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周则肩膀上的痕迹, 上官的呼吸发紧。
她应该移开眼神的, 她不应该死死地盯着那里——
无论是出于礼貌,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这么盯着周则近乎赤.裸的肩膀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上官的理智告诉她。
可是她的眼神却像是不受她的理智控制一样,粘在了那里。
“咕噜——”
静谧的房间里, 喉咙里的那么一声响动,听起来格外地清晰。
上官像是突然从幻梦中醒了过来, 她慌忙低下头,整个人窘迫得都想找个地缝儿钻了。
刚才那么一声,是她发出来了。
不是饥饿得肚子咕咕叫的声音,而是……反正和饿也差不多了。
如果说饥饿是生理的反应, 那么上官刚才, 就是掺杂了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反应——
那种东西, 人们通常叫它, 欲、望。
谁说只有柳刀刀那个变.态才喜欢看周则身上的伤口?
上官发现她也有这种倾向。
当然,她不像柳刀刀那么变.态——
柳刀刀只喜欢看周则受伤,恨不得时时刻刻给周则弄个战损妆,最好真流血的那种。
上官却觉得,周则无论怎样,受伤的样子, 心脏病犯了的时候难受的样子, 平时健康时候的样子……无论什么时候的周则,都很好看。
一个人刚好长在另一个人的审美点上,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如果, 周则不那么讨厌,就更好了。
如果,周则始终是健健康康的,那就最好了。
上官想。
周则是什么妖孽?
那是个什么世面都见过的妖孽。
上官此时的眼神,明显是被自己迷住了,周则会看不出来吗?
既然看出来了,不趁机得便宜卖乖,那就不是周则了。
周则的嘴角挂上了一抹蜜汁微笑,故意朝上官倾身靠近。
靠近得两个人之间几乎没有了缝隙。
“忍不住了?”周则有意用绮.靡的嗓音,在上官的耳边吐气。
上官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身体不争气地轻轻颤了颤。
“谁忍不住了!”上官嘴硬着。
“你啊!”周则嘴角的笑意更深。
“我没有!”上官慌忙辩解着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周则爱惨她这副口是心非的小模样,满心都是得意。
“我这么好看,你被我迷住不是你的错。不用不好意思……”周则继续往上官可怜的耳朵上吐气。
那只可怜的耳朵,已经通红得跟要滴血了似的。
“谁被你迷——”上官突然噤声。
她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和周则继续辩论这个话题。
和不要脸的人比不要脸吗?
上官甘拜下风。
上官突然不做声了,周则就有点儿慌。
“生气了?”周则凝着上官紧闭的眼睛。
眼睫毛轻颤,像两只随时都可能振翅飞走的蝴蝶。
周则的心里又添了几分慌乱。
她的指尖儿动了动,想抚上那双紧闭的眼睛。
这还不够,最好……
周则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你把衣服穿好!像什么样子!”上官低斥着。
她嘴上嫌弃着周则有伤风化,颤抖的睫羽和晕红的脸庞,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思。
周则于是知道她不是生气了。
“你不敢看我。你害怕想亲近我的念头。”周则笑得很得意。
肯定的语气,把上官的心思剖析得明明白白。
上官突然睁开眼睛,咬着嘴唇看周则。
那双上一秒还紧闭着轻颤的眸子,此刻水蒙蒙的,像笼着一重轻纱。
周则的呼吸一滞——
这样的上官,她何等的熟悉?
曾经,曾经无数次,在床.笫之间,或者在别的什么不可描述的地方,她们两个人发生只有她们两个人才知道的不可描述的事情的前夕,动.情的时候的上官,就是这样的。
有那么一瞬间,周则几乎以为,她的贝贝回来了。
一团火苗腾地在周则的脑中点燃,她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
更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的脑际忽闪而过——
如果动.情真的能让贝贝想起来什么……
但是这个想法也只闪现了那么一下,就如天边流星一般,消失不见了。
周则的唇角,只剩下了苦笑。
上辈子两个人之间不愉快的开端,经历了多少事,才慢慢弥合的?
难道这辈子还要再来一次吗?
