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天道死了。
黑影被强横地驱散, 甚至不留一点哀嚎惨叫余地，仿佛白纸上被随意抹去一笔墨痕, 就这样悄无声息。
旧天道一死，新天道在规则运作之下正式取而代之，化为一只横亘天空眼睛。
那一刻，之前所有情感皆被规则律令尘封，它本应公正而毫无感情地注视着这世间，却在看见那个黑衣男人时，控制不住生出了惊讶情绪。
它知道这个男人是黑龙，是白凤心上人。过去数千年里，它也曾注视过白凤与这条黑龙相处日常，甚至见过对方入魔骇人模样。
可是它从没见过现在黑龙明明容貌气质都没改变，但那双原本暗金色眼眸, 此刻却是一片灿烈夺目赤金。
这样赤金令天道回想起什么, 只是那些记忆隐隐约约, 连它也不能确认。
于是它只能开口, 试探着道“您”
龙凌抱着自己凤凰，淡漠地瞥了它一眼。
“你认错人了。”
天道“”
天空之上眼睛仿佛受到某种力量压迫, 猛地闭上, 再睁开时, 已经彻底成为了无情无欲、公正冷静天道。
“谢谢你们，”它没有再注视龙凌那双赤金色眼眸，而是道，“上代天道结局, 不会再重演了。”
龙凌道“希望如此。”
从始至终他态度都很冷淡, 因为此时, 他怀中凤凰脸色苍白, 气息也处在一个虚弱游离状态。
承受天道力量给苏木落带来了巨大代价，此时他虽然身陷昏迷之中，灵魂却仿佛被烈焰炙烤，被油锅煎烫，痛不欲生。
天道残留力量在压迫着他，在硬生生将他灵魂挤出体内。他意识仿佛一根被拉拽到极致弦，身体也好像伴随着意识扭曲成数段，下一秒就会在极度痛苦之中断裂。
他不知道这样煎熬持续了多久，或许只有几分钟，但对他来说，已是数百年那么漫长。
不过好在，有一双结实有力手臂紧紧拥住了他，一股强势而温暖力量涌进他体内，热流般充盈四肢，将那些冰冷与痛苦一点点挤出骨髓之外。
痛苦皆尽消退，苏木落仿佛浸泡在温泉之中，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放松下来，久经劫难身心终于得到解脱。
意识模糊之间，他感觉有人在自己耳边低语，那是个男人嗓音，轻哄着安慰他，又爱惜地亲吻他眉眼与脸庞。
他就像归家雏鸟，依恋地蜷缩在男人怀抱中，近乎本能地汲取对方身上温暖。
之后就是漫长一觉，苏木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记得他做了很多个梦，梦中有长老，有霜藜，有他族人还有龙凌。
他看着他龙从少年长到成年，暗金色眼眸中神情从纯粹依赖转为炙热爱恋，但始终专注地望着自己凤凰随后，抬步向他走来。
“凤凰，”龙凌牵住他手，语气里含着温柔笑意，“回家了。”
苏木落就此醒了过来。
醒来时天已微亮，晨光从窗帘一角洒落房间，他感觉自己躺在一张非常柔软大床上，身上盖着软乎乎被褥，还靠着一个男人胸膛。
这里好像并不是之前出租屋，苏木落抬头，本想环顾四周，结果先对上了一双暗金色眼眸。
在看到自己龙时，苏木落微微一怔，发现龙凌眼睛不再是血一般赤红，而是恢复成了之前暗金之后，一股巨大欣喜涌上心头。
“龙凌”
他正想对自己龙说什么，结果名字才刚刚出口，就被龙凌捏住下颌，吻住了他唇。
这个吻急促而强势，带着掠夺意味。苏木落甚至隐约感到龙凌身上还有些许怒气有些心虚地抱住了自己龙。
龙凌立刻回抱住他，并且抱得更紧，还加深了这个吻。
气息纠缠，喘息紊乱，一吻结束后，苏木落一眨不眨地望着龙凌不知是不是他错觉，他龙眼睛看着好像比之前更亮了一点。
或者说，他龙原本是暗金眼眸，此时已经接近明亮灿金色。
苏木落摸摸龙凌眉眼，道“你眼睛怎么了”
龙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握住苏木落手，亲了自己凤凰指尖一口。
