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 便有宫人来了凤寰宫,送来了一堆的兵书。
顾沅看着那一堆兵书,简直都要站不稳了。
小宫侍见主子神色不对,想起师父事先叮嘱的话,忙捡了一些好听的说道:“陛下听闻娘娘近来在研读兵法,特为娘娘选了些兵书来, 陛下说, 娘娘如此潜心好学,可来写一写心得体悟, 陛下愿帮皇后娘娘指点一二。”
师父说了, 这世间女子最是喜欢甜言蜜语,陛下寡言少语又心口不一,这些话少不得由他们这些奴才来说。
见顾沅不语,小宫侍又继续说道:“奴才在陛下身边这么久, 还未曾见到陛下这般留意他人的喜好, 也未曾见到陛下如此将谁放在心上,娘娘是第一个……”话音才落, 他忍不住偷偷瞥了顾沅一眼, 见顾沅神色并预想中的欣喜, 不由又想着再来劝和劝和, 可谁知一番话还没说口, 便听顾沅不客气的说道:“你走不走?”
“……”
小宫侍见顾沅语气不善,唯恐受责罚,便连忙跪安出了凤寰宫。
等小宫侍一走, 顾沅二话没说,当即便下令春桃将这些兵书收了起来。
她会看这些书吗?当然不,一本《孙子兵法》就已经够让她头疼了。
自从顾沅入宫后,虽说有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体恤,不用她每日去请安,可顾沅还是隔三差五的就要往两个宫跑上一跑。
这日,兴庆宫里,顾沅前脚刚落,便见端慧公主迈着步子进了来,当然与端慧公主一同来的,还有她的贴身侍婢钟沁儿。
端慧公主穿着一袭绛色罗裙,髻间插着几朵珠花,额前垂着一颗珍珠,如玉的肌肤透着自然的绯红,眼角眉梢都带着种种风情,看上去雍容又华贵;而她身后的钟沁儿穿着一袭浅衫,眉目如画,气若幽兰,当真是淡雅又别致。
看到如此精心装扮的主仆二人,她忽然明白了端慧公主的意图。
端慧公主朝冯皇后行了一礼后,便对着顾沅笑道:“可巧了,阿沅妹妹也在,姐姐这里新得了一种茶,很是清香,正想着晚些时候给妹妹送去,正巧妹妹来了。”
顾沅起身相迎,笑得眉眼弯弯,“那阿沅便多谢姐姐了。”
她的目光飘向了端慧公主身后,看向钟沁儿的目光,热烈又明媚,“沁妹妹也在真是太好了,上次见面还是在东宫,不成想这才几日没见,如今妹妹出落的是愈发水灵了,真是让人看着便好生喜欢。”
钟沁儿一共就没和这位皇后娘娘说过几句话,如今听到顾沅如此掏心窝子的夸奖,不由怔了一瞬,可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她抚了抚身子,给顾沅行了一礼,垂着眸子,恭恭敬敬道:“娘娘谬赞了,奴婢愧不敢当。”
顾沅眉目间难掩喜欢神色,对着钟沁儿这全身上下是连连端详,“本宫说你受得起你便受得起。”
这身材玲珑有致,婀娜多姿,也难怪宋衍会喜欢。
看了一番,她又转头对着端慧公主说道:“姐姐真是好福气,有如此可心的人儿侍奉在旁。”
一旁的春桃听见自己小姐如此的中意旁人的侍女,简直都要哭出来了,从来都未听她们小姐这般来夸奖过她,她当即悄悄的朝钟沁儿看了过去。
见人家落落大方,得体端庄,一时不由得有些心虚。
端慧公主听了此话,谦虚了一番,心头却感觉着实有些意外,她不由得多看了顾沅几眼,她想不明白顾沅一个女子,为何对她的婢女有着莫大的兴趣。
冯太后见顾沅这幅样子,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这几个月接触的多了,打破了她以往对于顾沅的印象,她才发觉她这儿媳似乎真的像一张白纸一般,对谁都是一副不设防的模样,没心没肺的样子,让人心底禁不住生出了几分爱怜。
此时的冯太后都在想,后宫中由顾沅来做皇后,似乎也不错。
端慧公主和顾沅又在兴庆宫坐了一会儿,闲聊了一番,方才离开。
一连十多日,顾沅每每在去兴庆宫请安时,常常见到端慧公主和钟沁儿。
她对此当然是毫不意外,甚至还有几分期待之意,每次在去兴庆宫时,都对钟沁儿是大加夸奖一番。
这月十五,都日上三竿了,顾沅还懒洋洋的躺在凤寰宫,连动都未动,春桃不由在一旁好奇问道:“小姐,该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顾沅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今日先不去了。”
每月初一十五,宋衍都会在兴庆宫用晚膳,不出意外,今日端慧公主和她的小侍女必然也在。
而之前的每月初一十五,她都未曾去过兴庆宫,今日这贸然一去,岂不是显得很奇怪?!
