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辈人中, 九条淳树的话语权很高,因此在爱世的印象里,他似乎一直是一个能决定对错的存在, 从他年少以来就是这样。
所以自然有许多人愿意围在他的身边, 甚至听从于他。
而澜生就是其中的一个。
若是九条希望澜生能断了与她的这种关系, 为自己的未来着想, 澜生会听从于他么
爱世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安静地站在澜生的身后看着他。
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爱世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依旧专注地翻看着手里的那本书。
“呀”
爱世三两步跳了过去, 跳到澜生的身后圈住了他。
澜生便顺势仰头笑着看向她,碎发间精致俊雅的眉眼洋溢着情意。
爱世也低头注视着他, 发现以前的她刻意忽略了,其实澜生真的长得很好看, 总是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只需偶尔温柔的低头浅笑,就能让人心动。
其实她也是肤浅的, 她小时候不就因为澜生很好看, 才一直希望能跟他玩到一起么。
可惜那时的澜生不喜欢她,还一直为难她,这久而久之, 她就不喜欢他也不觉得他好看了。
但现在她又觉得他好看了,是她很喜欢的模样,尤其在那天他认真地对她说他要为了她去读医的时候, 那时她甚至都想象到澜生穿着白大褂的成熟模样了。
她不知道澜生会不会听从于九条, 但她是个任性叛逆的人, 既然给她从小就贴上了这样的标签, 那她干脆就执行到底, 九条越是不希望她跟澜生在一起,那她偏要跟他纠缠在一起。
毕竟,是澜生自己说的呀,他要学医要变得优秀是为了要守护好她呀,是澜生自己说的,要不是为了她,他早就去做一个流浪作家了。
她才不会有什么自己耽误了澜生害了澜生的想法呢。
反正,在他们眼里,她不就是个自私又虚荣的人么,好不容易有澜生这个全心全意对她的人,她又不是傻瓜才不会将他推开。
她不仅不推开,她还要牢牢把他锁在自己的身边,此后她不嫁别的男人,也不会允许他娶别的女人,就算将来她因为嫉妒占有欲导致诅咒越来越严重,她也不退让。
“澜生,你不会离开我吧”爱世捧着澜生的脸问他。
“不会。”澜生回应她。
“那,你会站在我这边的吧。”爱世又问他。
“看看情况。”
听到他的回答爱世脸就拉了下来,而澜生在爱世猛挤拉他脸的时候赶紧笑着说道
“就我们两人势单力薄,我才不跟你站一起,我得站在你身后悄悄帮你出主意。”
听到他的话爱世都笑出了声说道“所以你才是最坏的,就躲在后面让我往前冲。”
“唔,那我还能帮你善后啊嘶别拉了别拉了。”
说完,澜生的脸被爱世疯狂揉搓。
“反正你就得站在我这边无条件保护我”
“好。”
见爱世一遍遍地强调,澜生就一遍遍耐心地答应她。
正当澜生想站起来面对爱世的时候,爱世就俯下身吻住了他。
落地窗外的阳光,透过枝叶碎散地铺照在了他们身上。
此后。
他们就像真正的恋人一般,再也无关他人。
在夏末的时候,爱世想起了一件事,觉得现在的她应该就能释怀了。
“澜生,我想回一趟森安。”
撑着一柄描绘着樱花的油纸伞,穿着素雅和服的爱世端坐在游船上对正在划桨的澜生说道。
“回森安”
“嗯,诶呀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两人打了一架的事吗。”爱世像是回想起一件有趣的事笑着说道。
然后忽地变脸没好气地指责他“你竟然还说我是乡下来的”
对于这件事澜生不敢吱声,专心划桨。
“那个时候我是不是跟你说了,有个人会站在我这边保护我的。”
想起这件事爱世还是有些难过的,但她还是努力用自嘲地方式对澜生说了出来。
“其实事实的真相是,那个孩子是神社里的孩子,只是受他父亲的要求,他不得不帮我盯着这个诅咒,他的确是守护了我,因为有他在的话,我的诅咒是不会发作的。”
“但其实他并不是站在我这边的,对于我的吵闹他甚至是很厌烦的,就跟你以前一样。”
澜生停下了划桨的动作,两人就这样飘在湖面上。
“其实现在想想,他当时并没有错啦,只是我自己难以接受而已,然后因我自己强加给他的期望没有达成就怪罪他。”
