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薇子给谢图南打电话的时候对方刚刚查房结束，声音听起来并不是很高兴。
“你怎么了？”单薇子问他：“怎么感觉你心情不好？”
“刚才被教授骂了。”谢图南诚实的回答, “他问我患者病情时候没回答上他的问题。”
“呦呵~学霸也有不会的问题呀。”单薇子打趣他。
“我也不是万能的啊。”谢图南有点委屈, “再说我是研一下半学期才开始决定学内科, 对心内真的不太熟悉。”
单薇子不明白为什么研究生还可以转专业，不过这件事放在谢图南身上就一点都不奇怪。
这个样子的谢图南莫名的有些熟悉, 她在电话这边轻声笑, “行吧，谢医生, 今天晚上有空吗？赏脸一起吃个饭呗。”
“有空，有空。”谢图南连忙回答, “晚上几点？”
“你几点下班？”单薇子问。
“五点半。”
“我去接你。”
“好。”谢图南声调里都显示着雀跃, “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挂断电话以后，谢图南心情大好，这是这段时间以来，单薇子第一次约他。
自从得知单薇子离婚以后, 他总想找个时间把事情问清楚，却碍于单妈妈生病, 觉得跟人谈感情有点趁人之危的意思。
这段时间单薇子对他接纳度越来越高, 说不定今天晚上就能把他们两个人的事谈开了。
谢图南感觉, 哪怕单薇子不喜欢自己, 也是对自己有好感的。
有好感, 事情就简单很多了。
他正在想怎么跟单薇子谈感情，身后一人就拍了拍他肩膀。
谢图南被吓得一哆嗦，转过头, 捂着胸口看到来人才放松下来，“你吓死我了。”
“你怎么这么容易被吓死。”易九手插在白大褂兜里，头顶微秃，笑嘻嘻的，像电视剧里那些黑心诊所医生，“今天晚上回去炖猪蹄吧，我女朋友想吃了，菜都备好了，在冰箱里。”
易九是谢图南高中时期的学长，比他早三年毕业来这个医院，现在带着他女朋友一起和谢图南合租中。
三个人都是医生，平日里饭菜都在医院食堂解决，偶尔三个人下班能赶一起，都会自己做点改善一下伙食。
其中担任大厨的自然是把厨艺修炼的跟他医术有一拼的谢图南。
尤其是他做的黄豆炖猪脚，让易九他女朋友念念不忘。
“没空。”谢图南直接拒绝，得意洋洋的挑挑眉，“我今晚上有约。”
“我去，不是吧。”易九感觉格外的不可思议，“你和谁约了？难不成是骨科那个小护士？”
谢图南刚进医院没两天，就被骨科一小姑娘盯上了，曾经放话三个月之内必拿下他。
然而半年都过去了，谢图南连正眼都没瞧过她。
“当然不是。”
“那是谁？”易九来了兴趣，连续猜了几个都没中，他最后一拍大腿，“总不会你是初恋吧。”
谢图南对他点头，“是。”
易九：“我草？”
他张大嘴巴。
不知道是因为知道了谢图南竟然有初恋吃惊。
还是因为他要去见初恋吃惊。
_
五点二十五。
单薇子刚把车在医院对面停稳，就看到谢图南从大门跑了出来。
他相貌太过突出，站在那里很难不让人注意。
出门以后，谢图南拿出手机，单薇子想他应该是要联系自己，便摁下车窗，把头伸到外面，对着他喊了一句，“谢图南。”
仅此一声，成功让人抬起头。
谢图南很快就看到了她，他把手机收起来，一路小跑过来。
打开车门，上车。
“你来的很早吗？”谢图南看着她，黑色的瞳孔里泛着光。
“没有，刚到。”单薇子问他：“你怎么出来的这么早？”
“我特意提前了几分钟，怕你等着着急。”
真是巧了。
单薇子也怕谢图南等自己，所以提前几分钟过来。
他们去了一家烤肉店。
单薇子对五花肉有种迷之热爱，当它在火上成熟那一刻，蘸上蘸料，用生菜一卷，放进嘴里，便是一种享受。
谢图南的成长不只有剥虾，还有烤肉。
以前她们也曾经一起出去吃过，但都是单薇子在烤，然后夹给谢图南吃。
如今反了过来，谢图南熟练的操控着夹子，把肉片翻转，然后如数放在单薇子盘里。
单薇子大口吃着肉，不一会儿就饱了，她眯着眼睛往后一靠，发出感慨，“舒服。”
“阿姨到家了吗？”谢图南问。
“到了。”单薇子说：“四点多到的，我爸说我妈特别强悍，下了飞机死活不用轮椅，自己走着上的出租车。”
“阿姨恢复很好，可以适当运动，黎教授还创造了一套健身操，等改天我把视频发给她。”
“你放心，黎大夫已经发给她了。”单薇子说完这句话，双手交叉支撑起头，盯着他看了一会，进入今天的目的，“谢图南…”
“嗯？怎么了？”谢图南抬起头。
“你为什么…”
