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的小绿植开了朵花, 花叶上缀着水珠, 顾澹摸着绿叶, 和武昕森聊电话,声音不大:“等下我得去找我爸,让我过去呢。他们在一家马术俱乐部里,有点远, 我下午未必能回来。”
“我爸还让我务必把女朋友带上,也不能无中生友呀。”顾澹似乎听到对方说了什么,低笑,“想得美,没让你去。”
“嗯,没事, 到了再联系, 我先回家换身衣服。”顾澹笑着结束通话, 被老爹喊去见面,他心里一点也不慌。
顾澹起身, 往隔壁办公室走去,他推开办公室的门, 对正在工作的设计师吩咐:“我下午不在,小徐他们要是回来,有事让他们打我电话。”
小徐也是顾澹的员工, 是位女画师,正带领墙绘团队在客户家里作画。
设计师话不多,应声:“好。”
顾澹离开工作室, 回了趟武昕森的家,他换身轻便的衣服,开车前往顾总所在的那家马术俱乐部。
他都没留意,他的大部分衣物,都放在武昕森家里,其实不只衣物,大部分生活用品也是。
汽车开出越城,来到城市周边的乡村,一座马术俱乐部就坐落在那里,俱乐部的场地很大,四周有林有水。
顾澹走进马场,见顾灵骑在马上,一位马术教练正在耐心指导她,董姨站一旁观看。不远处,顾总刚换好马术服,马场的员工牵来一匹高头大马。
“哥!”顾灵很快就看到顾澹,用力挥手。
顾澹朝她和董姨点了下头,随后往顾总身边走去,更衣室就在顾总身后。顾总看向儿子,见他一个人来,没说什么。
顾澹进更衣室里更衣,没多久,换了身马术服走出来,顾总人已经在跑道上,他骑着骏马,手执马鞭,正在打量儿子。
想他儿子个高腿长,风度翩翩,要是有心处个女朋友,又岂会没有女友。
顾澹骑的马儿是一匹温顺母马,再则有教练指导,没多久,他已经骑马进入跑道,绕着环形跑道溜达。
父子俩同在跑道上,但他们之间有一段长长的距离,顾总时不时回头看儿子,而儿子丝毫没有让马儿加快速度,跟上父亲的意思。
顾澹在跑道上骑了一圈,顾总骑了两圈,父子终于挨近,顾总说:“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带你去学骑马?”
“记得,读初一的时候。”顾澹其实也是刚刚才忆起,他初一时,曾跟顾总到马术俱乐部里学骑马。好像也就学了四五节课,后来父母办离婚,他跟了母亲,就没再去过。
“走,咱们父子去林地逛逛。”顾总骑马离开跑道,在前头引路,回身招呼顾澹。
顾澹骑马跟上,仍旧骑得很慢,一位教练陪伴在他身旁。
来到一片林地,顾总下马,顾澹跟着下马,并让教练不用再跟随,表示他们会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
儿子这么自觉,顾总反倒有些不自在,见教练走远,顾总才问:“你女朋友呢?”
“没来。”顾澹摸着马头,心想这匹马真温顺,眼神特别温和,不像武昕森那匹战马,他都不大敢挨近。
“为什么没过来?”顾总身穿扣得严实的黑色骑士服,深色手套,长筒马靴,手中还执条马鞭,他发出灵魂质问。
顾澹目光落在顾总手中的马鞭上,快速计算和顾总的距离,还有马鞭的长度,目测会被打到,果断选择沉默。
大概过了一分钟,顾总不耐烦地摘下一只手套,说道:“其实没有女朋友是吧?”
“没有。”这次,顾澹倒是回得挺快。
顾总不再询问,转过身去,动作敏捷地跨上马背,他居高临下注视儿子,眼神特别严厉。
在顾总这般严厉的注视下,顾澹神态自若,他爬上马鞍,握住马缰,并不动声色地撤离顾总身边,待在马鞭能触到的距离外。
顾总原地不动,盯住儿子,厉声:“你自己知道,自行改正,日后再不许与那类人来往。”
林风沙沙,顾总的话语落下,顾澹仰起脸,声音不高不低,特别稳:“爸,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了,你别管。”
顾总又惊又怒,大骂:“我不管,你妈管?”
紧随着骂声,“啪!”一声响起,顾总的马鞭抽空了,距离太远,没打着儿子。
“教练!”