“但现在想想,不应该这样的,他毕竟是帮助过我的,结果我不仅没好好像他道谢,还单方面跟他绝交,我实在是太过分了,对吧。”
爱世朝对面的澜生笑了笑,然后神色就有些难过。
她那个时候也许是真的不讨人喜欢吧,结果不自知,还觉得全世界都在欺负她。
“所以我觉得,我该回去向他道歉的,毕竟我现在有澜生保护了嘛。”
其实爱世说的话并没有什么逻辑,但是澜生明白她的意思。
“那我和你一起回去吧,说起来我还没见过爱世长大的地方是什么样的,那一定,是个非常美丽的地方。”
“其实就是乡下地方啦。”爱世笑道。
“诶不过,好像最近会有夏日祭典”说起好玩的,爱世又重新恢复了之前模样,兴奋地跟澜生介绍森安的夏日祭典有什么好玩的,和东京这边有什么不同。
澜生虽是笑着听她眉飞色舞地讲述她在森安的过去,但其实他心里是很难过的。
因为越是了解她,就越心疼她。
明明她是一个很容易快乐的女孩,只要一点点对她的好她就能记很久,但却因为种种阴差阳错甚至包括曾经的他对她的伤害,最终导致她总是会不自觉地通过贬低自己来获得某种心里的安宁。
也许站在他们各自的角度上觉得他们都没什么问题,不管是他,九条,她的未婚夫,或是她口中那位神社的孩子,但没想到他们堆叠到一起,就对她造成了莫大的伤害。
其实,他自己很清楚,原本他也是不配的。
论身份,身份不配;论能力,能力不配;就连论感情,他们之间的开始都是带着算计的。
这一切都是他强求来的,只有爱世什么都不知道。
她会嬉戏对她抱有目的不怀好意的男人,但也会对自己喜欢的人怀抱热情不顾一切。
她从始至终都是这样的,只有他是花了一次又一次的轮回,才让自己慢慢成长到能站在她身边的地步。
也正因为如此,他绝不会因为愧疚而选择放弃她。
他是个自私的人,哪怕他再不配,只要爱世喜欢的是他就好。
爱世和澜生一起回到了森安乡。
他们自然不是明着一起回去的,是一个说想回森安见见外婆,一个说想去镰仓自己待几天,才成功瞒过哥姐的。
而在面对外婆的时候,爱世就没有再瞒着外婆了。
虽然没有明说这是她的恋人,但爱世在介绍澜生的时候,私心里也希望外婆能多看看他。
“外婆,这个是澜生,藤原澜生。”
“贵安,婆婆。”澜生看似稳重,但在面对这位婆婆时,还是紧张的。
典雅的和室里,诚夫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两人。
“我记得的,这孩子是爱子的小叔吧。”
“嗯,住在姐姐家里的时候,经常是澜生陪着我的,外婆他学习很厉害的,还经常辅导我的功课。”
这是爱世能说到最极限的地方了。
而诚并没有对他们的关系归根问底,只是笑着对澜生说他是一个俊秀的孩子,希望他会喜欢森安这个地方。
澜生对诚是尊敬的,身为华族公子的他礼仪上是不会出错的,而诚对他的态度却始终有距离。
他也明白为什么,因为他现在是无法给诚夫人承诺他和爱世之间的任何事的,且就算说了诚夫人也不会相信他的。
毕竟一个才十六岁的少年,身份上又如此尴尬,未来困难和阻碍重重,能让他留宿大概还是看在爱世的确是很在意他的面子上。
夜晚,诚夫人久违地亲自给爱世梳头发。
“哎,外婆的小爱世呐,现在看起来真的是长大了。”
诚很感慨。
“长大不好吗,外婆不是一直希望爱世能长大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外婆,爱世笑着说道。
“长大了好,长大了好。”诚一下又一下地梳着爱世的长发。
“外婆也该给爱世缝嫁衣了,要慎重的,认真的,专注的给爱世缝一件最漂亮的嫁衣才行。”
“所以爱世也要这样对待自己,知道么”
爱世点点头,这也是外婆能对她说到最极限的地方了。
“外婆,那要是爱世一直都没有穿上嫁衣的机会怎么办。”
其实,选择跟澜生在一起,大概是穿不上那样华丽美好的嫁衣了。
爱世并不是想让外婆扫兴,也许外婆会对她失望,但她还是想告诉外婆她未来可能发生的事。
“怎么会穿不上呢,外婆把嫁衣准备好了,等爱世想穿上的时候,就能穿上了。”
诚将爱世的长发拢好,心里想道对外婆来说,比起你曾冰冷的死去,只要你能健康快乐的活下去,怎么样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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