单薇子话刚说一半，谢图南手机就响了起来。
在医院工作的人都会把手机振动和铃声调到最大，他拿起来为难的看了看单薇子。
“你先接。”单薇子抬手，让他接电话。
反正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一会再说也来得及。
烤肉店并不安静，周围也有客人在说话。
单薇子还在想着怎么跟谢图南说破的时候，他电话里声音传了过来。
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不太温柔。
有点沙哑。
“你几点回家？”
“嗯…”谢图南考虑了几秒，然后报出时间，“大概十点。”
“太好了。”女孩子声音放松下来，“那你回来的时候帮我买个蛋糕吧，就小区门口那家。”
“还跟上次的一样吗？”谢图南问，显然不止买过一次。
“对，一样。”女孩说：“草莓蛋糕和蓝莓慕斯。”
“好的。”
谢图南挂断电话，再抬头，发现单薇子脸色在灯光下衬得苍白，他问：“你刚才要问我什么？”
“没…没什么。”单薇子往后一靠，精神被拉回来，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犹豫几秒，问：“打电话的是你女朋友？”
“不是。”谢图南否认，“是我室友，不是女朋友。”
室友。
不是女朋友。
单薇子感觉瞬间就掉进了冰窟窿一样，她整个人发冷。
这些话怎么会这么熟悉。
几年前，他是不是也这么跟别人介绍自己？
她整个人打了个哆嗦，像是清醒过来。
幸好…
幸好那些话还没说出口。
不管谢图南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男女合租本来就容易出问题。
“薇薇…”谢图南突然认真起来，“有些话，我想问…”
“吃饱了吗？”单薇子打断他的话，她基本能猜出来谢图南想问什么。
尽管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谢图南没有那么渣，没有那么坏。
可她还是害怕。
就像四年前，她也没有想到，谢图南会把那些话说出口。
她根本就不了解谢图南。
“饱…饱了。”
“那走吧。”单薇子笑了笑，“我还有事，先送你回家。”
“我有话想跟你说。”谢图南还在坚持。
“改天吧。”单薇子说，“我真有事。”
一路无话。
期间谢图南几次欲言又止，都被单薇子打马虎打了过去。
送他到公寓楼下，单薇子跟他说再见，谢图南依依不舍下了车，走了一半又回来，他在车窗那里犹豫不决，说：“薇薇，我们好好谈谈吧。”
“下次，下次一定。”单薇子敷衍道。
“下次是什么时候？”
“等我再来找你。”单薇子学聪明了，她眨眨眼睛，笑了笑。
态度就像领导承诺给员工加薪一样。
“好吧，那下次吧。”谢图南看起来很是失望。
他转过身，刚走几步，又听到单薇子喊他。
“怎么了？薇薇，你改主意了吗？”谢图南转过头，眼睛发光。
“不是。”单薇子摇头：“把你家门牌号告诉我吧，我那天过来串串门。”
谢图南再次失望，但还是乖乖说了门牌号。
看人上楼以后，单薇子开车出小区。
经过门卫那里的时候，停了下来。
她走过去问门卫，“叔叔，二单元305是住了一对小情侣吗？”
门卫警惕性的看着她，“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我是外教老师，那两个学生跟我学俄语，但是上完我的课没给钱，留得地址是这里，我想着要不要去问一问。”
“不能吧，你那两个学生多大了？”门卫大爷被她这张脸给蒙骗，毫不犹豫就相信了她。
“18、9。”
“那你搞错了，那户租户正好我认识，虽然是情侣，但他们都是医生，没时间收快递，都是我给拿的，肯定不是你那俩学生。”门卫大爷热情的说：“你要不去报警吧，派出所就离这里不远，我带你过去。”
“不用了，那就是我搞错了。”单薇子强颜欢笑道：“那谢谢大爷，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从门卫那里出来，回到车里。
单薇子感觉最后一点力气也被抽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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