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个成熟的人, 互相喜欢, 是很幸运的一件事吧?
唐晓曼的话,在上官的脑中回荡着。
只凭着这么一句话,上官几乎就能肯定:唐晓曼是喜欢任欢的。
任欢的确算不上成熟的人,而唐晓曼说她羡慕自己“和一个成熟的人”“互相喜欢”……
上官的目光闪过几分玩味:看来,知道她和周则互相喜欢的,又多了一个人。
其实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任欢都知道自己和周则的事了,何况是唐晓曼这个看起来就比任欢要聪明许多的姑娘?
上官突然有了一个猜想:说不定,还是唐晓曼告诉任欢自己和周则互相喜欢的呢!
这就有趣了。
说不清为什么,上官现在倒是不怕别人知道她和周则互相喜欢这件事儿了。
也许是虱子多了不咬人?
上官心里呵了一声, 她现在最纠结的, 是梦里的那些情景。
幸好,她都记得, 没有忘记——
所以那些情景,都是真的吗?
按捺下心头的焦躁,上官看向唐晓曼。
“任欢知道你喜欢她吗?”上官问。
唐晓曼微诧地张了张嘴, 继而笑了:“师姐真的真的特别特别的聪明,难怪任欢那么崇拜你!”
上官苦笑着摇摇头:“我就是个普通人, 没什么好崇拜的。”
“不是的,”唐晓曼不认同,“我觉得师姐你特别的通透。喜欢你的人……嗯,周老师她喜欢你会很高兴很轻松吧?”
这回换做上官微怔。
她没想到这小孩儿竟然这么直接……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直接吗?
其实任欢也罢,唐晓曼也罢, 能比上官小多少?
可是莫名的,上官面对她们的时候,或者说面对这个校园里那些年轻的面孔的时候,总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沧桑感,仿佛她已经经历了许多的世事变迁。
至于唐晓曼说的,周则喜欢自己,会很高兴很轻松吗?
高兴是肯定的吧?
但是,周则轻松吗?
上官不觉得。
她甚至觉得,周则喜欢自己,比周则面对过的那些商业上的艰难谈判,都要艰难。
周则却偏偏乐在其中……
上官看着窗外的体育场,轻轻笑了笑,没有回答唐晓曼的问题。
那个体育场啊,她记起来了,之前她和周则在那里,一起走圈来着。
就是在那里,周则亲手给她系过鞋带,周则为她挡下过突然飞过来的足球,为了向她剖明心迹,周则还特意跑了八百米……
上官还记得,她们在那里,看到那对老夫妇手牵着手来着。
“这里是校医院吧?”上官忽然问。
她已经记起来这个和体育场遥遥相对的建筑了。
唐晓曼对于上官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倒不觉得不舒服,反而觉得上官这样不回答,才更有一种“感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味道。
“是啊!师姐在咖啡吧里晕倒了,就被任欢送到了这儿。”唐晓曼答道。
“真是谢谢她了,”上官诚心道,“她人呢?”
唐晓曼唇角抿了抿:“被她爸妈打电话喊回家了……她最近应该都会在家住了。”
上官微愣:“是她请你来照顾我的?”
唐晓曼嗯了一声。
“多谢你了。”上官谢道。
唐晓曼忙摇了摇头:“师姐你不用和我这么客气的!其实我是真心想帮任欢,也想……向你学习。”
“向我学习?”上官哑然。
“嗯……我想向你学习怎么……怎么追人。”一直大大方方的唐晓曼难得地红了脸。
上官无语了,心说姑娘恐怕你真找错人了,想学怎么追人,你应该拜周老财为师才对啊!
上官总不能说妹妹其实我是个受,你跟我是学不来怎么追姑娘的吧?
一时间两个人都有些尴尬起来。
还是唐晓曼先从脸红的状态中缓过神来,轻咳一声:“师姐你不知道,其实任欢挺不容易的,她爸妈拿她当小孩儿似的,总怕她在外面惹祸。尤其现在……”
唐晓曼顿住,抬眸看了看上官。
上官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想起来之前她打电话约任欢去咖啡吧的时候,任欢似乎有些犹豫。
所以那时候,任欢就已经接到她爸妈的电话,让她回家去住一段时间了吧?
“她爸妈让她回家住,是因为我吗?”上官敏锐地问。
唐晓曼没想到上官这么快就猜到了什么,不自然地笑了笑:“师姐这么聪明,可能也猜不到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吧?”
“之前发生的事?”
