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和周老……和周则有什么关系?
等等!
你是怎么知道, 周则喜欢我的?
上官圆着眼睛看着任欢。
她和周则的事, 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你说周……”上官抿了抿唇。
“嗯,周老师,周则,”任欢点点头,“我听过她的课呢,你忘了师姐?”
怎么会忘呢?
那是周则代张晶老师的断代史选修课, 准确地说,是周则动用关系把张晶老师给挤走了,然后代上了这门课。
即使已经深深地喜欢周则了,上官还是得客观地承认:周则这个人, 一旦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很有些不择手段的劲儿。
在商业上,“不择手段”应该算是中性词吧, 毕竟人在商场身不由己,不过都是利益纷争;可是放在别的事上,“不择手段”就连中性词都算不上了。
在这件事上, 上官觉得挺对不住张晶老师的——
说到底,周则当初是为了接近她, 才这么做的。
任欢见她师姐缓缓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说实话师姐,我一开始对周老师是没什么好印象的……她那么凶,还抢了我的床……”
任欢幽怨地看了一眼上官。
上官被她那一眼看得脑瓜皮儿发紧,心说你不要这么一副周则从你手里抢走了我的表情好吗?
“不过她确实挺厉害的……”任欢幽幽地又说, “……她人长得漂亮,课讲得也那么好,反正我是没法像她那样,连教案都不带,就能讲那么好,还能把课堂氛围调动得那么好的。”
上官眉毛微挑,心里涌上一股子甜蜜的滋味。
经过那堂课,任欢是真的对周则服气了……其实那堂课,对周则服气的,又何止任欢一个听课的人呢?
上官为自己喜欢的人有这样的魅力,既觉得高兴,又觉得隐隐地担心。
喜欢的人这么优秀,当然是值得高兴的;可是魅力太大,难保不招蜂引蝶啊!
想到招蜂引蝶,上官心里又不踏实起来:她可不觉得周则没有这方面的前科。
按捺下心中的不安,上官说:“说说你知道的事吧,关于我的事。”
任欢眸光定了定:“师姐,她……周老师是真的很喜欢你吧?”
“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只有确定了这件事,我才能放心地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任欢说。
“我和她都是独立的个体,现在,只是我想知道我自己的事。”上官不想让任欢对她和周则的关系多做想象。
她调查那些过往,原本就没想把周则牵扯进来——
她要是想动用周则的关系,早动用了,何必还等到现在?等到周则不在国内的时候?
在上官的心里,无论她和周则是怎样亲密的关系,她与周则都是各自独立的个体。周则厉害,周则强大,但上官不愿做攀扶着周则生存的菟丝花,如果她不把自己的过往查明白、理清楚,又怎么能安心地和周则在一起?
任欢听了上官的话之后,出神地盯着上官看了好几秒,然后又像个老头子似的叹了一口气。
“师姐,这个世道,人心险恶啊!她那么喜欢你的话,你为什么不接受她对你的保护呢?这原本就是喜欢一个人的应有之意啊!”任欢表示不理解上官想法地摇了摇头。
上官觉得这孩子这会儿特别地违和:在她眼里,任欢明明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儿,现在这小孩儿却反过来告诉她世事难料、人心险恶了?
而且,周则是个女人啊!不是什么高富帅的男人啊!
看任欢把“她喜欢你”“你喜欢她”说的这么顺畅,一点儿都不觉得女人喜欢女人这种事有什么不妥的,上官就有点儿跟不上节奏——
现在的小孩儿,意识都这么超前了吗?
上官实在觉得,和任欢相比,自己才是那个思想古旧、活在不知道哪个历史年代的老古董。
“你说吧。”上官不想和任欢掰扯这些问题了。
任欢怎么想那是任欢自己的事,上官现在只想知道真相,至于怎么面对、至于是否会招来麻烦,那则是上官自己的事。
任欢再傻,也听出了她师姐话里的意思,无奈:“师姐真的……哎!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师姐,你知道吗?”
上官挑眉看向她,那意思你到底说不说了?
任欢投降地举起双手:“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那我就从头说起吧?”任欢看着上官。
见她师姐没有异议,她才又继续说:“师姐还记得我们当初为什么去陕西吗?”
“是去协助考古队,做文物标记和断代?”