顾沅心情倒好不愉快,“今日咱们就在这凤寰宫好好歇息一日。”
等这这生米煮成熟饭,宋衍是再不认也得认。
届时她只需主动去提,给钟沁儿个名分便是,既显得大度容人,又能拉好感,当真是一举多得的事。
太阳西斜。
冯太后借着换衣裳的功夫,对着身边的侍女皱着眉头道:“端慧这孩子也是胡闹。如今皇后初入后宫,衍儿权势尚且不稳,她怎好再这时送人入宫?!”
长香在一旁说道:“许是娘娘多心了,公主或许并未有此意。”
冯太后不由叹声道:“如今这情形何尝不像先帝在时,端慧这是在学丹阳公主。”
长香道:“自古哪个皇帝没有三宫六院,这都是早晚的是,娘娘无须太过介怀。”
话虽是如此,早日将自己的人送上高位,自己便也多了一份心安,可想到顾沅那双水灵灵的眸子,那对她毫不设防的眼神,全心全意的信任,她这心头便有几分不忍,她这儿媳那般乖巧,且看上去对那小婢女还毫无顾忌,她就不想再做那个恶人。
何况,顾沅和衍儿的关系还涉及朝堂正统,更加不能儿戏。
听闻这些时日,衍儿对她这位皇后甚为不上心,一连几日都未曾踏过皇后寝宫,她不如趁此帮上一帮。
一来稳固朝堂,稳住萧氏;二来也就当是送她儿媳一份大礼吧!
冯太后目光清明,对着手下侍女吩咐道:“去请皇后过来。”
回至席上,饭菜早已上了桌。
今日的兴庆宫当真是有几分热闹,冯太后落了座,看着桌旁的儿女,心头不禁生出几分暖意。
端慧公主虽非她亲生,但自幼一直待在身边,也算视如己出;而宋衍就更不用说了,她唯一的儿子,聪慧机敏,自幼便让她引以为傲;小女儿息和性子虽有些任性,但也率直可爱。
人生如此,似乎也没有什么不满意。
越上了年纪,她才越发觉,功名利禄得到了手,似乎也就那么回事。
几杯酒下肚,冯太后便有了几分醉意,由宫人搀扶着先回了寝殿歇息。
息和公主难得见到了姐姐,也是高兴,赖在兴庆宫不肯走,非要和端慧公主睡,端慧公主无奈也只好随了她去。
宋衍坐了片刻,便准备起身回昭阳殿,可在站起身的一瞬间,只觉得是一片的天旋地转。
宫人见此,便将他扶去了偏殿歇息。
宋衍一时意识有些迷迷糊糊,他躺在床榻上,带着几分醉态,半梦半醒间,只觉得有一阵香气飘来,女子的脂粉香气中夹杂着几丝栀子花的清香,十分好闻。
宋衍的眸子缓缓睁开,只看清眼前似乎是一个女子的轮廓。
顷刻间,宋衍便翻身将那女子压在身下,他的眸子半睁半闭,面上几分迷离,几分倔强,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这下看你还怎么躲?!”
一向镇定的钟沁儿此时心底也不由得有几分慌乱了,她的脸颊瞬间便染上了一抹霞红,声音中带着几分羞怯道:“陛下……”
听着声音不对,而她又何尝会这般语气同他讲话,他不由一怔,几个恍惚这才看清原来身下并非是她,他一双眼眸瞬间便清醒了几分,“噌”的一下坐起了身,步履虚浮的出了侧殿。
*
凤寰宫,顾沅这边才用完晚膳,才歇下没多久,便听有个小宫侍前来传消息。
“娘娘,太后娘娘宣娘娘过去。”
顾沅听了不由有些疑狐,她侧头瞧了一眼这窗外的天色,一时心头疑惑不由更深了,这么晚了,直觉告诉她,这一趟定然没有好事。
可是这是她入宫来冯太后第一次传召她,这点面子多少还是要给的,不去当真不合适,只是这一去又免不得和宋衍碰面,委实愁人。
顾沅不紧不慢的看了几页话本,又命人稍微打扮了一番,见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动身去了兴庆宫。
可一进到兴庆宫,却发现就连寻常的小宫女都未曾见到,如此冷清,着实有些奇怪。
顾沅跟着宫侍指引,进了侧殿,而后春桃又被人找了借口唤了走,她这才发觉有几分不对劲儿。
还在奇怪,便见宋衍别人扶着走了进来。
顾沅还在惊讶,却见那小宫人见了她连招呼都不打,径自将宋衍放在了床榻上转身就走了。
走时房门还不忘落了锁。
顾沅心惊,忙追了过去,等等,你们搞错对象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宫侍:不,我们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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