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搬到中也家, 花见做饭的频率直线下降,从一天两次骤然降低为一周寥寥几次。
当然了, 之所以能这么轻松, 主要还是因为中也这段时间都在横滨。要是像去年年初时那样在西部的城市逗留小半年, 那估计花见的下厨次数还是会回到原本的频率。
这么一想,花见忽然特别自私地希望中也能够一直待在横滨的家——只需要以洗碗作为代价就能吃到中也亲手做的美食,怎么想都是她比较划算嘛。
但其实她的厨艺倒也不是特别糟糕, 只是不太出挑罢了。做出来的菜勉强只能算是“能吃”的水平,和美味基本沾不上边。
思来想去, 可能还是因为她没有太多做菜的天赋吧。
她撇了撇嘴, 拿起袋子里的苹果塞进冰箱, 决定不再多想厨艺好坏这种伤心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总觉得从打开冰箱放东西的那一刻起,中也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了, 直到现在都没有挪开。
花见实在想不通自己有什么好看的。
她本想不去在意的,但越努力地试图不去在意中也,反而让她更加在意他的视线方向了。渐渐的, 她的动作慢了下来。
直到袋子里只剩下了几样东西时,她终于按捺不住了, 偷偷扭头看了中也一眼。
这一看, 才发现中也压根就没有看着自己——他明明是在看着冰箱。只不过她与冰箱站得太近了, 才导致她误以为中也在看着自己而已。
嗯……是她自作多情了呢。
有点失望。
花见不想说话了。她赌气似的默默地加快速度,赶紧把剩下的东西统统塞进了冰箱里,心想待会儿还是去找橘子汽水玩一会儿比较好。
她用力抖了抖微皱的购物袋, 用手背抵着冰箱门。还未把门关上,又被中也打开了。花见听到他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沉吟,紧蹙的眉头似是有几分苦恼。
这不由得让花见更加困惑了。
“您为什么一直看着冰箱?”她问,“是觉得里面东西太多了吗?”
冰箱几乎快被完全填满了,看起来确实是不怎么舒服。
这个有些无厘头的猜测听得中也笑出了声。他轻轻一捏花见的脸颊,笑着告诉她,自己只是在考虑晚饭该做什么罢了。
“谁让你给出了‘什么都可以’这种大众的答案,否则我也不会这么苦恼了。”他故作抱怨的说,嘴角的笑意却一刻都没有淡去。
花见眨了眨眼,以一种理所应当的语气说:“做您自己想吃的菜不就好了吗?正好我什么菜都不讨厌吃。”
“问题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中也轻叹了一口气,“你能稍微给我一点提示吗?”
“提示?唔……”
花见实在是不知道她能给出什么样的提示,只好漫无目的地看着冰箱里的每样东西,随手拿起了离得最近的番茄酱罐头。
“晚饭吃番茄意面可以吗?”她把罐头拿到中也面前晃了晃,“番茄意面做起来还挺容易的。”
但容易归容易,花见却没一次做得好吃,可以说是相当的惨了。
“嗯。那就番茄意面吧。”
中也从花见手中接过番茄罐头,无意间瞥见到了她手指上的伤口。正想仔细看看,她却把手收回去了,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正落在何处。
“小伤口而已,不碍事。”她满不在意地说着,从冰箱里拿出牛肉和芹菜,塞进了中也的手里。
“这伤口什么时候弄出来的?”
其实花见不太想告诉他,但既然中也已经这么问了,那她也就只好坦诚回答道:“上午给橘子汽水喂罐头的时候。”
中也抿紧了嘴角,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看着她的表情简直就像是在说“为什么你那时候没有把受伤的事情告诉我”,让花见更觉得别扭尴尬了。她不自然地笑了几声,把受伤的那只手藏到身后,心想不被他看到的话应该就不会再听到他的叹气声了。
但这种宛若鸵鸟的行为显然是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作用的。幸而中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他关上冰箱门,又故意揉了揉花见的脑袋,把她的头发揉成一团乱麻,自己却先笑出声来了,完全忘记了他正是这团乱麻中担任“始作俑者”的那一位。
笑过了,中也的心情稍许轻快了一点。他轻轻勾住花见的腰,小声问:“需不需要贴上创口贴?”
“不用不用不用!只是个小伤口而已!”花见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腰间拽了下来,轻轻推着他的后背朝厨房走去,还不忘催促道,“快点去做饭吧前辈,我已经饿得不行了!今天的晚饭也一如既往地拜托您啦!”
这一听就知道这话是为了扯开话题而说出口的,但中也还是信了。
“饿得不行了?好吧……我这就去煮面。”
“谢谢!”
