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很多年以前的农历五月十四日, 周则以为自己永远地失去了深爱的人。
后来, 在那个时空之中,周则再也没有给自己机会去祭奠自己逝去的爱人。
再后来,她到了这个时空之中,每一年的农历五月十四, 于她而言都是不同寻常的日子——
在国外的时候,除了那些黄皮肤的老人家, 没有人去记着“农历”的某个日子;周则却是记得的,不仅记得,而且刻骨铭心。
在每年的五月十四这一天,周则都会推掉所有的应酬, 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度过一天。
至于她在哪里度过这一天, 以及这一天里她都会做些什么, 连她身边的助理都不知道详情。
乔乔跟她跟得久了, 也就知道了她的这个习惯。
今年的五月十四和过往所有的五月十四都不一样。
那个人就在自己的身边,这个人是鲜活的,触手可及的。
哪怕这个人已经不记得属于两个人的曾经的一切,周则知道,她就是她。
也许是这段日子过得太过美好了,也许是因为思念的人近在眼前, 每年到了农历五月份, 周则都会特别第烦躁,情绪始终特别地低落,可是今年的周则每天都喜悦和期待占得满满的。
周则决定从今以后就把五月十四这个日子忘记, 忘得干干净净:人活得好好的,祭奠个哪门子?
可是这就够了吗?
曾经在那个时空中爱得太深,相依相知的日子太美好,周则没法对现在的日子感到满足——
贝贝就在眼前,活得好好的,可她却不认得自己。
贝贝容忍自己牵她的手,容忍自己给她系鞋带,甚至容忍自己抱着她睡觉,可她却不许自己再进一步地与她亲近……
周则现在清楚地感觉到,什么叫做渴望得越多越痛苦。
如果说这种因为渴望而堆积的痛苦,在普通的日子里,周则能用自我安慰平复,那么今天,这种痛苦就变得难以平复,周则越是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那种强烈的不能求、求不得、得不到的危机感,就越是折磨着她。
直到把她的心绪纠结成一个扭曲的渴盼:哪怕,只是碰一下,就碰一下,也好……
车里相对密闭的空间,纵容了周则内心的那个声音。
周则扯开了自己的安全带,转身摸索向上官的安全带:“你别害怕……”
周则的声音很低,还有些颤。
上官不知道她怎么了,想问她为什么解开了安全带,却发现周则竟然来拉扯自己的安全带,然后轻车熟路地解开,甚至扳转过自己的肩膀,让自己不得不面对着她。
“周……”上官动了动唇。
突然想到了周则刚刚在自己耳边说的“你别害怕”,上官心尖儿上一颤:周则要干什么?
这样才让上官更害怕啊!
“你——”上官想说点儿什么。
“乖!别说话,也别动……我不会伤害你……”周则不许她继续说下去。
上官隐约感知到了什么:不是感知到了周则打算干什么,而是感知到了周则似乎在……胆怯。
如果她现在继续说点儿什么,无论说点儿什么,周则都不会继续下去——
任何她可能说的话,听在周则的耳中,都是拒绝。
拒绝什么?
周则想干什么?
上官的心里满是问号。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闭上嘴,什么都不说。
因为感知到周则的胆怯,上官觉得心疼,心疼周则这样的一个人,也会胆怯。
无论她想做什么,就由着她吧!
上官内心里,此刻对周则是放任和纵容的,哪怕她完全无法预料,周则接下来会怎样对自己。
解开上官的安全带,周则的手都是抖的。
她熟练地摸向旁边,摸到了一包湿巾,抽出一张,仔细地擦干净了手,才重新面对着上官。
整个过程之中,她都至少有一只手是扣着上官的肩膀的。
其实上官根本不可能跑掉,周则却是实打实地害怕。
擦干净了手,周则定定地看着一动不动的上官。
上官就在那里,那么乖,让周则骤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她不会是被我吓傻了吧?