上辈子的周则全然掌控着上官,她无比清楚这个小东西逃不出自己的手心,所以她才那么地肆无忌惮。
这辈子就不一样了。
时空变了,人也变了。
周则没有把握全然掌控着上官。
这个时空之中,周则有太多不能掌控的东西。
其实这些都不是问题的关键。
问题的关键在于,周则爱上官爱到了骨子里。
她怕伤了上官。
所以,她宁可忍耐着,她宁可自己难受难过,也不肯伤害到上官一点点。
她的贝贝,刚刚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
在病床上躺了那么多天,又患上了抑郁症……
周则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抑郁症患者严重的时候,是会厌世的,是会有自杀倾向的。
周则怕极了,怕刺激到上官,让上官难受。
她更怕极了,再一次失去……
上官突然被周则抱在了怀里,毫无征兆地,她就靠在了周则柔.软的胸口。
上官不知道周则怎么了。
明明上一秒还在和自己调.笑着,上官都已经准备好应付她的调.戏了。
就……偃旗息鼓了?
真不像周则的风格。
“你怎么了?”上官不放心地问。
“没怎么,”周则说,“就是想抱着你。”
你不是随时随地都想抱我吗?
上官心里搭了一句。
她没敢把这话说出口,怕再招来周则的调.戏。
其实这样就好,这样被周则抱着就好。
上官从来都没想到,周则的怀抱和自己那么契合,就像……就像这个怀抱原本就是属于自己的,只属于自己。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上官考虑再三,说。
“你问。”
“你不许激动。”
“我为什么要激动?”周则愣了愣,马上就明白了,上官怕她的心绪波动,使得心脏病再犯。
“你想问什么就问什么。我这个病啊……嗯,我也拿不准它什么时候犯病。”周则淡淡地说。
上官听她这么一说,更不敢问了。
周则等了半分钟,都没等来下文。
“你不问的话,我心里更不踏实,没准更要犯病。”周则吓唬上官。
上官:“……”
这人怎么像是故意的呢?
上官没脾气了:“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周则没想到她问的竟然是这个问题。
沉默了几秒钟。
“是。”周则说。
这回,换成上官沉默了。
她其实还想再问周则,她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可是这个问题,上官不敢问了。
她害怕那个问题的答案。
怀中人的身体,一如曾经的柔软。
抱着她,心口就再也不是空落落的了。
明明是充实的感觉,周则却觉得不安。
“你……”两个人同时开口。
意识到对方也在说话的时候,两个人又同时闭嘴。
“你先说。”周则让上官先说。
上官深深地看了她一样,觉得客套也是很没有必要。
“我帮你治好你的病,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上官说。
周则蹙眉,没有急着回答。
上官感觉到她的审视,不自然地瞥开眼去:“你别这么看着我。”
周则心里忐忑的感觉,更强烈了。
其实她应该高兴,不是吗?
毕竟,上官能主动开口答应帮她“治好病”。
可上官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这个病”是怎么来的。
周则的眼底漾上黯然。
她的唇角却挂着浅浅的笑:“你说,我都答应。”
上官因为那个好看的笑而失神两秒。
“你都答应?”她才意识到周则说了什么。
“嗯,都答应。只要是你说的,什么事我都答应。”周则仿佛在说着某种承诺。
上官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了句什么。
“你说什么?”周则当然没听到。
我说,你还真是个情圣。
上官心底里默默叹息。
“没什么。”她朝周则摇了摇头,不想让周则听到自己心里的那句话。
周则于是不想追究下去那个明显得不到的答案了。
“你刚才想让我答应你什么?”周则转走话锋。
上官暗暗松了一口气,却有一种隐隐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她仍是不大敢和周则对视,而是盯着侧前方紧闭的房门:“你要答应我,不和我说我……我们以前的事。”
“好。”周则回答。
她回答得太干脆了,完全出乎上官的意料。
“你都不考虑一下吗?”上官不忍心地问。
“我说了,只要是你说的,什么事我都答应。”周则是个一口咬断金的性格。
上官听了,心里的愧疚感更强烈了。
她想向周则解释,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她想告诉周则自己的难处,想告诉周则自己的挣扎。
门却在此时被敲响了。
乔乔送来了晚饭,准确地说是夜宵。
进来的不止乔乔,后面还跟着柳刀刀。
柳刀刀一眼就盯上了周则的肩膀,两眼直放光。
那双亮得能当聚光灯使的眼睛里,分明写着:这么短的时间,你们就能这么激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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