在中也准备着今日份的晚餐时,哼着轻快小调的花见已经摆好了叉子和勺子,还分外贴心地把餐桌旁的椅子拉开来了。
这些简单的工作毫不费力就能完成,而意面还在锅里煮着。为了打发时间,花见拿起逗猫棒和橘子汽水玩了起来。看着它奋力跃起却跳不了多高的模样,她都快笑到抽筋了。
在中也的勤快投喂之下(主要是为了与它拉近关系),橘子汽水日渐肥硕,已经彻底失去了身体曲线,变成了一只圆滚滚的猫,也间接地导致它的运动素质直线变差。
于是就变成了这样。
只蹦跶了几个回合而已,它就已经气喘吁吁了,伏在地上小口小口地喘息着,但浑圆的明黄色眼睛紧紧注视着垂在逗猫棒末端的流苏,依旧是兴奋得快把尾巴给摇断的程度。
如果不是体力所剩无几,估计它早就已经扑上来了。
见它对逗猫棒在意成了这样,花见忍不住动起了坏心。她故意将逗猫棒放低了一点,让流苏轻轻拂过橘子汽水的鼻尖,在张嘴想要咬住时,又猛然抽走,让橘子汽水扑了个空。
橘子汽水瞬间被点燃了斗志。它缩起身子,压低了耳朵和脑袋,连呼吸都变得更加急促了一些。细长的胡须伴着呼吸而微微颤动着。
还不等它高高跃起,花见就先把逗猫棒给收回去了。
她听到了中也关火的声音,那就意味着他已经做好饭了。
她赶紧把逗猫棒放好,一刻也不想多磨蹭,迈着小碎步跑到了中也身旁。
她刚才的那番说辞可不完全是为了转移注意力的,而是真真切切的实话——她真的是饿得不行了。
但此刻意面还停留在装盘的阶段,就算再怎么心急,花见也只好耐心地等上一小会儿。
光是看着诱人的番茄肉酱,花见就已经馋得不行了。
“哇,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中也撒上一小把罗勒叶,笑道:“我已经听到你的肚子在叫的声音了。”
这话让花见顿时红了脸,她匆匆忙忙地为自己辩解了起来:“才没发出声音呢!您不能凭空捏造呀!”
这是实话——她的肚子真没在唱空城计。
中也嘴角的笑意不减,也不再多逗弄她了,以免逗得她闹起小脾气。
不过,他似乎还没遇上过花见发火的时候?突然好想看一看是怎么会是……
中也的心里冒出了这样一个奇奇怪怪的念头。
幸好他没深想,否则走向可能就会变得有点奇妙了。
比起忙碌的昨日,今天显然空闲多了。中也和花见悠悠闲闲地吃完晚饭,顺便看一会儿晚间新闻,待天色暗下了,他们这才准备出门。
目的地当然是位于家附近的那家花见非常想走进去长长见识的街机厅。
“前辈,你不换身衣服吗?”
早就已经把日常上班会穿的西装套裙换成了宽松毛衣和长裙的花见站在玄关处如此问道。
“风衣外套什么的……好像和街机厅那种不羁放纵的叛逆风格不太符合吧……”
“啊?”
中也抬起头,满眼的不解。
不羁?放纵?叛逆?
这都是些什么奇妙的形容词啊!
中也困惑地看着花见此刻略显紧张的神情,心里隐隐猜出些什么来了。
他脱下外套,正声说:“早川小姐,你好像对横滨的街机厅有很大的误解——街机厅才不是你所描述的那样‘不羁放纵叛逆’啊。”
“诶……?”花见的眼底是怎么也藏不住的惊讶,“真的吗?”
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中也更想笑了,但却没有解答她的疑惑,反而说:“你先告诉我,你觉得街机厅会是什么样的地方。”
“呃……”
花见不自然地垂下眼眸,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沉默了一会儿,才像下定决心似的一摇头。
“我觉得我还是不回答比较好——总觉得您要是知道了我对街机厅的印象的话,肯定会笑我!”
“说吧,我保证不笑你。”
嘴角带笑的中也如是说。
听他如此许诺了,花见才总算是稍许安心了一点,小声嘟哝着,说:“街机厅嘛……大概就是挺乌烟瘴气,到处弥漫着烟味,会有很多不良青年聚集的地方?对了,我要和您说明一下,我家住在青森县的穷乡僻壤小渔村,镇上唯一一家街机厅就是这样的!”
“哦。是这样啊。”
中也嘴角的笑意一刻都没有垂下过,甚至还更加上扬了几分。
如果是偏僻小地方的街机厅,那可能确实会是像花见所描述得那样。但这里可是横滨地价最贵的地段之一,乌烟瘴气和放纵不羁,当然是不太可能会出现的。
中也本想好好地和她描述一下家附近的那家街机厅会是什么样子,可话到嘴边他却又不说了,只抛下一句悬念十足的“你马上就会知道街机厅是什么样子了”,然后就去换衣服了,只留下花见一个人在原地惴惴不安。
马上就会知道街机厅是什么样子……所以街机厅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啊?
中也真的没有在给自己挖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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