顾澹及时喊教练,教练就待在不远处,闻声要过来。
顾总的马鞭还没再次举高,已经放下,顾总仍怒不可遏,压低声:“赶紧给我分了!你什么毛病?”
此时教练已经走到跟前,顾总不再说话,脸色阴沉,如黑云压城般,顾澹一脸倔强与不忿,父子俩都骑在马上,大眼瞪小眼。
不就离开一小会,完全不清楚状况的教练一脸懵。
父子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休息区,顾总下马,顾澹也下马,顾总进休息区,顾澹往外走,去看顾灵骑马。
顾灵慢悠悠骑着马儿,来到顾澹跟前,她看来玩得挺开心:“哥,这里有个大湖,可以钓鱼,我们晚上再回去。”
“再说。”顾澹摸出手机,他的手机在响,没接也知道是武昕森。
把电话接通,果然听到武昕森的声音,顾澹走到树荫下接听,他说:“刚刚,差点挨着顾总的马鞭,没事,等会儿我就回去了。”
“不用不用,你不许过来,我能应对。董姨和小灵都在,我现在没跟他独处。”顾澹机智着呢,让武昕森别担心。
“小澹,小灵!”董姨在休息区外头招手,喊着。
此时烈日当空,得找个地方避避太阳,再说也到午饭时间了。
午时,一家子在俱乐部里边的餐厅吃饭,餐厅人不多,食物还行。
餐桌上氛围十分紧张,堪称剑拔弩张,顾总不搭理顾澹,顾澹也不搭理顾总,各吃各的。
吃完这顿饭,顾澹立即起身跟董姨告别,顾灵送他出餐厅,顾总黑着脸,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顾灵小声问:“哥,你和爸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我走了。”顾澹挥了下手,快步离开。
顾灵看着哥哥离去的身影,再回头看看餐厅里正被母亲询问的父亲,她想了想,觉得自己并没有泄密呀,难道是哥哥自己坦白的?
顾澹驾车回家的路上,接到顾灵通风报信的电话:“哥,我跟你说,爸刚刚给阿姨打电话,两人还吵了起来。你自求多福吧。”
顾灵口中的“阿姨”,就是顾澹的母亲。
“他干什么给我妈打电话,我搞基又不是我妈的责任!”顾澹顿时头疼不已,除去头疼,还有恼火。
他并不是不打算让顾母知道,只是不该以这种方式。
“哥,你别生气,我支持你。”顾灵在电话里表示精神上支持。
她的电话很快被顾澹挂掉了,因为有另一通电话进来,顾母的。
顾澹回到武昕森家时,整个人颓得不行,鞋子也没脱,直接趴在床上,武昕森电话里问他到家了吗?他有气无力说到了。
“怎么了?”武昕森听出不对劲。
“我捅娄子了,武昕森,我妈也知道了。”顾澹给自己翻个面,继续躺尸,他颓然道:“我爸给我妈打电话,怪我妈没把我管教好,两人又开始翻旧账,吵了许久。”
“我妈打电话来跟我哭诉,然后她还说想见见你。”顾澹用手揉了揉额头,头是真得疼。
顾母年轻的时候比较情绪化,中年后虽说脾气改掉许多,但刚知道儿子搞基的她,还是把儿子狠狠削了一顿。
“嗯,你妈没说让你跟我分手?”武昕森很会抓重点。
“没。”顾澹眉眼虽惆怅,嘴角不由得绽出一缕微弱的笑,“我跟她说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了,很……相爱。”
耳边听到武昕森低低的笑声,还有一句深挚的情话:“顾澹,我也爱你。”
“噫!我又没说我爱你。”顾澹否认,什么叫“也”。
“不是说了。”武昕森此时的笑声特别悦耳。
气得顾澹把电话给挂了,然后他捏着手机,回想武昕森的情话,又不禁傻傻发笑。
过了一会,顾澹从床上爬起身,把衣服一脱,进浴室洗澡,原本还颓废的情绪,因武昕森一通电话,莫名地扫去大半。
顾澹澡还没洗好,武昕森人已经回来,隔着浴室门喊他,顾澹被叫得不耐烦,回道:“洗澡啦,我没事啊!”
