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周则的电话响了三遍,都被上官按断。
这几乎是上官本.能的反应。
她现在特别讨厌周则这个人,尤其是在数次被周则耍了之后。
一言不发地就不见了人影儿,不是耍她是什么?
哪怕一次就已经够让人讨厌的了,何况几次三番?
上官还记得十几天捡到小奶猫的那天,自己有多害怕李素云和周则见面,自己又何等忐忑地替周则想好了面对李素云的身份说辞。
可最后怎么了?
周则连招呼都不打,就不见了踪影。
做人起码的礼貌呢?
半个月过去了,这人又打来电话……她当初竟然悄没声儿地就把手机号存到了自己的手机通讯录里。手机啊,那是隐私性质的东西,究竟谁给她的权力,随便动别人的东西?
“所以这种人,就是霸道惯了,不会在乎别人的感受。”上官冷哼。
她已经给周则下了一个“这人欠收拾欠毒打”的结论。
“喵!”小奶猫认定上官在和它说话,还知道答应的。
上官摸了摸它的脑袋,觉得还是这毛团子好。
毛团子的世界里只有她,只要吃好喝好供着,就只知道围着她转。
人类的世界太复杂,上官很有种自己难以适应的无力感。
自己大概已经不止是肢体接触障碍,人际交往也有障碍了吧?
挥开那些烦躁的念头,上官握着手机,指尖悬在通讯录“周则”的名片上。
只要她轻轻一点,再一确认,周则的手机号,就能被她拉黑,再也没机会骚扰她了。
一个满世界搭讪年轻姑娘,流连于les酒吧的女人,一个装深情又炫富,趁着别人睡着的时候偷偷用人家的指纹解锁手机,并且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的女人……有什么好留恋的?
上官咬了咬牙。
为自己的犹豫而自我鄙视。
这种渣.人的手机号有什么特别的?
上官鼻腔中哼了一声,目光再次划过周则的手机号,果然没有什么特别的,也没见比别人的多出哪怕一个数字来。
拉黑!必须拉黑!
上官手指一动,再一动,周则的手机号就被拉入了黑名单。
可是,让她闹心的是,只是刚刚那一眼,那个“没什么特别”的号码,就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要疯了!
上官此刻特别恨自己异于常人的记忆力。
生活还在继续,不因某个人的喜怒哀乐而改变。
星期天,上官收拾好了返校的东西,装到一只小行李箱里。
她打算先搬回寝室适应一段校内生活,或许换个环境,她对自己专业的那种诡异的厌弃感就会有所缓解。
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回去,为新学期做准备了。
李素云当然是不放心上官回去的。
学校里上官睡硬板床、吃食堂,孤孤零零一个人,哪有在家她伺候的好?
李素云甚至提议干脆在学校附近租一间公寓,自己搬去和上官一起住,方便照顾。
上官赶紧拒绝,说她哪有那么娇气?跟导师出差,尤其去考古现场驻扎的时候,那都是什么条件?不也坚持下来了?
相比之下,学校里的条件简直好得不能更好。
上官是真怕她妈一直当她几岁小孩儿一样管着她、照顾她,父母之爱很多时候于她而言都是负担,虽然这么想,让她很觉内疚。
李素云也明白自己这样忒琐碎,大多数做儿女的被当妈的这么絮叨早反抗了,她家闺女还能耐着性子劝她、心平气和地和她说自己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自己,已经算是异类了。
哪怕不放心、舍不得,李素云也只好作罢,和上官宇一起把闺女送回了X大。
照上官自己的意思,拉着行李箱,出门打个车,也就算了。可她爸妈偏要开车送她,她也只得由着他们去。
一直送到宿舍楼下,下了车,上官宇把行李箱提出来交给上官。
“进去吧。你长大了,爸妈就不像送小孩儿那样送你进宿舍了。”上官宇比较开通。
李素云欲言又止。
上官赶紧接过行李箱,说了声爸妈再见。
她真怕她妈还要继续送她。
二十几岁的人了,这要是在宿舍楼里被相熟的同学看到爹妈像送幼儿园一样来送,不得被人家笑掉大牙?
“贝贝,要是晚上睡不习惯就回家啊!”李素云还是忍不住在后面喊了一嗓子。
上官额上的青筋嘣嘣直蹦,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来,回头和她妈说了声好。
可是这个笑脸,在她爸说了一句话之后,就瞬间僵硬了——
“那本书稿,爸爸给你放在行李箱里面了,不用着急看啊!”上官宇说。
哪本书稿?还不就是那个见鬼的《如果没有李隆基》,作者名也叫周则的那个!
上官其实也想回她爸一声好,可是那个“好”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阴魂不散的周则!