“任欢她爸妈知道一些,我也有机会……知道一些。嗯……任欢信任我,我们彼此交流过,都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万一……万一处理不好可能就会给我们自己,甚至给我们的父母惹来大.麻烦。”唐晓曼说。
“你说的那件事,是和我有关的那件吗?”上官问。
唐晓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上官糊涂了。
她想象不出,她一个普通的学生,到底之前牵扯了什么事,她自己麻烦也就罢了,怎么还会连累到任欢和唐晓曼的家庭?
“任欢之前没有和我说完,你能——”
上官的话音未落,突然病房的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五官挺端庄的中年女人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唐晓曼看到这个女人,蹭地站起了身,跟站军姿似的杵在了病床旁边。
上官纳闷于眼前的情景,不知道唐晓曼突然这是怎么了。
中年女人已经走到了上官的病床前。
“上官惠文同学吗?”她的语气没什么起伏。
“是我,”上官在病床上直了直身体,“医生你好。”
她的记性很好,隐约想起来这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是谁了——
X大研究生院每年都会组织一次体检,上次体检的时候,上官就注意到,正是眼前这个女人在校医院里做组织工作,很是负责的样子。
后来她听说,这个女人是校医院的徐院长。
校医院的院长亲自来病房询问她?
上官真不觉得自己有那么高的咖位,而且她也只是普通的中暑而已,至于劳动院长大驾吗?
徐院长依旧没什么表情地看了看上官,又抬起头,才不疾不徐地说道:“你快输完液了,输完了就可以回去了。我给你开了些防中暑的药,一会儿记得拿着。”
上官越听怎么越觉得这番话像是逐客令呢?
她不明白这位徐院长对她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抵触来自哪里,她可不记得她什么时候得罪过校医院的院长啊。
不等上官反应过来,徐院长已经自顾走近了,然后动作极其娴熟地替上官拔了输液针,又在针口上贴了胶布。
“十分钟以后再拿下来。”徐院长平淡地嘱咐上官。
上官听得出来,她也只是在履行一个医务工作者的职责而已。
“徐院长,我——”上官想问点儿什么。
被徐院长抬手打断:“上官同学的身体现在可以正常行走了。你跟我来,取走你的药,就可以回去了。”
说完,她又特意跟了一句:“你自己跟我来就行。”
上官不明就里,只能站起身,跟在徐院长的后面。
至少有一点,徐院长说得没错,上官确实可以自己走路了。
应该是连着两次输液,什么样的中暑都能顶过去了吧?
上官心想。
她不知道徐院长为什么自始至终当唐晓曼是空气一样。当然,如果徐院长根本就不认识唐晓曼,只认为唐晓曼是上官的陪床,确实没必要理会唐晓曼。
可是上官总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现在,她只能先老老实实地跟着徐院长去取药。
刚走到门口,徐院长的手已经拧开了门把手,和上官一前一后地马上就要离开病房了,身后上一秒还站军姿状态的唐晓曼像是突然活过来了——
“妈!你干吗啊!”唐晓曼突然喊了出来。
妈?
上官被她的称呼吓了一大跳,错愕地看向已经没法维持表面平静的徐院长。
所以,徐院长是唐晓曼的……妈?
“你别叫我妈!这儿没有你妈!只有校医院的院长!”徐院长也喊了起来。
上官最终一个人离开了校医院。
她没有回寝室,而是去了体育场。
孤零零地坐在体育场的看台上,陪着她的,只有那袋从校医院取出来的药。
徐院长的意思,是想把那些药送给上官,很有种打发她赶快离开的意思。
上官是打算赶快离开的,她不想变成一个瘟神一般、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她还在那里做什么?继影响了任欢的家庭之后,再搅和了徐院长和唐晓曼的母女关系吗?
可离开归离开,上官可没有平白接受徐院长的药。
上官现在还觉得自己把二百块钱强行推给徐院长的时候,徐院长的脸色。
其实正常程序,应该是去药局交款吧?
甩二百块钱吗?
嗯,有点儿中二。
可是上官不后悔。
她不想平白受徐院长的好处,那会让她觉得,她真的做了什么不占理的事儿。
偌大的看台,除了自己,空无一人。
上官盯着球场上踢球的几个男生,走了好久的神。
她早就不记得这几个男生是不是那天早上她看到的那几个了,她现在的脑子里,只有周则凌空踢腿,为她挡下那个足球的帅气的侧影。
上官吸了吸鼻子,鼻腔里酸溜溜的。
她想周则了,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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