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则不客气地扒拉开柳刀刀, 捧着上官的手看了又看。
当看到那两个蝴蝶结的时候, 周则忍不住笑了。
“挺好看的。”她说。
上官:“……”
“老板你满意就好。”柳刀刀在旁边,抱着肩膀呵呵呵。
周则立马丢过来一个“你给我闭嘴!”的眼神。
柳刀刀笑着微眯着眼睛,暗自打量着上官。
长得不错,气质也不错, 皮肤也好……咦?动过大手术?
柳刀刀的眼中闪过微妙,漾开感兴趣的兴味来。
上官被周则温声软语地问着, 浑身却都是紧绷着的——
为什么感觉这个柳医生的眼神,像是能把她穿透似的?
周则敏锐地察觉到了上官的紧张。
她马上就联想到了柳刀刀的身上,又一个眼刀飞过去。
再敢看她,信不信我让你以后都拿不了手术刀!
周则眼中的警告意味分明。
柳刀刀撇了撇嘴, 知道姓周的说到做到。
人在矮檐下, 不得不低头啊!
有什么办法呢?
柳刀刀惨兮兮地叹了一口气, 大有“小白菜芯儿里黄, 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幽怨。
上官听到她那一声叹息,汗毛都竖起来了。
“甭理她!”周则根本不搭理柳刀刀,搂着上官安抚。
柳刀刀更觉得凄凉凄惨凄风苦雨了,嘴巴里都是苦涩的滋味。
周则这个周扒皮,使唤着她还嫌弃她、剥.削她,她的命真是好苦啊!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离开周则这里她活不下去啊, 活不下去就没法玩儿她最喜欢的手术刀了……
柳刀刀这么想着, 又想叹气了。
“还有哪儿不舒服,都可以跟刀刀说,医学方面她是权威。”周则突然对上官说。
柳刀刀第二声叹息, 就这么被憋了回去。
好吧,她老板还是挺有良心的,还记得她是权威,还记得她叫“刀刀”。
投桃报李,柳刀刀决定还是继续尽心尽责地为她老板卖命吧。
周则这么说其实只是为了让她的下属尊重她喜欢的人,没想到上官真的会向柳刀刀开口。
“柳医生,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上官看向柳刀刀。
“你说。”柳刀刀笑微微地瞧着她。
想到刚才柳刀刀跟透视自己身体似的目光,上官有一瞬的不自然。
上官的目光投向周则的脸,现在唯有看着周则,她才觉得心里是踏实的。
“你想说什么,大胆地说。”周则环着上官腰肢的手紧了紧,鼓励着。
她又何尝不是在警诫柳刀刀不要对她喜欢的人过分?
柳刀刀笑容可掬,心说我都这样了,就差跪下来求她快说赶快说了,还过分?
“麻烦柳医生处理一下周则鼻子上的伤。”上官说。
周则和柳刀刀都愣了一下。
她们谁都没想到,上官说的竟然是这个。
周则早就不把那伤当回事了,反正疼两天就好了,她又不是没经历过比那痛苦得多的疼。
柳刀刀其实早就发现周则鼻子上的新伤了,但她有个恶趣味,和喜欢玩儿手术刀一样的恶趣味,就是看周则挂彩。
常言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周则的骨相就是最符合柳刀刀审美的那种。这么美的一个人,看她身上挂彩,简直是一种享受啊!
柳刀刀永远忘不了她第一次看到周则的“那处”伤痕时的情景,她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这样,很像一个……变.态。
“不麻烦。”柳刀刀的眼底隐隐跳跃着兴奋。
上官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怎么有种古怪的感觉?
“这位小姐,你贵姓?”柳刀刀似乎才想起来问这事。
“上官。”
“哦,上官小姐,你知道的,周则是我东家,为她服务是我的职责。”柳刀刀笑得意味深长。
周则听得头皮发麻,来不及跑,就被柳刀刀扯住了:“东家,来,让奴家看看,是什么人能让您鼻孔蹿血啊?”
上官:“……”
柳医生,原来你还是个戏精。
周则再次出现在上官面前的时候,看不出来和之前相比有什么变化。
上官被她安排去了楼上的卧室,那是属于周则的卧室。
周董财大气粗,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里,多几个睡觉的地方,还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上官也想开了,反正周则现在让她做什么,只要不是过分的事,她都会乖乖照做。
卧室的门被打开,周则在里面关上门,还忍不住摸鼻子。
上官以为她的鼻子也会像自己的手一样,被缠上绷带,或者贴上橡皮膏什么的,毕竟得上药,不是吗?
