新首领自继位以来就没有睡过一天觉,每时每刻都在工作。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人类是不可能不睡觉的。不过……太宰那家伙的睡眠时间确实少到了叫人震惊的程度。
太宰的压力十分大,但即使是他也不能理解太宰这个爱好自杀的厌世之人为什么能坚持着这么大的压力日以继夜的工作,明明他对港黑、对横滨甚至对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在乎。
这次的事件虽然是北美那边的组合闹出来的问题,然而这把混乱之火却被某些老鼠牵到了日本国内,甚至无声之中就开始动摇起港黑的根基。
近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巧合的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一切,这种只能躲在阴影中的宵小的手段简直叫人厌烦的作呕,但是,它带来的麻烦也显而易见。
就连太宰治都回到港黑坐镇统帅全局,轻易没法脱身,中原中也自然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离开港黑。
……但这和他想答应望月的邀约没有矛盾。
随着事态正在逐渐平息,中原中也在给望月回复的时候也就越来越觉得心虚气短。
港口黑手党的良心、劳模以及支柱——中原中也——自进入港黑以来第一次生出了“要不偶尔也消极怠工一下吧”的心思。
……然而消极怠工是不可能消极怠工的,想想也只能是想想。
但是,拒绝了望月这么多次,如果光是用嘴上说说来解释误会就太不重视了……果然还是该考虑用行动来表示吧!
中原中也支着脸颊缓缓露出了一丝微笑。
果然在东京那时候的心情就是一种一见钟情吧?……虽然这听起来一点都不可靠,简直就像是个对人见色起意的痴汉似的。
中原中也与经验丰富的太宰治不一样,在情感领域尚是新手的他对眼前的境况深感苦手。
……要怎么处理这种心情呢?
虽然他觉得喜欢的心情就应该直接表示出来,但那丫头看起来还未成年呢吧。
还没成年,还在上高中,还是个孩子呢……如果他直接说出来会让她觉得很困扰吧,毕竟在她看来自己应该只是帮过她一次的前辈。
在毫无规则法律的擂钵街成长起来的中原中也此时因为心中的重视忽然在意起了社会的伦常道德。
如果那丫头已经是红叶大姐的年纪,那他肯定毫不迟疑。被接受也好,被拒绝也好,哪怕是被拒绝了也可以不放弃地继续追求。
但她现在还是太小了,如果在这样的年纪追求她,那岂不像是在诱拐她?
唉……
可别吓到她了……不然还是等到她成年再做打算吧?
成年……那丫头离成年还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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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望月成功用谷歌到的经验过了太宰治那关。
然而对于迟迟约不出来中也,她心里有些欣喜也有些失落。欣喜的是,中也对于她的冒进没有表现出反感,看起来存在再进一步的可能!她也是知道的,以日本人近乎苛刻的社交礼仪来说她这样子已经是过分的“自来熟”了,但庆幸的是,中也没有讨厌她的冒然。
而她所失落的当然是她没有能将中也约出来,虽然好不容易有了相遇的机缘,但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的下一阶段迟迟不能到来……
“唉……”太宰望月真情实感地叹了口气。
因为这份郁闷的心情,望月甚至突破了生活习惯,在没有人约她的情况下自己决定出门上街走走。
穿上心爱的小裙裙,太宰望月踏上了迟来半个月的横滨市探险旅程。
不过在此之前——
“银小姐,那个,今天还是不要跟着我了吧。”望月站在自家庭院中,仿佛是对着空气喊话道。
而望月的话音刚落,前面一个怎么看都不可能藏下一个人的花坛背后忽然绕出来一个身形纤瘦的少女身影。
她先找了个话题道:“银应该已经知道了吧,关于我能看见你隐藏在我身边这件事。”这种事她从未想过对尼桑隐瞒,平时都是坦坦荡荡地展现着自己眼力的特殊之处,想来以尼桑过人的洞察力早就看出来这一点了吧。
太宰望月搔搔脸颊,有些苦恼道:“虽然很感激银你对我的保护和尼桑对我的关心,不过,有些时候我也是想要一个人呆着的。”
“毕竟银你在保护的我时候所看到的事情也不会隐瞒尼桑吧。”太宰望月用着平静至极的语气说出了相当惊人的话。
银身形微不可见的一僵,看起来像是觉得望月会对BOSS的手段产生反感。
银沉默。
银焦虑。
——该怎么解释好这件事?
然而,太宰望月能和太宰治进一家门总是有些道理的,比如某些叫人出人意料的想法。
“唔,我倒并不是很在意这种事情。”出人意料的是,太宰望月说出了这样话。
望月不怎么在意太宰治某种角度上说可以叫做监视的手段,这是真的,而这又是望月的能力所导致的差异。
因为白眼的瞳力自出生起就不受控制时刻开着,所以望月眼中的世界自始至终都是一种可以被称为上帝视角的模样——整个世界没有任何地方能够遮挡她的视线,她即能远视又能透视,视角还是360°无死角的,如果一个控制不好将视线的焦点定位在了远方,那么即使是几公里外正在和别人说话的人在望月眼中也能看成是正在对着她说话。
对望月自己来说,她甚至可以说是被各种人“看着”长大的,所以早就习惯了。而且如果反过来从其他人的角度上说,望月她有着这样的眼力,没有人能逃避她的注视、或者更严重地叫做是监视,所以若是换她自己被人所监视她觉得也没资格抱怨啥。
不过望月现在一见到银就忍不住想到了自己恋情告急的挫败感,于是真情实意地叹口气,然后道:“银你今天不要跟着我了吧。”
银沉默了下,然后嗓音平静地道:“在下明白了,但是,关于望月小姐的安全问题……”
“我的安全吗?唔……不知道尼桑是怎么跟你说的啊……”太宰望月脸上露出了些许纠结的神色,“如果是自保的话,我还是有十足的把握的。”
她想了想,然后简要解释道:“我可以进行传送。如果有麻烦,我可以传送回家。”
“这样银你可以放心了吧?”
银听到望月的话看起来并不惊讶,也不只是心性沉稳还是早就被太宰治吩咐过了。
她冲望月微微躬身,“是,望月小姐,祝您今日在横滨玩得开心。”
望月颔首,重新迈开步子往前走。
太宰望月啪嗒啪嗒走出了十几米,忽然停顿了一下,继而又转身啪嗒啪嗒走了回来。
“……那个,银,离家最近的公车怎么走?”
在一片近乎死寂的沉默中,望月又说道,“或者说,咱家附近有公车吗?”
“……”银清丽的声音此时听起来无比可靠,“我为您安排车子吧,望月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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