一路拖着行李箱上楼,上官遇到了几个相熟的同学,还有热心地要帮她拉行李箱的。
上官笑着谢绝了。
“上官你身体怎么样了?”同学甲问。
上官笑着客气回答好了。
她在病床上当了二十天植物人的事儿,并不是什么秘密。
同学甲颇为唏嘘,感慨了几句你真是命大、恢复得这么好真让人高兴什么的。
又有几个同学凑过来寒暄了几句,左不过就是那些客套话,上官耐着性子一一回答了。
“上官,你们宿舍的事儿,你还不知道呢?”同学乙突然说道。
上官一愣:“我们宿舍怎么了?”
“你不知道呀?”同学乙诧异着。
刚说到这儿,一个人影突然扑了上来:“师姐!师姐你终于回来了!”
上官被吓了一大跳,猝不及防之下就被熊抱了。
她的身体瞬间僵住,下意识地向后躲。
那个人更紧地抱住了她:“师姐你怎么不要我了?!呜呜呜呜……”
上官一个头变作两个大:“任欢……”
“是我啊师姐!”任欢使劲儿往上官的怀里蹭,“我还想天天给你打饭,天天陪你睡觉呢师姐!”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你什么时候陪我睡……咳!我们只是室友兼同门好吧?
“到底怎么了?”上官轻推任欢。
这个人形大粘糖快要让上官窒息了。
任欢从上官的怀里直起身,两只眼睛还通红着,像是真哭了。
“他们把我撵出来了!”任欢抽抽鼻子。
他们?撵出来?
什么情况?
上官听得没头没脑的。
等到任欢夹七掺八地把事情的原委说完,上官才大概了解是怎么回事。
任欢原本和她一个寝室,两个人二人世界过得好好的——当然这是任欢的话,结果就在昨天,任欢被系里通知,寝室调动,她被调到了别的寝室。
其实任欢新搬去的寝室比之前和上官同住的那间好,而且还是单人间,可任欢不喜欢啊。
“师姐,我就喜欢和你过二人世界!呜呜呜……”任欢委屈巴巴地摇着上官的手臂。
上官被她摇得头疼,也顾不上去纠正她那个什么“二人世界”。
重点是,好端端的,系里为什么把任欢调走啊?
“寝室里新搬来一个人,替代了我。”任欢扁扁嘴,大有一种上官有了新欢忘了旧爱的既视感。
上官只想扶额,看在她心理年龄小、年少无知的份儿上,忍了。
然而这就更让上官想不通了——
就是系里想要调动寝室,该调动的也是她这个已经许久不住在寝室的人啊!
而且,她那间寝室又不是总统套房,至于挤走一个任欢,再挤进一个别人吗?
“昨天就搬完了。他们可着急呢!”任欢说着,更觉得委屈了。
她爸妈都是X大的,她家算是书香世家,她从小也是被娇生惯养着长大的,怕是没受过这种委屈吧?
按说,系里的老师都知道任欢爸妈的身份,同一个单位的,不可能这点情面都不给,就是万不得已挪动,也不至于让任欢挪动。
这就太奇怪了……
上官很想知道,那个搬来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还没看到本尊呢!”任欢吸吸鼻子,“可是她凭什么跟我抢你啊师姐!”
什么抢我……这都什么鬼!
上官特别想摇着任欢的肩膀问她: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
当然,我也不是别人的。
实在不想和一个小孩儿一般计较,上官索性直接奔去自己的寝室。
任欢紧紧跟着她。
掏出钥匙打开寝室门,还好还好,门锁还是那个门锁。
上官暗自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那种莫名其妙的预感从何而来。
寝室里当然还是老样子,此时空空如也。
并没有见到上官的那位新室友。
没来由的,上官悄悄吐出一口气。
她对那个不知道什么身份、什么来历的新室友,莫名地有些心碍。
也许是因为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吧?
上官对自己说。
对方应该还没搬进来,床铺已经铺好了,显然没人住。
从床铺到书桌都收拾得很干净利索。
“师姐,那是我的床……”任欢拧巴着小脸儿,盯着原本属于自己的床铺和书桌。
上官无语地揉了揉眉心。
系里的安排,她能说什么?
从道义上来讲,上官觉得应该说点儿什么,安慰任欢。
可她天生不擅长说这种话,而且说白了这件事不就是欺负人吗?也不管当事人怎么想的,就让人家搬离原来的寝室。这也太霸道了吧?
能欺负到同校教授、副教授家的孩子,也是能耐。
上官不禁对她的新室友的身份,更好奇了。
于此同时,她的目光被新室友书桌内侧的一幅小画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幅风景写生画,嵌在一个方形的水晶相框里。
这地方,怎么看着……像是步行街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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