上官之前都在想象周则鼻子上缠着绷带会是什么画面了,想想那画面,上官都想笑。
结果,周则的脸上什么变化都没有。
上官低头看看自己两只爪子上的蝴蝶结,严重怀疑柳刀刀是因为怕得罪她老板,才不敢给周则也打蝴蝶结的。
“别找了,我明天还得工作呢。”周则看到了上官的心里面。
意思是说,她明天还得工作,为了能见人,所以柳刀刀才没在她的脸上弄上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所以周则说的“工作”是什么?
做老板吗?谈生意吗?
还是别的什么?
上官第一次意识到:周则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她竟然不知道。
说到底,对于周则这个人,除了有钱有势,以及对她死缠烂打,并且还耍过她、抱过她、哄过她以外,别的上官竟然什么都不了解。
上官觉得自己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究竟是怎么和周则走到如今这地步的?
“柳医生给你用了药?”上官问。
她竭力关注周则的身体,这样才能强压下心里的不安和异样。
“用了药了。”周则说。
她到底还是爱美,先去卫生间里对着镜子好一通照。
上官不放心地跟了过去。
之前鼻孔蹿血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爱美。
周则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的时候,上官心里腹诽。
“我这样,能见人吧?”周则问着身后的上官。
上官抿了抿嘴唇,只轻“嗯”了一声。
周则这样对着自己快一天了,也没听到她问能不能见人,敢情明天还要见什么特别重要的人吗?还要注重仪表什么的?
一想到竟然有人让周则那么在意形象,上官口腔里就酸溜溜的。
大概是饿的吧?
上官心想。
真没听说过有人会饿得搅酸的。
“我让乔乔去订了吃的,一会儿吃完了再睡。”周则也记得肚子饿这事儿呢。
什么叫……再睡?
上官被呛得咳嗽起来,脸又涨得通红。
“怎么了?还好吗?”周则马上凑过来,力度适中地拍抚上官的后背。
一系列动作做得特别顺手,跟老夫老妻似的。
脑袋里冒出来“老夫老妻”这几个字,上官的脸更红了。
“没事儿,我没事儿……”她朝周则摇摇手,不着痕迹地躲过了周则的拍抚。
上官顺过来这口气,觉得这地方不宜久留。
“麻烦你送我回学校……我自己打车回去。”上官说着,就往门口走。
她根本不指望周则能听她的送她回去,她自己打车回去总行吧?
在这个房间里和周则独处,让上官心里怵得慌。
周则果然挡住了她的去路:“你看看这都几点了。”
嗯,十一点半了,很好。
上官暗自磨牙。
“X大的校门二十四小时开着,我回去没问题。”上官自有她的坚持。
“就算是校门二十四小时开着,你觉得门口的保安会让出租车进去吗?”周则说。
“所以,你没打算送我回去?”上官微仰着脸盯着周则。
灵魂的拷问。
周则被她戳中了心思,不自然地眼神往旁边飘了那么一下,马上又飘了回来。
“就算是车能进校门,都这时候了,到宿舍楼得几点?至少十二点吧?大半夜的,折腾宿管阿姨真的好吗?哎!人家宿管阿姨挣这份钱也不容易,白天那么累,大晚上好不容易睡着了,还得被砸醒起来开门。将人心比自心……你觉得呢?”周则特认真地和上官掰扯起啥叫换位思考了。
但凡换个人跟上官说这些话,上官都能至少信几分。
可这话从周则的嘴里说出来,就跟老虎改吃素一样,谁信啊!
周则这货,她会换位思考?
“换位思考”这个词,压根就不会出现在周则的字典里!
“你想让我留宿在这里?”上官不吵不闹,平静地看着周则。
周则心里“哟”了一声,心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她心里噗噗地翻水花,脸上的表情可一本正经呢。
“你都累了一大天了,我舍不得你大半夜的折腾回去,我心疼。”周则嘴上柔情蜜意着,脸色都不变一点儿的。
就这份儿厚脸皮,上官自问一辈子都学不会。
周则比上官以为的还要厚脸皮,她甚至得寸进尺地拉了上官的手,护在自己的两个掌心之间,低头吹了吹。
温热的气息透过绷带,在皮肤上蔓延开来,初时像是一簇小火苗,紧接着就烧蹿开来,变成了火龙、火海。
上官实在不明白,周则到底是怎么做到,让自己瞬间就仿佛浑身都被她的气息包围了的。
“明天早上,一早我就送你回学校,不会耽误你的时间的。”周则承诺得特别诚恳。
那种诚恳的语气,让上官甚至生出了一种错觉:好像自己要是再不信任她,就真的伤害了一个好人的一片好心。
周则?好人?
骗鬼吧!
可是,人心就是这么奇怪——
明明清楚周则又在甜言蜜语,可能又在胡说八道,上官还是不忍心拒绝。
也许,周则真的已经住进了她的心里,还是撵都撵不走的钉子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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