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再走了吧?”乔乔盯着上官问。
她这样问着的时候, 双手状似随意地拍了拍。
一些粉末状的东西被她拍落, 散落在空气之中,被晕黄的路灯映射出一种诡异的颜色。
那些粉末,都来自刚刚被她捏碎的,周则的手机。
粉末……
只是用手那么一捏……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上官喉咙里又“咕噜”一声, 艰难吞咽的动作。
她要是敢对乔乔的问题说不,会不会和周则的手机一样的结局?
上官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来, 想佯装镇定地说出“不会”,以显得自己并不是因为被乔乔吓着了才怂的。
可是她的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还是没法顺利挤出一个镇定的笑容来。
“姓乔的!你威胁谁呢!”周则早听不下去了。
她的助理敢威胁她喜欢的人, 反了天了!
乔乔被她老板骂, 也不气也不恼, 而是幽幽叹了一口气, 似乎早就料到周则会是这种反应。
周则:“……”
你这副“我替我老板操碎了心,我老板却不领情”的表情,是摆给谁看呢?
周则瞄了瞄地上的手机碎片,冷哼一声。
想到上官竟然不留情面地拉黑了自己,周则心里就有气。
“她乐意走就让她走啊!你拦着她你吃撑了?”周则又骂乔乔。
“周董,我不用……”
“闭嘴!”周则瞪着眼珠子喝住乔乔。
乔乔真就听话地闭嘴了。
好嘛, 自己变成“她”了。
上官无语。
眼看着周则丢下那句话之后转身就走, 上官更无语了。
这还傲娇上了?
周则自顾上了车,“砰”地摔上了车门。
恐怕别人不知道她在表达“我很生气,谁都别来烦我”的意思。
上官和乔乔远远地看着, 倒是挺默契地同时叹了一口气。
乔乔于是不再说话,而是不知从哪儿摸出个小袋子,和一把小刷子,把地上的手机碎片用小刷子收进了袋子里。
上官奇怪地看着她认真打理的样子,并不觉得乔乔此举是出于保护环境人人有责的公德心。
“你在干什么?”上官还是忍不住问。
“没什么。”乔乔平板的声音回答着。
上官:“……”
“你不会懂的。”乔乔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
上官心里划过不舒服——
乔乔收拾的是周则的手机碎片,她说上官不会懂的,指的不仅是上官不会懂她正在做的事,其实也是在说上官不会懂和周则有关的事吧?
潜台词不就是在说,上官根本不懂得周则吗?
远处保姆车紧闭的车门,以及眼前乔乔专注于忙碌的心无旁骛,都给上官一种她被隔绝在她们的世界之外的感觉。
她没有资格参与进去,关于她们,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就应该安静地走开,再不侵扰……
这种感觉,让上官觉得,糟透了。
现在,周则傲娇了,乔乔也不会阻拦,上官大可以无所顾忌地离开。
离开吗?
上官的嘴唇被咬得泛白,她却意识不到疼,像是失去了痛觉。
不甘心吗?
还是,别的什么?
初夏的夜,透着凉意,扑打在上官的掌心——
仿佛来自周则额头的冷汗的凉意……
周则的身体……
上官迟疑了。
乔乔此刻已经把地上的手机碎屑收拾干净。
她利落地站起身,看着还站在原处的上官,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好像上官这个人,已经和她毫无瓜葛,她也没有任何必要打交道了。
上官皱眉。
“等等!”她喊住了乔乔。
乔乔不理会她,径直朝保姆车的方向走。
幸好,乔乔没有像来时那样突然就出现,突然就不见了。
她似乎有意配合上官“缓慢”的脚步。
上官紧跑几步,追上乔乔,挡住了乔乔的去路。
乔乔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目光有意无意地飘过她的肩头,似在回想刚才抓上官未遂的痛苦。
“你刚才说的禁制,是怎么回事?”上官双眸紧盯着乔乔。
“她现在不在这里,没有人阻止你说。”上官强调着。
乔乔当然听懂了。
“那也不代表我会告诉你。”她说着,径直朝前走,在将要撞上上官前一秒,小心翼翼地绕过上官的身体,生怕再给自己招来痛苦。
上官被拒绝了,身体僵住。
乔乔忽的站住,没有回头:“你说这是你和她之间的事,与我无关。可是她找了你很久,找不到你,犯了病,还得是我来接她。”
上官蓦地张大眼睛——
周则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找她找不到?而且还犯了病,不得不给乔乔这个助理打电话?