“我要把凤凰锁起来，”他道，“凤凰喜欢金链子还是银链子”
苏木落“”
苏木落与龙凌对视几秒，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他身上睡衣有些宽大，低头才发现这是龙凌睡衣龙凌总喜欢给他穿上自己睡衣，奇奇怪怪。
龙凌看着自己凤凰一声不吭地蜷进被子里，非常无情地把被子掀开一角，道“凤凰不准当没听见，我生气了”
苏木落揪着被角，只露出一双眼睛，有点无辜地看着自己龙。
“可是我什么也没做，”他道，“而且是你先封印自己记忆，好过分。”
凤凰语气又无辜又软，但龙凌铁石心肠，打定了主意要“教训”他凤凰，所以只当没听见。
“不管，”龙凌道，“是凤凰先伤了自己，也是凤凰先决定留下我一个人，我”
苏木落凑过去吻上了他唇。
龙凌“”
龙凌一声不吭，决定等这个吻结束后再找自己凤凰算账。
不过等一吻过后，他正要再次开口时候苏木落又变回了原型。
一只软乎乎、圆滚滚漂亮小凤凰落在龙凌掌心，仰起小脑袋，冲他“啾”了一声。
叫声软软，非常可爱。
龙凌“”
小凤凰“啾啾啾。”
不要生气嘛。
随即又张开翅膀。
给你摸羽毛
龙凌“”
龙凌才不要在这个时候摸羽毛，不带一点动摇地道“凤凰不变回去，我就变回原形”
“然后这样那样凤凰。”
小凤凰“”
这是什么鬼话
好过分
小凤凰气得飞起来就啄了龙凌一口，然后一点也不高兴地变回人形，偏过脸不看这条龙。
龙凌握住自己凤凰手，将那修长五指紧紧拢在掌中，隔了一会道“这次是我不对。”
苏木落微微一愣，看见他龙凑过来，抵着他额头道“这次都是我害凤凰只能以身涉险，但是我保证，再也没有下次了。”
龙凌嗓音沉沉，灿金色眼眸专注地望着苏木落，里面有自责，有愧疚，还有不用言说深深爱意。
苏木落与他对视几秒，摸了摸自己龙脑袋。
“我也不对，”他道，“我不该擅自做出那种决定，也不该留下你一个人唔，我下次也不会了。”
龙凌把苏木落手掌贴在脸侧，轻轻磨蹭一下，又抱紧了他凤凰。
两个人没再说话，但已经不需要说话了。
苏木落靠着自己龙胸膛，感受着他给自己带来温暖与力度，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不过他还有疑问尚未解开，过了一会揪着龙凌衣角道“最后是天道解决了一切吗”
他只记得自己那时似乎已经被污染生命源吞噬之后发生什么，就不记得了。
龙凌道“可能是。”
苏木落抬头看着他，龙凌又补了一句“我那个时候也不记得了，应该吧。”
不知为什么，苏木落总感觉龙凌这话说得有点含糊，但见对方神色，又没有什么不对劲。
他悄悄将这个记在心里，但没有再问下去，而是又把脸埋进龙凌肩窝里，蹭了蹭。
在经历了过去数日一切后，现在他只想蜷在自己龙怀中，除此以外，什么也不想干。
龙凌却在这时轻轻托住他脸，亲吻他额头、眉眼、鼻梁、再到嘴唇最后轻轻磨蹭着那柔软唇瓣，又咬了一口。
苏木落“”
两人对望一会，苏木落忽然又偏过了脸。
龙凌“”
他好像看见他凤凰脸红了。
于是凑过去，说悄悄话一般道“凤凰是不是想说什么”
苏木落不吭声。
龙凌抱着他晃来晃去，黏糊糊地道“凤凰肯定想说什么，凤凰，凤凰”
苏木落别过脸好一会没吭声，最后在龙凌连声追问下，才脸庞微红，小声地吐出一句话
“我想给你摸羽毛。”
龙凌眼中漫开笑意，嘴角也控制不住扬起，美滋滋地抱紧苏木落，又在自己凤凰唇上落下一吻。
“好。”
晨光熹微，窗帘微掩，正是缱绻缠绵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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