上官微张着嘴唇,唇瓣粉.嫩,让她看起来很有些……诱.人。
周则攥了攥拳,喉咙里发紧,她终是抑制不住地抬起手,抚向了上官的面庞……
周则其实是想抚向上官的唇的,却在最后时刻鬼使神差地覆上了上官的眼睛。
上官本能地闭上眼睛。
不再被那双潋滟的眸子盯着看,这让周则的一颗心轻松了几分。
她的手仍然轻颤着,覆着上官双眼的动作却没有犹豫分毫;而她的另一只手也是不安分的,也轻轻地颤抖着,抚上了上官的鼻梁,然后一厘米一厘米地向下摩挲,触到那处特别容易引人遐思的唇珠,然后是上嘴唇……
周则明显感觉到上官的呼吸紧促了几分,就像……就像它们曾经在床.笫之间……
周则一度胆怯的心境,格外地兴奋起来,她的手不安分地继续游.移在上官的唇间:上嘴唇,下嘴唇,轻轻地碾过,微微用力,再用些力……
最后,周则甚至把指尖探入上官的双唇之间。
仿佛一个深.吻。
所不同的是,这个吻,用的不是周则的嘴唇,而是手指。
直到听到上官轻轻的啜泣声,周则才恍然回到现实之中。
她慌忙松开覆着上官双眼的手,看到那双好看的眸子里已经氤氲了晶莹。
周则低头看自己的手,上面还沾着上官的泪水。
她这才像是被烫着了似的,抽回了磋磨上官嘴唇的手。
“我……”周则涨红了脸,想要解释点儿什么,却发现怎么解释,都脱不开她刚刚欺负了人的现实。
上官的双唇此刻还是酥.麻的。
周则的手指明明已经离开了,上官却还是觉得那里像是有什么在不安分地探索着……
这就是周则所说的“你别害怕”的事吗?
不许她亲,她就用手指,对自己做这种事?
上官的脸也涨红了。
和周则的窘迫不安不同,上官更觉得羞.耻,特别地羞.耻。
她是知道手指对于一个喜欢女人的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的。周则居然用手指对自己做那种事,怎么能不让人……
不让人什么?
羞愤,恐慌,恼怒……吗?
都有吧?却又不止。
上官很清楚,若不是自己之前的纵容,周则也不至于如此。
纵容她,现在还在替她的动手动脚找理由,真是没救了!
上官瞬间觉得特别地委屈,眼泪一串串地砸落。
一委屈就哭,太没用了!
上官又觉得自己特别没用,这么一觉得,泪珠儿掉得更厉害了。
周则登时慌了手脚。
“贝贝……”她扎着两只手,无所适从。
她真的没想把贝贝弄哭啊!
她就是,就是管不住自己想要亲近贝贝的欲.念,而已。
明知道上官容易哭,周则还是忍不住心疼得要死,赶紧一把将上官抱紧怀里。
求你了,你别哭了。
再哭,我的心都要疼碎了。
周则抚摸着上官的后背,一边心疼着,一边觉得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忒不是人了。
被周则抱在怀里,上官觉得自己的感官都特别敏锐了起来——
周则身上熟悉的气息,周则柔软的衣料,还有那种淡淡的香水味,都是上官熟悉的。
有那么一刹那,上官觉得周则也许是一个长情且专情的人,不然怎么始终执着地只用这么一款香水?
从认识周则的那天起,周则的身上就是这种香水的味道,成熟的女人香味,有些孤傲的感觉,更有些魅.惑,几乎成了周则的专属味道。
被周则抱在怀里的感觉,其实特别的好,如果没有……
上官轻推着周则。
周则以为她被自己欺负得怕了,要推开自己,然后远离自己而去,于是就抱得更紧了。
上官直皱眉头:“压疼我了……”
周则这才慌忙松开她。
以为是自己用力得失控让她不舒服了,却发现是两个人中间隔着的车档杆之前顶在了上官的肚子上,弄疼了上官。
真不是个适合亲热的地方。
两个人各自坐回自己的位置,因为刚才的事,都觉得脸上热得慌。
车里面的温度好像也升高了。
周则摇开车窗,让自然风吹进车里,如此一来,车内密闭的空间,就又和外面的世界有了联系。
“还是自然风好。”周则说。
她突然联想到了刚才的情不自禁,意识到自己这么说好像是在拐着弯地表明自己不会再冒犯上官似的,倒有些刻意了。
周则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她绝少露出这么窘迫的表情。
上官其实也因为她的那句话,联想到了奇怪的地方,遂不自然地眼神飘向车外。
周则一句话丢出去没得到回应,有点儿尴尬。
她盯着上官的侧颜,发现上官小巧的左耳上,还残留着一抹红晕。
周则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蓦地觉得自己的思想太那啥,忙正襟危坐,又轻咳一声:“很饿了吧?我们这就出发吧!”
上官抿了抿唇,没有理会周则的话,而是鼓着勇气转过了头:“你刚才,是不是……想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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