如果之前自己没有拉黑周则,周则也不至于大晚上的跑到这儿来……
上官胸口一阵酸痛。
她觉得周则这个人,说她聪明她是真的聪明,说她傻实在是傻得可以。
周则是什么身份?
犯得着大晚上不睡觉,满世界找自己这么一个扔到人堆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吗?
而且,手机打不通,不会用别的法子吗?
比如联系周教授,或者……反正周则有钱有势,有的是法子派人找到自己吧?犯得着非要亲身上阵吗?这是较的哪门子劲?
上官长到二十四岁,记忆之中从来没有过“狂暴”的经历,她的教养特别好,她的性格内敛。
可是现在的她,胸中有一团子火,越烧越烈,让她整个人都有一种将要暴走的冲动。
她真的暴走了——
挟风带火地冲回到保姆车前面,上官猛地拉拽车门,没拉动。
车门竟然被从里面锁上了。
上官:“……”
一腔烈火化作了冲天的怒气,上官突然双拳擂在了车门上。
砰砰!砰砰!
“姓周的!你给我开门!”上官冲车门喊着。
就算车子隔音,她不信她这么砸车,车里面的周则感觉不到。
乔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上官的身后。
她平板的表情难得地显出诧异,完全没想到上官这样纤弱的、斯文的人,看起来连吵架都不会的人,也会做出拿拳头擂车门的“壮举”。
乔乔的眼底划过一瞬“有热闹看了”的异色,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这辆车的安全防护系数比普通保姆车还要高,你砸不开的。”乔乔客观地就差背出来这辆车的参数了。
上官原本一肚子火气,这会儿更被她气到了:姓周的浑也就罢了,你在这儿跟我装什么机器人?
“把车门打开!”上官低喝。
“周董没让开。”乔乔是个只听老板话的好员工。
上官:“……”
上官也较上劲了,姓周的不开门,她就继续砸车门。
反正姓周的不差钱儿,砸坏她的车,就当劫富济贫了。
她还真就高估了自己拳头的力气,就这辆保姆车的钢板,别说她那两个没什么力气的小拳头了,就是两个铁拳头,也顶多只能在上面凿两个小坑,想造成更大的破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又狠砸了几下,上官快要脱力了。
而且,她手背上的疼痛,比刚砸的时候更明显了,钻心地疼。
破皮了?还是……甚至出血了?
手背上的疼痛,让上官的混沌的脑子寻回了几分清明。
她蓦地停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抑郁症发作了吗?
刚才那个冲动的,有着强烈破坏欲的人,是她吗?
车门在这时,霍地被从里面打开了。
周则阴着一张脸,盯着双手因为疼痛而轻抖着的上官。
对上周则的眼睛,上官那股子刚刚被压制下去的火气,腾地又烧了起来。
“姓周的!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上官胸口起伏着。
周则双眉拧成一个疙瘩,她察觉到了上官的异样,不是生气那么简单。
周则试图去拉上官的手,被上官猛地甩开:“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满世界找我……你装什么情圣?我妈妈给我打电话,你又有什么资格过问?呵!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怀疑我妈妈让我去相亲,我说的没错吧?”
周则的脸色变了,上官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就算我去相亲,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我喜欢谁……就算我和谁结婚,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上官心底涌上委屈。
她如果能照着她爸妈想的那样去相亲、去交男朋友,就好了。
可是她做不到!
上官的双眸中蓄了泪水:“你明知道你自己的身体是什么状况,你还找我,还等我,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思?你是想感动你自己,还是想感动我?”
周则眼中带怒,知道乔乔已经把她给出卖了。
乔乔这会儿早躲进了驾驶室里。
周则的怒火无处发泄,偏偏眼前泪眼婆娑的上官,又让她心疼得要死要活。
真是要了命了!
“我告诉你!不可能!你永远都不可能感动我!不可能!”上官说到最后,已经语带哭腔。
周则再也听不下去了,眼圈也红了。
这样下去,她也要哭了,心疼上官心疼哭了。
周则早从车上跳下来,紧走几步,不管上官如何挣扎,紧紧地把上官搂在了怀里。
“你放开我!放开我……”上官死命地挣扎,甚至不惜咬周则的肩膀。
周则被她咬得直抽气,打死也不放开她。
直到最后,体力上的悬殊,让上官实在没力气挣扎了。
她只能喘着粗.气,浑身像是被抽了筋一般,不得不萎.靠在周则的怀里。
“姓周的!我讨厌你!”上官啜泣着,泪珠儿一串串地砸落。
“我知道,我知道……你讨厌我,也喜欢我。”周则轻拍着上官的后背。
“我不喜欢你!”
“好,不喜欢,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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