听到他底气很足,声音正常,武昕森这才放心,就是怕他在父母那儿受委屈,回来难过。
顾母见武昕森的要求,就提了一回,后续没再提,估计她也拿不准,是否真能接受儿子的男友。
至于顾总那边,顾总态度强硬,让顾澹归回正途,否则断绝父子关系,顾澹又一向不受他管制,父子俩隔空怒怼。
就在父子闹翻的第二天,顾澹回大别墅里收拾东西,他右手提着一只箱子,左手拿着一只猫窝离开——顾澹平日常在武昕森家睡,所以猫在他那边。
顾澹干脆搬到武昕森家住,两人同居。
在顾澹搬到武昕森家住前,他家就已经随处可见顾澹的物品,同居是早晚的事。
再没有家庭聚会喊顾澹去参加,不过他和顾灵仍旧有联系,除去没有大别墅,壕车,顾澹的日子照过,没受到多少影响。
一个清闲的午后,顾澹在沙发上叠他和武昕森的衣物,黄花鱼在阳台上和光影玩戏,突然听到一阵门铃声,顾澹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光洪,他看到来开门的是顾澹,一点也不惊讶,还带着一脸笑意:“顾哥,我师父呢?”
“他在楼下的健身房,去了有一个钟,差不多该回来了。”顾澹打开冰箱,拿出两瓶饮料,他把一瓶饮料递给光洪。
他发现光洪在打量沙发上的衣物,那些衣物有他的衬衣,武昕森的裤子,还有他们的内裤、袜子。
“自打招来位助理,师父去公司都没有以前勤快了,顾哥,你可得说说他。”光洪的目光从衣物上挪开,他早已见怪不见,知道师父和顾哥同居,否则他以前到师父家,可从不按门铃。
顾澹把衣物抱进寝室,随即又出来,他在光洪身边的椅子坐下,说道:“不挺好的,他以前一天到晚都在工作,多累啊。”
光洪无奈地摇摇头,知道他们感情好,可也别撒狗粮啊。
“找你师父有什么事吗?”顾澹猜测光洪应该是在公司找不到人,才找到家里来。
“就是想跟师父借支装修队,借几天,回家把我那新房子好好装修一下。”光洪老家在建房子,现在已经建好,就差内部装修了。
“婚房?”顾澹这是合理猜想,他知道光洪是桃溪乡人,那里乡下,人们结婚早。
光洪抓抓脑袋,还有些不好意思呢,他和公司的客服主管吴萍萍在恋爱,已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两人正聊间,武昕森回来了,见徒弟在他家里,往沙发一坐,便问他有什么事。
光洪把他要借支装修队(其实就是光洪自己带领的那支),回老家装修新房的事说了,武昕森想都没想,当即爽快地答应了。
“谢谢师父!”光洪特别激动,毕竟公司里的装修队一向都很忙,师父还肯将装修队借给他用,帮他装修乡下的房子。
“别光谢,到时记得请喝喜酒。”武昕森显然也猜到是婚房,他知道光洪与公司里的吴萍萍相恋。
“一定一定!到时师父和顾哥可一定要来!”光洪喜不自胜,他站起身来,急着要走。
武昕森和顾澹将光洪送出门,看着他乐呵呵离去,还因为太过高兴,手舞足蹈。
目送光洪走远,顾澹说:“真有几分像阿犊,就是阿犊没他这么大。”
光洪的年龄要比阿犊大上五六岁,顾澹和武昕森穿越到现代时,阿犊还没成亲。
武昕森没说什么,揽住顾澹的肩,他也一直觉得这个现代的徒弟,很可能就是阿犊的后代。
两人关门进屋,顾澹到寝室里继续叠衣物,武昕森跟了进去,就是看着他忙活。顾澹把衣柜拉开,将两人的衣物放进去,该挂的挂,该放收纳盒的放收纳盒。
他瞅见武昕森跟到身后,嫌弃:“还不去洗澡,身上一股汗味。”
武昕森不仅不离开,还张臂把顾澹给抱住,顾澹想将人推开,然而就像被只大熊给抱住,压根推不开。
握住顾澹的手,武昕森感叹:“顾澹,有你真好。”
自打两人同居,感觉以往只是整洁的房子,现在变得无比舒适,桌上雅致的插花,阳台上悦耳的风铃,储物柜上别致的各款饰物,无一不是顾澹来后才出现。
“少废话。”顾澹把武昕森搂住自己腰身的双臂掰开,命令他:“赶紧洗澡,晚饭你做。”
于是武老板去洗了个澡,然后系上条围裙,在厨房里忙碌,顾澹在阳台上浇花,逗了会猫。
天边夕阳夕照,晚霞似火,两人平常又幸福的一天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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