“没错。不过师姐还记得那个墓是谁的吗?”任欢问。
这并没有问住上官,哪怕她已经缺失了那部分的记忆,但是她曾经很认真地上网查过。
“是上官昭容的墓?”上官说。
“和师姐一样,都是姓上官。”任欢没头脑地开起了玩笑。
上官错愕地微张了嘴,就在刚刚的霎那间,突然有很多东西,在她的脑中炸裂开来,很快的,快得让她反应不过来。
等到她反应过来那些东西于她而言特别重要的时候,那些东西已经炸裂开了,变成了一团团的无法收集的碎屑。
上官失神了好几秒。
“师姐?师姐!”任欢才意识到自己开了个不合时宜的玩笑。
这么对待一个缺失了记忆的人,实在是玩笑开大了。
“师姐你没事儿吧?”任欢慌了。
“我没事儿。”上官摇了摇头。
接着又自嘲地笑了:“那些,我都不记得了。”
任欢的眼中现出了怜悯:“我和你说了,你就会记起来的,师姐。”
她真的再也看不得她师姐被失忆折磨了。
“……我当时给你打的排骨,还有牛肉,还有好几个菜,考古队的伙食不错……”任欢依旧叙说着。
不用跟我报菜名好吗?这不是重点啊!
上官皱眉。
“你当时在看一沓照片,是考古队从墓室里拍的……我忘了那个规矩,就把饭菜都放在工作台上了,还是师姐你提醒我,工作台上不能放这样的东西,万一打翻了弄脏了文物那可就出大问题了。在这方面,师姐你一直都是特别有责任心的。”任欢接着说道。
上官皱起的眉头却渐渐拧成了一个疙瘩。
当她听到任欢说“弄脏了文物那就出大问题了”的时候,她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记重锤狠狠捶了一下。
上官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身体会有这样的反应,难道这个细节,和她失忆的原因有着某种关联?
“你接着说,我当时在看什么照片?”上官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
“照片嘛……”任欢努力地想了想,想照片的内容,对她来说,比想吃的难多了。
“当时你拿着好多照片,不过你最关注的是一个东西……好像是……”
“好像是什么?”上官的心脏提溜到了嗓子眼儿。
“好像是一个戒指,白玉的,样式还挺奇怪的,根本不像是那个历史时代的物件……”
“那个白玉戒指是从墓葬里挖出来的?陪葬品?”上官有些急切起来。
任欢有点儿get不到她师姐急切的点,心说几张照片而已,和师姐失忆的事儿也没什么牵连啊!那白玉戒指又不是师姐的,她急个什么呢?
不过,任欢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问题:“我记得当时好像说不是陪葬品,倒像是墓主人手上戴的,但是被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强行扯下来了。”
上官的脑中一阵眩晕。
强行扯下来了……
强行……扯下来了……
她的脑海之中,诡异地出现了一幅图景——
一个锦袍金冠的男子,以一种审视的目光俯视着棺中已经没有了丝毫生气的女子。
那女子明明已经逝去若干年了,却还宛若生时模样,尸骨不见丝毫的腐烂。
锦袍男子看着看着,突然面目狰狞起来,他不顾部下的劝阻、不顾“晦气”,突然抓起了女子的左手腕,一枚质地绵润、样式在那个时代根本就不曾见过的白玉戒指,就套在女子左手的无名指上。
锦袍男子突然发起狂来,不顾一切地扯下了那枚白玉戒指,发狠地摔在地上,然后踏上靴子,死命地踩,踩,踩。
然而,不论他如何地用力,那枚白玉戒指都不见丝毫的坏损,犹静静地躺在幽暗墓室的地面上,映着幽异的白光,像是在嘲笑锦袍男子的枉费心机。
锦袍男子见状,疯了一般,又用靴底用力地辗着……
他的部下纷纷上来劝谏,锦袍男子根本不管,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还躺在棺中,浑然不知世事变迁的女子,嘴角划过恶毒:“烧了她!烧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许留下!”
他这样吩咐着他的部下,随即掣出腰间的佩剑,没命地朝地上的那枚白玉戒指砍了下去……
佩剑未曾来得及落下,突然漫天的血雾笼下,将整个墓室,不,应该说是整个画面,都染红了。
上官的脑中一阵强烈的晕眩之感,喉咙里的血腥味抑制不住地向上涌。
她感觉到她正在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她的意识在迅速地流逝……
最后的一瞬,她只来得及看到那个不曾得逞的锦袍男子在一片血色之中栽倒下去,而他的部下们慌张地喊着他“陛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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